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罷了,關鍵是前些天小姚給他送來的戶籍文書也沒拿,他現在銀子已經揣著了,可看著不遠處的城門,還是心理發怵。方才進門時,因為那一身裝束,城門的守衛幾乎沒什麽盤問檢查他就進來了;現下換上一身布衣,沒有戶籍,也沒有路引,萬一真是有人要查,也不知道那塊牌子能頂多大用。他懷著忐忑的心情擠在出城的人群裏,看著前麵幾個人都隻是略略問幾句就放行了,心中稍安。可輪著他時,到底還是被攔住了。無論身高身材,樣貌氣質,白鷗怎麽瞧著也不像是個普通的農夫,卻穿了一身粗布的衣裳,很難不引人注意。那城門守衛仰著頭上下將人打量了一圈,皺著眉頭道:“戶籍、路引、文書,是江寧人嗎?外出還是返鄉?從哪裏來,到哪裏去?”白鷗是北方人,在宮裏大家也都是說官話的,他不會江寧城的方言,一點兒口音都沒有,隻好硬著頭皮道:“不是江寧人,來省親的。”城門守衛眯縫著眼睛伸出手,“東西呢?”“這……”白鷗沒有撒謊的毛病,現下磨磨蹭蹭的動作裏透了點心虛,他從袖袋裏摸出那塊牌子,試探道:“這個行嗎?”那城門的守衛比白鷗矮了許多,但卻一直昂著頭眯縫著眼睛,像是在用鼻孔看人;可當白鷗試探著遞出牌子的時候,那人差點把一雙綠豆眼瞪成銅鈴。白鷗看著對方連伸手接牌子都不敢的樣子有些起疑,但也沒等他多問,那人跟左右言語了幾句就跑開了。左右的守衛也沒說什麽,隻是客氣地教他稍等。身後的人都在被緩緩地放行,白鷗等在旁側,滿心狐疑地看著方才那人慌張地跑遠,半道上還緊張地摔了一跤,活像是見了鬼。不多時,他瞧見那人去而複返,跟在一個長官模樣的人身後。“我哪兒有福氣見過那東西啊,也就是聽人家說起過大概的樣子……”“瞧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子!我也沒見過啊!”“大人不是瞧見過圖樣嗎?”“隻是畫在紙上的圖樣而已,那也拿不準啊!”直到二人走近,白鷗還能聽見對方二人小聲地嘀咕著。“啊……這位公子,在下是值守這江寧城東禦陽門的城門郎……”那長官模樣的人說著朝白鷗抱了抱拳,“不知可能再瞧一瞧您那塊牌子?”按照史書中關於殤寧吏製的記載,專管一方城門起落進出的城門郎官居從六品上,就算自己還是禦前的執戟也不過從九品下,更何況現下隻是一身布衣……白鷗不想在這時候惹麻煩,既然對方先上了禮數,他連忙抱了抱拳算是迴禮,掏出牌子奉上。那城門郎雙手接過牌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裏,翻來覆去瞧了良久,又轉身同方才的城門守衛嘀咕了兩句。“那個……”城門郎滿臉堆笑,“敢問公子貴姓?是何方人氏?又或者……公子令尊何人?”這倒讓白鷗在心裏犯了難。雖然跟自己的親爹實在不熟,但名字還是知道的,他爹叫白謹,還是個混得不錯的外交官,可在這說了也不頂用啊……之前也沒聽說出門還要查祖宗十八代的啊!難道是因為自己沒有帶戶籍憑證?這倒瞬間讓他有了思路。“家父姓陳”他努力讓自己撒謊的樣子看起來很自然,“單名一個字。”王卓?現在輪到城門郎的眼睛瞪得比方才的城門守衛還大,“可是三朝元老,先帝恩師,親封的顧命大臣,陳,陳閣老?”“嗬嗬”白鷗尷尬地笑笑,“是他……”他看著對方的眼神分明是震驚,卻還要努力地滿臉堆笑的樣子,總覺得有點眼熟。“聽聞陳閣老今日返迴江寧,陛下可是出了半副親王儀仗相迎,何等的風光啊!”“陳公子這是也要親自出城相迎罷?要不要小的給您備上匹好馬?這天兒太熱了,要不還是備轎罷……”城門郎說著話,身後的那個城門守衛直拽他袖子,他偏過頭去憤憤地瞪了對方一眼,兩人便又嘀咕了老半天。最後還是那城門郎對著屁/股踹了對方一腳,那守衛才灰溜溜地退下。“陳公子?”城門郎迴過頭來立馬變臉,滿臉堆笑,“我們剛說到哪兒來著……”“噢!對了!備轎!”他立馬迴頭大聲吩咐道:“快去傳一頂上好的軟轎來!裏麵放上盆冰坨子!”備轎?再把自己抬迴驛道邊接陳?那不是白忙活嗎!“誒”白鷗連忙擺手拒絕,“用不著用不著……”“看陳公子高挺俊朗,風度翩翩,一定是……”看著對方拍起馬屁來比高獻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樣子,白鷗實在頭疼,尤其是那聲“陳公子”……他聽不下去了,也不想跟對方耽誤工夫。不知道什麽時候等陳到了城邊,大概就得有人發現他不見了。他等不起。若是能有匹快馬,好像真的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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