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朗沉默地看著溫寧,表情喜怒難辨。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他會直接關門走人,順便把電話從手機刪除,這個二貨女人,老子為何要約她?

    然而下一秒,溫寧看到任朗嘴角輕揚笑一下,然後利落地打開車門快步走到自己身邊,在她臉色訕訕想要說聲“抱歉”時,大大方方用一個公主抱把她扔進副駕駛。

    真的是扔……

    巨大的衝擊力震得溫寧五髒六腑一陣狂顫。

    這個孩子看上去挺瘦弱力氣倒是不小。隻可惜公主抱的時間太短,迴憶起來似乎連一秒都不到。

    任朗蹲在下水溝前,手握著銀色高跟鞋往上一抬。結果,鞋起來了,鞋跟依舊卡在上麵。他皺眉,心裏多少“咯噔”一下,拿著已變成船鞋的物體抬起頭困惑地望著麵前五官扭曲的溫寧,“香奈兒的鞋子這麽不結實?”

    盡管貴為公子哥,但因年紀尚小,任朗平日裏多穿運動服和舒適的球鞋。奢侈品牌接觸過,但他的皮鞋隻穿阿瑪尼。作為與阿瑪尼並駕齊驅的著名品牌,任朗實在想不到老佛爺手下的香奈兒居然如此不堪一擊,一個破下水溝就gameover了。

    “你這香奈兒的鞋子什麽時候買的?”任朗的意思是這麽大品牌應該保質保量,就算不全額退款,起碼也管免費修理。

    “……”溫寧囧,自己一個十八線哪裏穿得起香奈兒,那其實是一雙香村兒,中關村買的高仿。“算了啦,你把它給我吧。”高仿也不便宜,溫寧想實在不行就把腳底這雙也改成船鞋,其實,也不難看。

    “把你腳底那雙給我。”任朗忽然衝她勾勾手。

    溫寧抿嘴笑,想自己與貴公子就是有緣,想法都莫名其妙的一致呢,簡直心有靈犀。

    把鞋安心遞給他,本以為他會用洪荒之力把鞋跟拔掉,然後還給她一雙香村兒船鞋。卻不想任朗提著鞋一個迴身把它們直接扔進垃圾桶。

    “別啊!”她花200買的高仿。

    溫寧顧不得光腳,探身想衝出汽車,任朗眼疾手快把車門一關,雙手撐車窗,俊臉逼近她,一雙明亮的眼睛眯起來,用貴公子特有的方式警告道:“別瞎嚷嚷,一會兒重新給你買一雙。”

    這個情節好席絹好於晴好偶像劇。

    “……我那雙可是香奈兒。”用高仿騙一雙真的也值。

    任朗想魔術師一樣從兜裏掏出一張某銀行為頂級客戶辦理的

    無限透支鑽石卡舉到溫寧麵前。

    溫寧認得這張卡,周紅也有一個。

    仿佛看到一座鑽石礦,溫寧眼睛要被閃瞎了。

    貴公子就是貴公子,弄壞一雙地攤鞋賠償一張銀行卡,這種劃算的買賣真是千年難遇。

    溫寧心裏美啊,剛要嬌羞地接過卡說一句“這太頗費了,其實我不是那種喜歡花男人錢的女人。”結果,手剛伸到本空中,就看到任朗將那張卡又原封不動地塞會上衣兜,對她純良無害地笑笑,他很正人君子地說:“別擔心,我卡裏有錢,你想買什麽品牌都夠。”

    這個陰險無聊的世界!

    車裏開著暖風,但任朗還是怕隻穿了一條薄裙的溫寧冷,脫下外套遞給她,“蓋上。”

    “嗯?”

    他看她一眼,前方正好紅燈,見她迷迷糊糊,任朗自己動手把外套蓋在了她隻穿了絲襪的長腿上,“別凍著。”

    外套暖暖的,都是他的溫度。不知為何,溫寧心裏泛起一陣小波瀾。

    “謝謝。”她小聲說。

    “剛才有活動?”任朗猜測著,視線留戀地看著她弧度完美的小腿。

    “是。”溫寧簡單答一句,心裏祈禱任朗千萬別再問下去,雖然她是不起眼的十八線,但她也是有自尊的。

    感謝老老爺聽到了她無聲的呐喊。前方紅燈轉綠燈,任朗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路麵上。幾分鍾後,汽車拐進王府井一家著名百貨商店地下車庫。

    “下車吧。”他紳士地幫她解開安全帶。

    “你的衣服。”她把外套還迴去,很懂禮貌地說一句:“很暖和,謝謝。”

    外套裏滿是她身上那種淡淡似草木清香的味道。

    其實任朗不太喜歡香奈兒五號或者迪奧真我那種香氣特別濃鬱的味道。刺激鼻粘膜不說,屬於自身的味道也容易被掩蓋,顯得沒個性,而且也容易讓懷疑抹這麽濃重的香水是不是有狐臭體臭之類的毛病。

    溫寧現在身上的味道就不錯,香水抹的不濃不淡,靠近時她發絲間淡淡洗發膏的花香味還能聞到。

    而且,任朗也不說出為何總能在溫寧身上聞到屬於牛奶的香氣。

    估計是她皮膚太白了,跟用牛奶做成似的,看著就那麽讓人想咬上一口。

    這麽想著,任朗情不自禁地舔了舔牙齒。

    香奈兒店在商場三樓。一般奢侈

    品店都有自己的規矩,反正也不缺客人。這家店的規矩是,店中一次隻允許五位顧客購物,溫寧和任朗抵達三樓時,門口排著七八位準備購物的顧客,眼神熱烈地注視店中琳琅滿目的衣服鞋子和包包。

    “那個包包好好看噢。”

    “價格也好貴,三萬八噢。”

    “限量版嘛,據說中國區隻發售三個,一個在香港,一個在北京,還有一個在上海。”

    “哇……”

    大家熱烈交流著,溫寧站在外麵也不免多看兩眼那個限量款包包,任朗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笑道:“想要嗎。”

    “你給我買?”

