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說他日後恐會落下病症,不良於行,他的兩條腿算是賠給他了,這人也該出夠氣的了。謝瑾白熟悉的是那個上輩子同他爭鋒相對,能言善辯的小唐大人,麵對眼前這個說幾句重話就能輕易落淚的小唐公子卻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總不能拿這位昔日政敵當瓷娃娃哄著?“今天天色不早了,我該迴了。你也該好好休息了。改日我再來看你。”唐小棠盯著床榻上雕刻的纏枝花紋,沉默以對。便是後腦勺都全是逐客之意。謝瑾白起身,向唐時茂拱手告辭,“唐知府,告辭。”留下地上的一堆禮物,謝瑾白帶著蕭公明離開了。這人來的隨意,走的也恁的隨心。唐時茂站在原地,愣是怔楞了半晌,才忽地朝唐小棠發作,“你同他……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為何你今日會忽然出現在朝暉樓?是什麽人告訴你我在朝暉樓設宴款待謝巡按?你又為何敢那般大膽竟當著淳安那麽多大小官員的麵求娶於謝懷瑜?”以他聽聞到的這位謝巡按一貫的行事作風,小棠讓他在朝暉樓淳安大小官員的麵前丟了這麽大一個臉,他沒有對小棠,乃至對唐家趕盡殺絕,都算是輕的了,如何肯登門探望,還帶了禮物上門?這事顯然不符合常理。唐小棠維持原來的姿勢,依舊隻拿後腦勺對著人,可把唐時茂給氣了個夠嗆,“逆子,我在跟你說話,你”唐不期對著父親搖了搖頭,“父親,還是等小棠傷好一些再問吧。”唐時茂氣極,卻也深知小兒子的頑固,這逆子不肯開口,他便是幹了口舌,也斷然從他嘴裏要不到一個字。臉色黑沉,唐時茂厲聲道,“總之,在謝逾白還留在淳安的這段時間,再不許你去招惹他,聽清楚了嗎?”就他現在這副鬼樣子,能去哪裏?況且,他再沒臉沒皮,也不至被人打了通板子,還能再巴巴再貼上去。“逆子,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沒有!”唐小棠眼神空洞,麻木地點了點頭。第7章 狠人有道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知府家的小公子在朝暉樓,當著淳安各大官員的麵求娶謝巡按一事,不知怎麽的,隻一夜功夫便傳遍淳安府的大街小巷。更有酒樓的說書人借著所謂的前朝趣聞軼事,繪聲繪色地講述當日情形“今天呐,老夫就跟大家說一樁前朝一件頂稀罕的趣聞佚事。話說前朝有一位言姓巡按,出身名門,自幼便天資過人。後來更是被選入宮中,得以覲見天顏。因著才情出眾,又是一等一的相貌,言巡按深得聖上器重,經常與天子是同榻同臥,說是獨得恩寵都不為過。京都想要給那位說親的冰人都要將太傅府的門檻給踏破了。一次,該巡按奉上諭巡按某地,該地人傑地靈,民風開化,好慕男風亦不是什麽稀罕事。也是那巡按魅力無邊,不知怎麽的惹得當地一官家古姓小公子少年心動,對其展開了熱烈的追求,更是在宴會上對其大膽求娶”淳安誰人不知,前陣子城裏來了位貌比潘安的,京都來的謝巡按呐。謝字左邊便是一個言字,唐的中心便是一個古字,又是官家又是姓古的,那姓古的小公子除了是知府府衙的那位唐小公子,還能是誰?但凡地方百姓對於京都官員們的事情總是比較好奇的,加之說書人的語氣那叫一個抑揚頓挫,很是引人入勝。說書人掀開杯盞喝茶的功夫,底下的人就爭相問著,“謔!小公子神勇!後來呢?後來呢?那巡按可是念在小公子一片頑癡的份上,應允他了?”“我去,你們怎麽不先問問那巡按喜不喜歡男的?”“嗨!不是都同天子同榻同臥了呢麽?喜歡男的是肯定沒跑了,就是不知道那小公子有沒有那能耐,把巡按那朵嬌花給摘迴家。哈哈哈哈!”眾人皆是哄堂大笑。放肆!二樓雅間,蕭子舒聽著底下大堂一聲聲哄笑聲,牙肌緊咬,臉色鐵青。寧王欺人太甚!假模假樣邀請淳安一眾官員還有主子上酒樓來,分明是純心請人來看主子的笑話!否則何以這般巧,主子一行人才堪堪坐下,這說書人便開始說甚勞子的“前朝軼事”?!小時候還在穎陽時就喜歡找主子麻煩,時隔多年,此番主子巡按淳安,寧王竟也不消停!包間裏幾個當地官員是麵如菜色,如坐針氈。天殺的,昨晚才吃了一頓味同嚼蠟的宴席,今兒又遇上這一頓鴻門宴,偏生還是寧王這樣的皇親國戚做的東,他們便是想要拒絕都拒絕不得。可去他娘的前朝逸聞趣事吧,你寧王同謝巡按有過節,要他們幾個陪綁是怎麽迴事?他們這是招誰惹誰了!“大家夥別催啊。待老夫喝了這杯茶水,潤潤喉,便立即接著往下說”還接著往下說呢?快別往下說了,盡管當事人從進了酒樓之後就吃得挺專注,聽了方才那段說書內容是連臉色都沒變過,完全沒事人一樣,可這位臉色越是平靜,越叫人害怕呐!官員們一個個額頭沁汗,礙於謝瑾白這個當事人的在場又不敢偷偷打發底下人去傳話,隻得一個個陶瓷料泥人似,生硬地坐著。哎,官員們隻慶幸,幸好寧王沒將唐知府也一並請來,要不然今日這局麵怕是收不了場!“話說那古小公子在宴會上大膽求娶,那言巡按聽了,自是俊臉陰沉,目露兇光,著實叫人狠打了那古小公子一頓。可憐古小公子一片真心,身嬌嫩肉,是被打得皮開肉綻,當場痛暈過去。”“嘶~~~那言巡按挺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