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看幾迴,他都看不夠。原來重活一迴,是這樣的暢快。哪怕邊關苦寒都掩蓋不了那一絲甜蜜。“王爺。”走出院子,夏朝生瞧見了等候多時的紅五。“這是……”他看清紅五牽來的烏雲踏雪後,詫異得忘記了說話。直到穆如歸翻身上馬,又對他伸出手後,夏朝生才尋迴神誌:“我以為……”“以為什麽?”穆如歸鋒利的眉上落了一片雪花。他抿唇發了會兒呆,然後斂去眼中的水霧,將手遞到了九叔的掌心裏。風再次在夏朝生的耳畔唿嘯,但這一迴,他穩穩地落在了穆如歸的懷裏。夏朝生以為,穆如歸顧及他對身體,會尋一匹溫馴的馬,或者幹脆找一匹小馬駒,哄著他玩兒。他怎麽也沒想到,穆如歸會抱著他,騎著自己的戰馬,在嘉興關內飛馳。風雪模糊了夏朝生的眼睛,但他不覺得冷。恰恰相反,他凝結的血液仿佛又在血管中流淌起來。怦,怦怦!不知是誰的心在胸腔中重重地跳動。夏朝生額角沁出了細密的汗珠,雙手不由自主地搭在了穆如歸的手上。穆如歸心有所感,將手中韁繩遞了過去。“九叔?”夏朝生眼裏閃著光。穆如歸將他摟得更緊些,低沉的嗓音被風攪散,聽起來格外溫柔:“跑吧。”跑吧,像你心中所想一樣,也想以前一樣。夏朝生抓著韁繩的手猛地攥緊,笑聲淹沒在狂風裏。他雖身體羸弱,內裏卻藏著一顆火熱的芯子。他是侯府的小侯爺,不是什麽隻能生長在旁人羽翼下的嬌嫩花朵。傍晚,他才被穆如歸抱迴嘉興關的別院。夏朝生精疲力竭地窩在溫暖的懷抱中,眼裏的光卻比穆如歸每一次見到他,都強烈,頗有些初遇時的味道。穆如歸心想,這個年,自己沒讓朝生失望。他們走進別院的時候,夏花和秋蟬在院中監督紅五搬爆竹。穆如歸抱著夏朝生停下腳步,沒有急著現身。“九叔,你以後也要陪我過年。”一片喧鬧聲裏,夾雜著一道細弱的懇求,“好不好?”穆如歸摟在夏朝生腰間的手驟然收緊,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聽見的聲音,承諾:“好。”啪!火光映亮了夏朝生的眼睛。穆如歸在澄澈的光裏,尋到了自己的身影。“九叔……”他的聲音變了,帶著一絲讓人耳紅心跳的嬌軟。穆如歸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啞著嗓子扶住夏朝生的臉。那些澄澈的光全變成了萬家燈火,暖得穆如歸心裏發漲。若他們隻是凡世中最普通的一對夫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該有多好?可惜,他們不是。榮華富貴何嚐不是一種枷鎖?穆如歸忍不住用拇指憐惜地撫摸著夏朝生雪白的麵頰。許是今日騎了馬的緣故,他的臉頰上帶著一絲醉酒似的紅潮。夏朝生羞澀地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著即將到來的親吻。“王爺!”誰知,平地響起了一聲驚雷。不知從哪裏躥出來的秦軒朗,拎著一封信,焦急地跑來。夏朝生愣了會兒,麵色迅速漲紅,在穆如歸迴神前,慌張地跑進了屋裏。穆如歸望著空落落的懷抱,麵沉似水。秦軒朗還不知道自己攪了王爺和王妃的好事,念念叨叨地擺弄手裏的信封:“王爺,狄人好像有所行動。”“拿來。”穆如歸冷冷地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