    他點頭,“可以啊,三萬八而已。”

    溫寧沒想到任朗迴答地居然如此幹脆利落且痛快得讓人熱淚盈眶。

    本來,她以為自己會得到他一百個刀子眼兒呢。

    一起排隊的姑娘們比溫寧還震驚,好家夥,聽到沒,三萬八......而已!

    “而已”太帥了!

    門口一位腳踩ugg身披短款紫貂披肩的姑娘拽著身旁土肥圓男友不滿地撒嬌:“baby,你看人家三萬八都不嫌貴呢,我隻要那個一萬八的包包,是不是很懂事?幫我買啦,好不好,新年禮物嘛。”

    土肥圓耷拉著臉,看著跟鬆獅成精似的。

    而其他姑娘則紛紛向任朗投來或好奇或關注或驚喜或勾引的目光,心裏盤算著這小崽子誰啊?

    富二代還是官二代?

    她們壓根就沒把溫寧放眼裏,這個騷狐狸,美什麽美?傍到富二代很牛逼嗎?瞧你那一臉街邊美容店才嫩畫出來的小煙熏,裝夜店小妹上街你丫能騷過我嗎?

    但凡有點資本的名媛基本都飛去香港購物,在這兒看香奈兒的不是暴發戶就是暴發戶的小三小四,或者剛賺了點錢的都市小白領。

    看完溫寧的臉,姑娘們洗刷刷地往溫寧腳上看去。

    然後,大家驚呆了。

    omg!居然穿了一雙洗澡堂子裏才有的藍色廉價塑料拖鞋,難道剛從足療店出來?丫到底幹什麽的?

    “也許是富婆哦。”

    “感覺年紀不大呀。”

    “那就是小媽啦。”

    “誰的小媽?”

    “哎呀,就是那個棒球帽帥哥的小媽啊。”

    然後姑娘們就

    開始大膽腦補小媽與貴公子合謀陷害老富商篡奪公司財務和大權的狗血劇情。

    溫寧臉綠,心想那麽能掰扯不去做編劇真是浪費才華了。

    現場一片波濤暗湧,刀子眼兒在店外四處橫飛。作為當事人,任朗倒是一臉輕鬆,因為剛才跑去二樓的哈根達買斯,完全不知剛才這裏發生了一場小型戰爭。

    “吃吧。”他把抹茶味遞給溫寧,“香港和歐洲沒有這個味道,我每次迴來都會跑到這裏吃。”

    噢,噢,居然還是一個海外華僑?

    也許是洗黑/錢。

    姑娘各個興奮。

    溫寧卻不太想說話,主要是不知道說什麽,歐洲那麽遠,文化差異那麽大,她一個連海南都沒去過的人真不知該怎麽將話題繼續。

    她忽然蔫了,任朗搞不清狀況,就問:“怎麽,不喜歡吃?”

    “沒有啊,很好吃。”她笑眯眯的,然後給足麵子大口大口的吃。

    因想著上電視,溫寧今天的妝容在正常光線下看起來確實濃重了一些,感覺很像剛從夜總會玩耍結束,但任朗覺得很漂亮,很性感,看一眼,心都酥掉了。見她很開心地吃著自己買來的冰激淩,說不出為什麽,任朗也很開心,再次指了指那個“三萬八”,對溫寧說:“就要那個吧,我覺得還不錯。”

    語調好輕鬆,周圍響起磨牙聲。

    小帥哥你什麽眼光啊,這麽多青春靚麗的漂亮姐姐不喜歡,居然看上一個老女人?

    溫寧的濃妝讓她們覺得她一定很老,所以才會這樣化以遮蓋皺紋。

    “那個包一般,白色感覺有點土。”溫寧隨便找了個理由。

    演員嘛,嫌棄的表情信手拈來。

    聞言,姑娘們又是一陣磨牙,居然敢說香奈兒的限量版土?你丫才土好吧?

    不想,任朗卻開懷大笑,指著那包讚許道:“沒錯,我也覺得挺土的,還不如你身上背的這個格子書包好看,咱不買那個,一會兒進去看看別的。”

    溫寧咧嘴笑,想任朗怎麽這麽招人愛呢。其餘姑娘則紛紛望天,沒跑了,這就是一對有私情的野鴛鴦。可憐的煤窯老板!

    其實以任朗的人脈他們完全不用在外麵耗時間,但任朗喜歡這樣與溫寧並肩站在商場中,聽周圍人群的歡笑聲,看玻璃中兩人淡淡的身影,轉角咖啡店偶爾傳出一句老式情歌。

    張信哲唱:“我愛

    你是多麽溫暖多麽堅固的信仰……”

    陳曉東唱:“真的為你情有獨鍾…….”

    王菲唱:“開始所有東西都沒有意義,你賜我一套真理,以後我就跟著你……”

    任朗想這個陽光燦爛的冬日下午似乎在很多年前來到過,他常在夢中重溫,一遍又一遍。

    很好很好。

    因為有你,所以特別特別美好。

    作者有話要說:應該說從這幾章開始,溫寧的人生就不隻專注於事業,愛情也要提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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