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忙著誇我,”俞想說道,“我到那邊去,能不能站住腳都還不一定。畢竟之前比較多範圍有限,隻是在國內。但現在要去和全世界範圍內優秀的藝術家一同競爭,難度係數指數倍增啊。”“你可以的,”黎浩初說了和左鴻禎一樣的話,“俞想,大膽地去吧,止步不前就是倒退,在這樣的時代洪流中,你必須逆浪前行。”*這次離開,對俞想來說有著無比重要的意義。他不僅僅是離開熟悉的環境,熟悉的國度,更是要邁入人生的轉折點——離開宮修筠。為了這一天,他準備了太久。從穿越至今,和宮修筠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在感受著令人窒息的壓力與控製。當然,他同時也在和內心時不時產生的柔軟抗爭。與宮修筠相處的這段時間裏,俞想對他的了解更深了,宮修筠在俞想心中的形象也立體了起來。他不再是那個貼著“霸道總裁”標簽的紙片人,他變得有血有肉起來,他也會開心,也會憤怒,也會著急,玩也會失望。但他唯一不會的,就是放手。所以俞想不得不離開他——為了自己。決定離開到正式離開的日子隻有短短的五天,之所以定的這麽近,是俞想不想給自己留下任何反悔的機會。同時,也是為了不讓宮修筠覺察到。這幾天,俞想在家悄悄收拾著東西。因為家中還有阿姨,俞想不敢動作太大,以免暴露自己。他為了偽裝成出差的樣子,隻能帶兩件行李走。行李箱的空間有限,但他想帶走的東西又有很多,他在反複糾結之下,還是舍棄了很多畫材。他帶走的隻有一套常用的裝在顏料盒裏的顏料,準備到那邊過渡用,還有就是他高價收來的幾套絕版顏料。至於衣服這類的生活用品,能少帶就少帶,到了那邊買也是一樣的。就這樣來來迴迴收拾了幾天後,離開的日子終於到了。而直到這時,俞想才發現,在離開故土之前,他竟然沒有可告別的人。父母?有還不如沒有。朋友?黎浩初早已經知道,至於安歌,他隻是隱晦地說自己要離開一段時間,安歌以為他還是普通出差,沒有細問。最後就是左鴻禎,臨行前,俞想正式地請了他一頓隻有兩個人的謝師宴。席間,左鴻禎多喝了點酒,拉著俞想的手,眼中因著泛起的淚花而略顯渾濁。“徒弟,這次一別,也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再見。”“師父,您身體這麽硬朗,別說這種話。”左鴻禎卻隻是搖了搖頭:“到了我這個年紀,生死什麽的,早就做好了準備。但唯一放不下的,一是我那個小兒子,二就是你這個小徒弟。”俞想被他說的也有些鼻尖發酸:“師父,您放心,我會迴來的,您要保重身體。”“去吧孩子,記住你說過的話,向下紮根,向上開花。”*離開當天,黎浩初送他去了機場。辦好托運後,俞想準備出關登機。但就在海關前,他卻久久未動。他看著手機屏幕,那上麵顯示著五個未接來電和一連串的信息,都來自於同一個人。宮修筠發現的時間比俞想預想的還早。他離開的這件事隻有區區幾個人知道,最理想的情況是直到他離開宮修筠都不知情,但宮修筠卻在他去機場的路上就已經發現了。事到如今,俞想已經不好奇他是如何知道的。他隻是擔心宮修筠會不讓他順利離開。【你要去哪?你為什麽帶走了那麽多東西?】【接電話,你去了機場?】【你到底要去哪?為什麽沒和我說?】即便看著手機屏幕中的文字,俞想也能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壓力和控製欲。而且,隨著宮修筠心情的急切,施加在俞想身上的壓力也越發強烈。俞想的手指停留在關機鍵上,卻久久無法按下。宮修筠的消息還在不停發來,俞想的手機也跟著一下下地震動。“誰啊?”黎浩初從旁邊瞥了一眼,“你還沒拉黑他?不會是舍不得吧?”“不是。”俞想低聲說道。“宮修筠這種人你就不能理他,越理他越來勁。等你到那邊後,他聯係不上你,過一陣就沒興趣了,到時候你就可以徹底擺脫他了。”【你和誰在一起?是黎浩初嗎?】【你居然讓他送你?你甚至不和我說?】【在機場等我,我馬上到。】“他好像過來了。”俞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