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為君洗冤

    彈指一揮間,三天辰光已於眾人的忙碌中匆匆而過,關、厲二人也於前天夜裏潛迴了青龍壇。

    天剛蒙蒙亮,關揚便早起了,盤腿打坐,功運三個周天,又去演武場練了一趟“逍遙九式” 劍法,便趕去和厲娜會合,出發,馳往逍遙派。此時,厲娜已迴複少女嬌麗容顏,關揚也變迴了英挺不凡的少年好兒郎,兩人騎馬並肩行走在街道上,惹得眾人紛紛駐足觀望,直道:“好一對粉妝玉琢一般的金童玉女。”

    兩人任馬信步而行,卻也過不了盞茶功夫,便已抵達逍遙派,逍遙派早有數人迎候在大門外,為首二人正是吳越,李猛。孔季於媳婦失去貞節之事耿耿於懷,頗覺顏麵無光,竟呆在議事廳裏,卻是不來相見。李猛執手關揚,問道:“不知玉衡子掌門師公身體可好?”關揚情知這正是二人破綻所在,隻得含糊其辭,推托道:“恩師遠在塞外,與我二人也有月餘未見了。不過,恩師遣我二人來此時,身體硬朗得很。”不待李猛再問,舉步便走。

    逍遙派眾人簇擁著關揚、厲娜湧進了議事廳,議事廳早做了修改,頗象衙門公堂模樣了。厲娜當仁不讓,徑自走入坐於主審位置,關揚便於厲娜右側坐了。吳越、李猛、孔季等派眾也依資曆輩份高低依次落坐,一些沒品的派眾便站於廳門口觀望。想是保密緣故,院內除李猛四位親戚夾雜於普通派眾裏,再無外人。

    厲娜一拍驚堂木,清聲道:“有請孔禮孔師兄。”須臾,孔禮押到,卻見豐神朗玉了,想是聞知冤案重審,心底大寬之故。孔禮隻道:“孔禮冤深似海,還請師妹、師弟詳查,還我請白。”厲娜微笑道:“我也相信孔禮師兄的德操,快請就座。”“如此無恥淫棍,怎可看座?”孔季漲紅了臉,一力道,“案件尚未開審,便先偏袒此賊了嗎?”“孔季兄言之差矣,”厲娜不疾不徐,言道,“如你所言,案件剛一開審,便認定孔禮師兄了嗎?如三日前所言,案件疑點重重,在座諸人皆有嫌疑。厲娜隻是公平對待而已。”轉而麵向孔禮,微笑道:“孔禮師兄可否再訴案情?”孔禮心情大定,將三日前所言複述了一遍,又道:“依孔某猜測,定是有人栽贓陷害。隻是孔某向來與人為善,卻不知在何處得罪了其人?”“此事不關情仇,孔禮師兄勿須多加憂慮。待案情水落石出,自會明白。”厲娜見眾人投來懷疑的目光,隻輕輕道,“欲核實孔禮師兄所言是真是假,提審孔氏樊小潔便可。”李猛看似依然淡定,孔季卻是憋紅了臉:待會兒其妻如何言語,對他都是一種侮辱。卻又不便相阻審案。一陣“嗆啷啷” 鐵鏈撞擊大地聲響,樊小潔已踉蹌走入廳中,看著關、厲二張新麵孔,卻是惶惑。二月前無端飛來橫禍,卻也未將這弱小女子完全擊倒,隻是更見淒楚無依了。厲娜忙命人卸了孔氏鐵璉鐵銬,又給其加了座位,這迴卻無人反對了。厲娜望著孔氏憔悴枯黃的麵孔,乃道:“大嫂受罪了。大嫂可否還記得二月前那事的經過?詳細道來,若有冤曲,必為汝洗清。”“這是一個陰謀。”樊小潔斷然道,“二月前,我男人和派中兄弟在廳裏猜拳飲酒,薛蟠卻偷偷一人尋到我房裏來,拿出一幅字畫,說要請我鑒賞。小女子自幼飽讀詩書,於詩詞字畫頗有心得,向來便常替人鑒賞,遂不虞有他。孰料小女子一打開字畫,一股奇異的濃香撲鼻而來,頓時頭暈目旋,不省人事。。。。。。不知過了多久,我被打醒,卻是我夫君憤怒,一連扇我耳光。我見到夫君、吳大叔、李猛三人悲憤莫名,才知道自己竟是一絲不掛,躺於孔禮哥身側。我敢發誓,我倆確無私情,這肯定是有人陷害。不久,派內兄弟多已趕來,我便被押下,投入大牢。今日肯請徹查,還我名節。”

