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就是能感受到,俞想看到了他。隻是看到他後,俞想並沒有留下,他的轉身是那麽決絕。宮修筠剛想追上去,迎麵一個身影卻堵在了他的去路上。他想繞開,那人卻也腳下一動,再次擋在了他的麵前。“黎浩初,是你?”宮修筠的眉心緊緊地擰在一起。“怎麽,不能是我?”黎浩初挑了挑眉,仿佛是在挑釁。“你為什麽會在這?”宮修筠問。“你明明知道,我是來送俞想離開的。”黎浩初說道。“他去哪裏了?他去做什麽?為什麽是你送他?”宮修筠剛剛沒有從俞想身上得到答案的問題,現在全都砸到了黎浩初身上。但黎浩初更不吃他這一套:“俞想是我的朋友,我絕對尊重他的意見,如果他拒絕告訴你他的去向,那我自然要替他保守秘密。”“黎浩初!”宮修筠一字一頓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黎浩初的領子。但黎浩初完全不懼:“想動手?來啊,我會怕你?”然而,宮修筠竟然緩緩地鬆開了手。他看向俞想離開的方向,表情竟是從沒見過的受傷。他的聲音很輕:“我隻是想說,他還欠我一幅畫。”*經過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俞想降落在了瑞士的第一大城市,蘇黎世,也是尤金畫廊所在的城市。走出機場,踏足在陌生的城市,空氣中的味道好像都變得不同了。身邊經過的無不是高鼻深目的白人,俞想被一群高他半頭的男人裹挾在其中,隻覺得弱小可憐又無助。直到這時,一股慌張和不安油然而生。從現在起,他是真正要一個人戰鬥了。無論前麵等著他的是什麽,他都已經沒有退路。俞想深吸了一口氣,走出了航站樓。接機處,一個頂著一頭黃色卷毛的男人正舉著一個誇張的大牌子,牌子上用黑色馬克筆寫著碩大的“seung yu”,名字的旁邊還畫著一個小國旗,應當就是畫廊來接他的人。俞想抬腳朝他走過去,但還離著幾米的距離,對方就已經認出了他。“俞先生!這邊這邊!”對方一開口,竟然是一口漢語,雖然帶著濃重的口音,但能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聽到鄉音,俞想還是覺得很開心。“你好,我是俞想。”“你好,我叫aaron,中文名叫李太白。”卷毛朝著俞想一笑,露出了一排整齊又潔白的牙。“你中文名叫什麽?”俞想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眼神。“李太白,是你們國家那個有名的詩人的名字。”提到這位家喻戶曉的詩人,李太白的眼神十分激動,顯然對自己的中文名字很是滿意。“我因為喜歡你們的文化,所以學習了你們的語言,他們讓我來接你,我很高興。”俞想沒想到剛到這裏就遇見了這麽有意思的人,他笑著說:“那就謝謝你了。”“不客氣!”李太白開車帶他前往落腳的地方。尤金畫廊作為老派畫廊,在待遇這方麵毫不吝嗇,他們在蘇黎世的老城區離畫廊不遠的位置為俞想準備了一間公寓,供他在蘇黎世期間落腳。對一個尚未簽約的畫家尚且如此,俞想簡直不敢相信正式簽約後的日子了。一路上,李太白都在興奮地和俞想聊天。他的中文水平有限,詞匯量很少,隻能中英混雜著說,俞想也隻能陪著他在各個語種之間切換。到了公寓,俞想才感受到歐洲人做事風格的不同,李太白幫他放下行李後就離開了,臨走時對他說,三天後的下午三點,尤金先生邀請他到畫廊喝下午茶。三天後?下午茶?這不緊不慢的樣子,怎麽看也不像是要談重要的正事。但俞想隻能客隨主便,答應了李太白。畫廊為他準備的公寓不大,大概四十多平的樣子。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他短暫地收拾了一下東西,就去樓下超市買了點食材。俞想對附近很是陌生,他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時間才找到超市,但同時,這一路他也看到了不少街景。迴家後,盡管已經饑腸轆轆,他卻沒有急著做飯,而是拿出一盒水彩顏料和鋼筆,用鋼筆淡彩的方式畫起了樓下的街景。這種簡單的作品,俞想並不用打草稿。他用鋼筆隨意地在紙上勾畫著線條,鋼筆淡彩追求的就是隨性和自在。他勾勒出細節後就開始大塊鋪色,濕畫法和幹畫法結合起來,飛快地完成了一副作品。完成後,俞想順手就拍了張照打算發微博。他隨手畫的作品和習作都會發上微博讓粉絲們隨意欣賞,這是他的一個習慣。但就在他快要點下放鬆鍵時,他卻突然停住了。這幅畫的畫麵好像暴露了太多信息,宮修筠會不會通過這幅畫找到他。盡管他不相信自己能一輩子不被找到,但晚一些總歸是好的。想到這些,俞想也沒有胃口吃飯了。長途飛行帶來的疲憊延遲上頭,他躺在不那麽柔軟的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了。一覺醒來,俞想卻發現自己的微博迎來了一番“轟炸”,消息之多甚至讓他一度以為自己夢遊起來在微博上說了什麽不可理喻的事。但當他打開微博時,俞想才發現,原來是他為陽平市畫的城市印象組畫公開了。這一組畫,尤其是大副長卷,引發了一陣轟動。【贏了,我單方麵宣布陽平市已經贏了,就憑這個作品就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