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兒嫌小侯爺擋了自己的道兒,才在湯裏下毒,嬤嬤可不要再覺得如兒不願嫁入王府了,倒像是本宮逼她似的!”嬤嬤果然不再提寧二小姐的事,而是問:“那個尋芳姑姑……”“尋芳是秦皇後身邊的舊人。”寧妃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她要做什麽,咱們不能管,也管不著。”嬤嬤這才閉上嘴,老老實實地扶著寧妃迴宮。而在偏殿中的夏朝生已經將侍女全趕了出去,還勒令她們鎖門去找穆如歸。而他自己跌跪在地,扯著衣領,顫抖著咳嗽。到底是哪裏……夏朝生強迫自己冷靜,反複思索,自己在宮中到底哪一步走錯,才著了尋芳的道。直到他看到那些換下來,還未來得及拿出去漿洗的衣物,手裏的手爐終是跌落在了地上。“竟然……竟然……”他喃喃自語,“竟是摻在水裏了嗎?”慈寧宮走水,情況緊急,就算有太監抬著水缸到處走,也不會引起他的注意,更別說為了救火,將水“無意”中潑灑到他的身上了。夏朝生剛想到此處,腦海中就燒起熾熱的火。赤紅色的火舌殘忍地將理智吞噬,他撐在身體兩側的胳膊瑟瑟發抖,汗水瞬間打濕了衣衫。啪。不知是哪裏來的石子,打滅了燭台。夏朝生眼前一片混沌的黑暗。他第一反應,是將扯下的衣服重新裹在了肩頭。“誰?”夏朝生顫聲問,“是……是誰?”他的嗓音在藥效的作用下,輕得像是睡夢中的囈語。輕快的腳步聲貼著窗戶向他靠近。月色朦朧,漆黑的身影在夏朝生眼前一晃而過。他心中大駭,脊背猛地撞在身後的琉璃屏風上。悶響聲起,屏風搖搖欲墜。一隻手扶住了屏風。黑色的人影逐漸顯現出來。那人粗重的唿吸,和踉蹌的腳步聲在夏朝生的耳畔炸響。“朝生……”夏朝生臉色大變。來人,居然不是穆如歸,而是被禁足在東宮之中的太子!噩夢裏才會出現的聲音近在咫尺。他強忍著不適,挪動著酸軟的手腳,咬牙向後縮去。夏朝生不是沒想過唿救,可尋芳下的藥,藥效太強,僅這麽一會兒,他的裏衣就被汗水打濕,連挪動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別費力氣了,朝生。”穆如期向他撲來,□□著抓住了他的衣擺,“孤……孤也吃了一樣的藥,你與孤……同甘共苦。孤……孤疼你!”夏朝生雖然說不出話,卻不肯就範,咬破嘴唇尋迴一絲神誌,蹬開穆如期的手,含淚向門外掙紮爬去。“朝生?”穆如期手背一痛,不滿地追上去,“你……你心裏有孤,為何抗拒?”“孤……孤知道皇叔不會碰你……孤,孤這就來滿足你。”夏朝生聽得幾欲作嘔,再次咬住下唇,喊出一聲含著血腥氣的“九叔”來。誰知,這一聲“九叔”讓穆如期恨得近乎發狂。穆如期拎起放在屏風邊的花瓶,向他砸去。“你居然叫他?……你,你當著我的麵,居然……居然叫他?”“朝生,人人都可以背棄我……隻有你不能!”“你忘了嗎?……你為了我,在……在金鑾殿前跪去半條命!……所以,所以你不能離開我,你不能!”花瓶跌落在柔軟的地毯上,落地無聲。夏朝生狼狽地躲過,目光微閃。他身上無力,無法叫出聲,門外的夏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帶著九叔迴來,為今隻有一個法子……夏朝生又逼著自己叫出一聲帶血的“九叔”,穆如期果然怒發衝冠,不斷舉起屋內的飾物,向他砸去。夏朝生刺激著穆如期脆弱的神經,挨了幾下子,才終是挪到沒有地毯的地方。擦哢!瓷器碎裂的脆響在夜色中蕩漾開來。偏殿的門終是被人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