    厲娜因道:“孔禮師兄所言與樊小潔大嫂所言絲絲入扣,並無相悖之處,二人分押各處,斷無串供可能,故二人言語十分可信。”又麵向吳越道:“三日前曾聽吳師兄言語,道是眾人同樂,互相勸酒,孔禮師兄不勝酒力,卻是酩酊大醉了。”吳越恭謹地道:“確是如此。本來原定於建派二百周年之際,擁立孔禮為新任掌門。大家喜慶,一個勁兒向孔禮勸酒,其中,尤以老父和李猛勸得最兇。”“果然是有人陷害。大家試想,孔禮確實醉酒,沾床便睡,斷無精力、時間作下此案。而且,兄偷其嫂向為人生大罪,孔禮知書達禮,焉能糊塗至此?樊大嫂也非國色天香,一見便令人想入非非之輩。據我分析,定是有人心懷鬼胎,乘機灌醉了孔禮師兄,迷翻了樊大嫂,卻將樊大嫂移來孔禮師兄臥榻,布下這淫亂假現場。”厲娜已是胸有成竹,便叫吳越解了孔禮所中“十香軟骨散” 之毒,大聲道,“請薛蟠前來問話。”

    關揚已迴複“關義”之身份,薛蟠自是遍尋不著,李猛站起,揚聲道:“薛蟠不尋也罷。我看此事純為孔季所謀。夫婦二人夫唱婦隨,設下這不堪一幕,隻為了掌門寶位。卻來汙蔑薛蟠師弟。”“休得血口噴人。”孔季猛地站起,漲紅了臉,氣得直哆嗦,道,“孔某豈是不要臉麵之人?自己給自己戴綠帽子嗎?”李猛辯道:“你既心中無愧,何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審案?令兄一犯此事,你何以便惦記著掌門寶座?”孔季口齒稍笨了點,卻也反唇相譏道:“你不也爭著想當掌門嗎?”李猛冷笑道:“明擺著的事。你為了掌門一位,竟將兄弟情義,授藝之恩,仁義廉恥,全都忘了。此人一向薄情寡義,作出這等事來也屬尋常。”關揚在一旁見孔季氣得臉都紫了,心下頗為不忍,出而言道:“我看此事多半並非孔季所為,否則,豈不匪夷所思?天下斷無如此利欲薰心,愚蠢之人,將兄弟之義,夫妻之情全然拋棄,隻為了一個人人相爭卻很難到手的掌門之位?此事縱然孔季願幹,樊大嫂也決計不肯相幹,夫妻恩愛之情必然盡喪。欲害人入罪之計,萬萬千千,何必選此害人害己、兩敗俱傷之策?大家不必再作無謂之爭,且聽厲妹斷案。”

    “薛蟠雖是尋不著,我們卻還有一個人證。”厲娜不慌不忙,麵向吳越淺笑道:“三日前,吳師兄曾言道,孔禮師兄醉酒之際,是由小強扶迴房歇息的。可是如此?”“正是,”吳越恭敬地道,“還是小強懂禮,搶著扶侍孔禮師弟。”“這便怪了,”厲娜沉思片刻,言道,“孔禮手下自有十數名弟子,人人皆可扶侍師父。小強隻是李猛師侄的小徒,何以搶著扶侍?此事蹊蹺,小強必然涉案。有請小強。”言語時,偷窺李猛數眼。

    李猛稍有不安,笑容中帶著一絲牽強,聽門人稱小強也遍尋不著時,才鎮定下來。厲娜故作為難,道:“這二位最為關鍵之人竟憑空消失,卻是奈何?!”轉而麵向吳越道:“三日前,師兄言道,那日是李猛有事相商,你們三人才相約去尋孔禮,可是如此?”“正是,”吳越見厲娜斷案尋根究底,絲絲入理,迴答得甚是詳細,“孔禮師弟扶去一柱香功夫,李猛尋得老夫,交於我一書信。言道金狗肆虐,欲侵我大宋,故江湖傳急,擇日舉行武林大會,選舉武林盟主,共禦金狗。李猛又說此事甚為重要,須與即將上任的新掌門孔禮商議,又提議約了孔季同去。怎料,待我三人同至,竟出了這一樁醜事。”

    “此事自孔禮酒醉,至案發現場,除幾位當事人外,還有薛幡,小強涉案。二人於此關鍵時刻失了蹤影,當真令人生疑,嫌疑極深。”厲娜的言辭突然激烈起來,盯著李猛,道,“小強是你的徒弟,薛蟠是你的心腹好友,又是你親自領了吳越、孔季尋到現場。自始至終,無不有你活動的影子,你有何話說?”李猛自是早有準備,朗朗道:“小強雖是我的徒弟,可我也管不了他的心。薛蟠雖是我要好兄弟,可他要幹啥事,卻是不大與我商量的。此二人之事,怎可栽到我頭上?至於我約了吳師叔,孔師弟同去,卻是恰逢其會,湊巧而已,那書信確是真的。”吳越與眾人聽了,也將信將疑。李猛一力要為自己洗脫嫌疑,反正小強已死,索性言道:“此事必是小強幹的。他自案發以來,終日憋紅了臉,惶惶不安,常自長籲短歎,道是罪過、罪過。三日前厲師叔言道要重審此案,小強便慌了神,次日便向我告假,說是要去集市幹些私事,誰知竟一去不複返了。定是畏罪潛逃無疑。”

    眾門人“啊” 了一聲,已自信了大半。那小強近來確是表情失常,終日紅著臉,與他對話也支支吾吾,原來幹下了這等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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