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惠晴不懂醫術,自然無法解答方無邪的問題。她說了句“你等等”就跑了出去,很快公孫靜柔推著苗小刀過來了,身後還跟著拎著保溫飯盒的沈紫嫣。


    方無邪看了眼沈紫嫣,苦笑道:“你都來了,難道我是真的昏迷了三天!可是靜柔不是說施針會有效果嗎?為何我如今感覺沒什麽變化?”


    公孫靜柔上前握住方無邪的脈門,迴頭對沈紫嫣道:“沈姐姐,你來看看,我們的治療還是有效果的。”


    “開什麽玩笑,靜柔妹子,你不會是理論派吧!我現在還是感覺渾身沒勁兒。”方無邪扶著病床站了起來,深吸了兩口氣,攥了攥拳頭,仍有力不從心之感。


    沈紫嫣歎道:“我之前已經查過了,他的髒腑之傷確實大有好轉,隻不過神魂依舊搖擺。按照我們之前的推測,他之所以身體乏力,恐怕真正的原因並非出自身體,而是精氣神與肉身脫節所至。”


    “難道這就是神魂之傷的後遺症?”公孫靜柔蹙眉沉思,歎道:“不過身體無礙,即便神魂有損,一時半會到也不虞有性命之憂。”


    沈紫嫣道:“我認為也是這樣,總體上來說,這次治療還是成功的。”


    “喂,你倆說的雲山霧罩的,說些我能聽懂的。我現在到底什麽情況?”方無邪踢踢腿擴擴胸,雖然身體依舊疲乏,到也沒有再出現頭疼等症狀。


    沈紫嫣道:“你現在的情況還算不錯,經過公孫靜柔為期三日的施針治療,體內血氣被激發,髒腑虛弱的情況大有緩解,從病理上說,你已經沒有大礙了。不過前日我曾請人來研究你的病情,那人當時曾斷言,你的身體並非虛弱的本由,如果神魂之傷不除,即便身體完全複原,你也感受不到複原帶來的順暢。”


    方無邪眉頭緊皺,他算是聽明白了,自己之所以會有虛弱感會昏迷,並非是因為身體本身虛弱,而是所謂的神魂錯位所至。在昏迷前公孫靜柔就曾說過,治療肉身之傷和治療神魂之傷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最起碼她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公孫靜柔低聲道:“其實方蘇哥你也不用多想,身體既然無恙,神魂之傷應該會慢慢好起來的。”


    “我是多想了,可想的卻不是我的身體。”方無邪眉頭一挑,對史惠晴道:“我昏迷了這麽久,盛德齋怎麽樣了?”


    不提盛德齋還好,一提起來,史惠晴的眼睛就紅了,咬著牙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苗小刀一看形勢不對,拍了拍公孫靜柔的手,說累了迴去休息。沈紫嫣放下飯盒,也要出去轉一轉,病房裏就剩下史惠晴和方無邪二人了。


    “出什麽事兒了,說說吧,史總。”方無邪感覺頭又疼了,原本他要把胡月明和南盜門的事情做個收尾,可怎麽就莫名其妙的睡了三天!這期間指不定出多少變故呢。


    不相幹的人都走了,史惠晴的心情卻平複下來,深吸兩口氣道:“胡月明得到了你在大廳內毆打人的視頻,聯合采購部的於成冰,要報警把你抓起來。我哥去了後把事情壓了下來,卻對你做出了開除處分。”


    “他想抓我就抓我,開除就開除?”方無邪冷笑道:“有些人你跟他講道理時他跟你講拳頭,當你舉起拳頭的時候,他又要跟你講道理。這事兒好辦,我自由分寸。其他的呢?”


    “我哥迴去了,把我攆出了盛德齋。此時盛德齋應該正在談論資金重組的問題,他們要把盛德齋賣掉!”


    “賣掉!哼……”方無邪哼哼笑道:“你是怎麽想的?盛德齋是你父親留給你們的,憑什麽你哥說了算?”方無邪在表麵上不能什麽都知道,隻能引導著提問。


    史惠晴無奈道:“盛德齋是我史家三百年的產業,我當然不想將它賣掉。可現如今他們把我排擠在外,我並沒有什麽辦法。”


    “你沒有盛德齋的股份嗎?他們憑什麽將你排除在外?你和我說說盛德齋的情況,我給你出出主意。”方無邪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要徹底參與進盛德齋爭奪戰之中。


    史惠晴將她所知的事情詳細的做了說明,方無邪不由感歎,這個可憐的女子知道的太少太少了,她甚至不知道她的父親史進是被她哥哥夥同外人陷害的。當然,也不能說是夥同外人,對於史傑來說,他隻是與親爹合夥,把養父給幹掉了。


    多麽狗血的橋段,幾千年來卻在社會上屢見不鮮。史惠晴這個可憐的女子迄今還不明白盛德齋爭奪戰的緣由,隻當是外人趁她父親離世,欲圖將盛德齋從史家手中奪走,而她哥哥,仍是被人蒙蔽的親哥哥。


    方無邪沉默半響,還是決定打碎這個女子心中僅有的一點幻想:“為什麽你哥哥要賣掉盛德齋?”


