官員們低頭吃茶,根本不敢去看跟他們同桌的年輕巡按此時臉上的神色。以至於當謝瑾白不但沒有為難老人,還以老人的說書很是精彩為由,命蕭子舒賞了老人一錠銀子的時候,一個個險些沒驚掉下巴。當然,在座的都是人精,誰都沒將心底那份驚詫給表現出來。“汪老頭,還不趕緊多謝這位老爺賞賜?”石掌櫃輕碰了下呆愣了的汪九的手肘,著急地小聲提醒道。老頭萬萬沒想到,此番竟能躲過這一場大劫!他大夢初醒一般,忙雙手恭敬地捧過蕭子舒遞上來的了賞銀,對著謝瑾白磕了個響頭,“多謝老爺,多謝老爺!”汪老頭千恩萬謝地跟著掌櫃的退下了。就這樣?!季雲緋瞪圓了眼。謝瑾白別是昨兒腦子被氣出毛病來了吧?季雲緋的這點心思,在場的官員們都瞧出來,謝瑾白自然不可能沒看出來。蠢物,連心思都不會藏!也不知這蠢物上輩子怎麽就成為鎮守邊疆的名將的,全憑的傻人有傻福麽?上輩子季雲緋也是設計了這麽一出,謝瑾白沒上當,這輩子曆經了兩世,自然更不可能為這麽一出幼稚的當場動怒上當。“今日多謝寧王款待,隻是我還有公務在身,請恕不能多加奉陪,先行告辭。”謝瑾白起身,對著季雲緋拱了拱手。季雲緋還能怎麽說?淳安多山且靠海,且因為地處偏南地緣故,多雨,梅雨時期較長。每到汛期,河水暴漲引海水倒灌,家住赤丈河附近百姓是苦不堪言。謝瑾白此番便是奉命前來淳安督促當地官員治水,公職在身。治水防汛可是民生大事,謝瑾白以此為由要走,季雲緋就算是貴為王爺,也不好再強行將他留下。再說了,他也壓根就不是當真請謝巡按吃這頓飯的,他這又是安排人說書,又給請了“看客”的,不就是為了多一些人看謝懷瑜笑話呢麽?哪曾想這人根本沒接招呢?!季雲緋微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當然是公事要緊。淳安百姓能夠擁有懷瑜你這樣盡職盡責的巡按,實在是當地百姓之福。”謝瑾白笑容淡淡,“謬讚了。”老子並沒有真的在誇你!季雲緋氣得想掀桌,麵上還是得保持微笑,“懷瑜你謙虛了。”“諸位大人。”謝瑾白環顧眾人,笑了笑,“不知諸位大人可都吃飽了?若是吃飽了,可否方便陪下官一同去城郊的赤丈河走一遭?”按照當朝,在場的官員當中,除卻謝瑾白這個七品的巡按,官職品階最小的通判都是從五品,謝瑾白在這些官員麵前的確得自稱下官。謝瑾白自稱下官,在坐的幾個官員又豈敢拿喬?京城來的巡按,又是皇上身邊的大忙人,品階算個屁呐!一桌子的菜,除了謝瑾白桌前堆了坐小山,其他人跟前的飯菜是根本就沒有動過。可謝巡按發了話,官員們哪裏好意思說自己沒吃飽?“當然,當然。”官員們相繼起身,向寧王季雲緋提出告辭。季雲緋本來請這幫官員們吃飯,就是為了多一些人看謝瑾白的笑話,如今好戲隻響鑼沒開演,他生氣著呢,巴不得這幾個礙眼的老頭滾蛋,把頭敷衍地一點,一屋子的人也就拱手作揖告辭,唿啦啦地跟在謝瑾白的後頭出去了。“可惡!謝懷瑜可惡!”不但可惡,簡直還可恨!站在窗口瞥見謝瑾白跟一眾官員的身影走出豐樂樓,季雲緋轉身用力地踹了桌角一腳。桌上的碗碟相互碰撞,發出“咣當咣當”聲響。季雲緋掀起衣擺,一個猛踹,桌沿的幾個杯子,圓碗終於不穩,搖晃、翻落,“軲轆軲轆”滾落,碎了一地。季雲緋仍不解恨,索性把桌子一並給掀了。聽著耳邊跟放炮竹似地劈裏啪啦的聲響,季雲緋這才疏狂地笑出聲,“哈哈哈,痛快,痛快!”痛快個屁!不管季雲緋在包廂裏如何上火撒氣,鬧騰得豐樂樓掌櫃愁眉不展,陪著謝瑾白一同去視察淳安郊外的赤丈河防汛堤壩的官員們也並沒有好到哪裏去。原本,官員們以為謝瑾白以公務為由提出告辭,不過是個推辭,出了豐樂樓即可各迴各家,各尋各的溫柔鄉,解語花。哪能想到,謝巡按年紀輕輕,竟這般“實在”,昨日唐知府才在朝暉樓為其“接風洗塵”,今日便要求他們帶他來巡視赤丈河,監督赤丈河防汛堤岸工程進度!這才是謝瑾明知道季雲緋宴無好宴,依然前去赴宴的真正原因。他太清楚這批官員了,如果是以他的名義組織宴請,這幫官員定然猜到了是與治水、防汛有關,定然會諸多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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