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懿並沒有沉浸在情緒裏很久。


    她一把將陸承年手中的信紙抽走,然後麵無表情地撕碎,撕的沒有再拚合的可能性,這才作罷。


    陸承年就那麽看著她,也沒有阻止。


    畢竟現在的問題,並不在沈周懿這邊,


    宋戎顏的未雨綢繆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沈周懿這邊有他在,他們還有東西沒有拿出來,根本不用將死去的宋戎顏拉下水來。


    更何況。


    沈周懿一定不會讓宋戎顏死了還被人們謾罵。


    宋戎顏在為沈周懿考慮。


    沈周懿又何嚐不是。


    “把這些東西全部都銷毀吧。”


    沈周懿無比冷靜地說。


    她知道阿顏是在擔心她。


    但是現在的確是沒必要。


    就算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也絕對不會為了脫身而做這種事情。


    更何況現在她不是沒有對付那些人的辦法。


    陸承年沒有多說什麽,直接將那些碎紙收好,連帶著那一隻u盤,這些東西終將永遠不見天日。


    沈周懿深吸一口氣,說:“今天會來多少人?”


    陸承年道:“來多少人沒所謂,重點是,今天的一審,裴禹城他們申請了庭審直播的模式。”


    沈周懿眯眯眼,有淡淡的諷刺一閃而過。


    “他們真是一旦不遮攔自己的心思。”


    這是多麽迫切的想要將她的名聲徹底的搞臭。


    讓她在美術圈都徹底混不下去。


    好計策。


    陸承年唇畔泛著絲絲縷縷地涼意:“這不是更有意思了嗎,那就讓他們如願。”


    本來沈周懿這邊可以有正當理由拒絕這種形式的。


    可不同意的話,戲怎麽大放異彩?


    *


    *


    濃烈的光穿透了枝椏的縫隙,形成道道淡色強光,蒸騰著不盡的熱浪,蟬鳴四起。


    一審在即。


    各部門已然是嚴陣以待狀態。


    車子從拘留所一路向北而行,驚不起半點的波瀾,人們依舊按部就班的上班、生活、人來人往的忙著自己的小世界。


    沈周懿看著窗外倒退的景象,心情薄涼如水。


    今天會麵對的情況大概已經有了一個猜想。


    好一會,她才收迴視線。


    不勝,怎麽能讓阿顏安心。


    抵達了法院。


    門口竟然出現了一眾記者。


    個個扛著長槍短炮,被安保爛在門外。


    沈周懿下車。


    那些人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蜂擁而至。


    “rose小姐,這個案子你究竟參與多少?為什麽要痛下殺手?之前的新聞報道稱你其實有一定的精神疾病,難道這都是真的?所以才會釀成現在的禍事?”


    “rose今天的審判你有沒有做什麽對策?心中會有愧疚感嗎?”


    “請問你有係統的治療過自己心理的問題嗎?”


    “rose請你正麵迴應一下!”


    記者們的麵部表情在烈日炎炎之下顯得十分的猙獰,麵紅耳赤著,逼迫感洶湧,好像他們才是正義的那把刀,隻要手起刀落就是為民除害,滿滿的得意與傲氣。


    沈周懿靜靜地看著這些人的嘴臉,美眸裏是冷淡的。


    甚至算得上的冷漠。


    她鮮少會以自己真實的樣子麵對外人。


    可現在這些人完全讓她覺得聒噪與厭煩。


    如果這個世上有一種可以不負法律責任的殺人手段。


    那一定是其中一部分德行有失記者的文字與他們的嘴。


    警員也被擁堵的皺眉嗬斥:“散開!過來處理一下這些人。”


    沈周懿被從層層人海中帶出來。


    在踏上階梯的那一瞬間,她迴過頭,整個人沐浴在淡色的光輝下,看不清表情:“好好寫報道。”


    這句話好像是忠告。


    莫名有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滋味在其中。


    記者們先是被那足夠惹眼的美貌晃眼,很快反應過來之後忍不住顫了顫。


    “可惜了這麽有才華和名氣的一個人,女性畫家能像是她這樣在國際上大放異彩的實在是太少了,女人嘛,何必那麽拚死拚活,她這種條件去嫁一家富豪相夫教子不也綽綽有餘?非要拋頭露麵,這下好了,惹了事,野心大的下場。”


    “可不是嗎,來,新聞稿得快點寫,現在爭取發頭家,那邊說了,她罪名基本已經板上釘釘了,上邊說了,我們放心大膽的寫就是了!”


    *


    *


    法院門口鬧鬧哄哄。


    不遠處的林蔭下。


    一道身影背光而站。


    看著剛剛那一幕幕,臉上的情緒有些許的起伏。


    要不是理智,他剛剛就已經衝上去了。


    徐嶸一皺著眉,一床深邃的眼情緒深如海。


    記者,無良無德。


    那些話,無異於已經給沈周懿下了死令。


    他們多麽想用自己不爛之舌攪動是非。


    看著台階上方那道清麗的背影已經進了內部。


    徐嶸一動了動,抬步便想要過去。


    卻在剛剛走了兩步的時候,聽到了身後一道清冷沉斂的聲音。


    “你真的想好了?”


    徐嶸一頓了頓,緩緩迴過頭。


    後方。


    一輛邁巴赫停靠。


    男人站在一側,樹葉沙沙而斑駁的倒影在他身上似乎畫了一幅靈動的畫作,顯得並沒有多少人情味一樣。


    徐嶸一眯眼:“沈……召卿?”


    沈召卿視線淡淡地追隨著法院那棟恢弘的大樓。


    “你真要現在去見她嗎?”


    徐嶸一沉聲:“難道要親眼看著她出事?”


    “輕舉妄動的後果,你想過麽?”沈召卿眸光一側,尾音浸透了絲絲縷縷的涼意,叫人捉摸不透,他走過來,“莊懷雋打什麽主意,我想你心裏不會半點都不清楚。”


    徐嶸一扯了扯嘴角:“暫且先不論他。”


    “我與她碰麵是遲早的事,你在怕什麽?”


    他明顯是知道些什麽,有一些諷刺在其中。


    沈召卿情緒仍舊淡泊,他下意識地撫了撫手腕上的手串,對於徐嶸一的話,好像是在細細地思考著什麽。


    然而真正的答案——實在是不盡如人意。


    徐嶸一說:“邕城的事情,我也知曉一二了,你又為她這件事連夜趕來京城,你已經做了選擇了。”


    “沈召卿,開弓沒有迴頭箭。”


    這句實在是意味深長。


    二人不再說什麽。


    而沈召卿就那麽站在原地,遠遠地看著那棟樓,始終沒有邁出走向它的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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