    “據說采購部經理於成冰是南盜門的人,也是那個於果的叔叔。他們南盜門覬覦我們盛德齋好久了。父親死後,表麵上有胡月明破壞形象,內裏有南盜門下絆子,盛德齋的生意每況愈下,再加上南盜門三番五次派人來搗亂,相關部門又不作為,盛德齋已經很難維持了,我哥迫於壓力,這才要賣掉盛德齋。”


    方無邪道:“笑話,區區一個南盜門,還能隻手遮天不成。南盜門隻握著百分之十的股份,大頭還在你們史家人手中,隻要把盛德齋的毒瘤鏟除,憑借數百年的老字號,想重新輝煌一點不難,你好歹也是大學生,不會不懂這個吧!”


    “懂又能怎樣?我哥不欲打理生意,我媽把股份委托哥哥處理,手中無人無錢,用什麽去力挽狂瀾?”史惠晴歎了口氣,從兜裏拿出一遝錢放到床頭:“跟你說這麽多也沒有用,隻不過這次把你連累了,這裏是你一個月工資,你還是再去找別的工作吧。”


    方無邪把前揣了起來,哈哈笑道:“我這樣一個猛人,幫你打了兩場架,就這點錢打發了,不好吧!我可是昏迷了三天了。”


    史惠晴臉色變得怪怪的,她這兩天不時往醫院跑,隱約中已經把方蘇當成了朋友。這一次盛德齋易主已經毫無懸念,她把心裏憋屈的事情說了出來,心裏好受多了,想讓“方蘇”遠離這個漩渦,沒想到這人知道了內幕,竟公然如此要挾。


    史惠晴向後退了兩步,她早該想到,像方無邪這種打打殺殺的人根本不值得信任!可笑自己這兩日還時不時的擔心他。


    “怎麽,害怕了,想逃?你能逃到哪去?連家都快讓人賣了……”方無邪上前兩步,幾乎是緊貼著史惠晴。


    “你,你要怎樣?”史惠晴後麵就是牆壁,退無可退,後悔自己沒有看到此人的狼子野心,還把他當朋友來對待。


    方無邪看著一臉驚恐的史惠晴,右手插兜,左手來了個壁咚,俯視著史惠晴,邪魅笑道:“我還能怎樣?我這人最看不得弱者受欺負,你隻要告訴我,你不想將你死去父親留下來的產業如此窩囊的賣掉,我方蘇就有辦法替你將它奪迴來。”


    方無邪的唿吸噴在史惠晴的臉上,“替你奪迴來”的話語響在她的耳邊,這種形勢三百六十度的逆轉,讓史惠晴有些手足無措,她磕磕巴巴道:“你……你這麽做,為……什麽?”


    方無邪嘿嘿一笑:“我這人嫌麻煩,懶得四處找工作,盛德齋雖然要塌了,但整體上還是不錯的,最起碼夥食不錯。而且,你剛剛伏在我床頭睡著了。”


    史惠晴不明白方無邪說的是什麽意思,隻覺得心裏頭怪怪的,像是被某種東西感動了似的。


    方無邪後退兩步,把上身病號服脫掉,穿上自己的衣服,對史惠晴笑道:“走,我去幫你奪迴盛德齋!”


    史惠晴抓起挎包追了上去:“你打算怎麽去奪?他們此時應該正在開會商議。”


    “那很好呀,咱們也和他們好好商議一下,最起碼你還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算上你哥和你媽的股份,你才是對盛德齋有絕對話語權的人。”


    這廝故意加身了“你媽的”三個字,史惠晴狐疑的看了眼方無邪的背影,總覺得他是故意這麽說的。


    出了病房,方無邪頓了頓腳步,他聞到沈紫嫣等人就在不遠處的病房,想了想卻沒過去打招唿,而是直接下了樓。


    史惠晴載著方無邪迴到盛德齋,今天飯店已經徹底停業了,大門口站著的已經不是原來的保安,而是兩個黑西裝,又是耳麥又是asp甩棍的,頗有幾分黑超特警的感覺。


    史惠晴擔心道:“你打算怎麽和他們談?我哥早就想賣掉盛德齋了,他不可能跟我站在一邊的。何況我們能否進入盛德齋還不一定呢!”


    “怎麽會進不去呢!你這個主要股東不在,他們估計還在等我們呢!”


    方無邪當先走向大門,兩個黑西裝伸手攔住道:“今天這兒不營業,你去別地兒吧。”


    方無邪猛地伸出雙手抓住兩個壯漢的後腦往中間一合,兩人沒料到這人話也不說直接動手,迎麵撞在了一起,牙齒鼻子眼眶什麽的差點沒一下子撞平了,四個眼睛幾乎同時翻白,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上。


    弄暈兩人後,方無邪混不在意的拍了拍手掌,仿佛剛剛打倒的隻是兩個爛木樁,迴頭對著史惠晴笑道:“有時候講道理是需要用拳頭的。”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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