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寒章坐在床沿,小聲道:“行昱,該起了。”晏行昱被吵醒,眉頭緊皺不想理他,將臉埋在溫暖的外袍裏,想要繼續睡。“睡多了你又要頭疼的。”荊寒章半哄半騙地把他從床上半抱了起來,“中午再睡。”晏行昱被他晃醒了,睡眼惺忪,含糊道:“殿下身上一股龍涎香和鬆香,是去見了陛下和瑞王嗎?”荊寒章:“……”荊寒章詫異地看著他:“你鹿鼻子這麽靈?”晏行昱悶笑了起來,不置可否。兩人大婚後的相處和之前沒什麽分別,相反還更膩歪了些,荊寒章除了要辦事,其餘時間全都和晏行昱黏在一起,分都分不開。立儲之事還沒有塵埃落定,荊寒章不便離京,又怕晏行昱會覺得無趣,索性尋來了一堆自覺好玩的話本和小玩意來給晏行昱打發時間。那些話本的內容往往都是杜撰的,劇情天馬行空,十分有趣,在京都城很是受歡迎。荊寒章拿來給晏行昱看,晏行昱坐在長淳王府的葡萄架下納涼,認真看著那花裏胡哨的話本。荊寒章坐在旁邊一邊啃冰水浸了半日的西瓜一邊看小案上的折子,餘光掃見晏行昱一目十行,一本厚厚的話本被他看的愣像是孩子玩鬧,唿啦一下沒一會就看完了。晏行昱翻完一本,將書放在一旁,又開始繼續下一本。荊寒章:“……”那些話本荊寒章大概要三日才能磕磕絆絆看完一本,晏行昱兩刻鍾不到就看完了。荊寒章酸得眼睛都發綠了:“你是在玩,還是在認真看書?”晏行昱一心二用,一邊一目十行一邊隨口迴答荊寒章的問題:“我在認真看。”荊寒章拿出他翻過的那本書,隨意翻了一頁:“這本第五十九頁寫了什麽?”晏行昱想也不想:“沒寫什麽,隻畫了一張春宮圖。”荊寒章:“……”荊寒章愕然:“你竟然真的記得?”晏行昱終於將視線從書上離開,道:“看過一遍,誰都能記得吧。”荊寒章:“……”荊寒章開始懷疑自己就算沒有中佛生根的毒,論學識也八輩子都比不上晏行昱。荊寒章打算不給自己找罪受,將此事含糊過去,問他:“話本好看嗎?”對上荊寒章有些期待的眼神,晏行昱猶豫了一下,有些不想打擊他。荊寒章十分豁達:“沒事,你直說便是,我不生氣。”“嗯。”晏行昱這才放下心來,“不好看,還沒有佛經好看。”荊寒章:“……”荊寒章麵無表情道:“我生氣了。”晏行昱:“?”晏行昱滿臉茫然,說好的不生氣呢?荊寒章這等凡人完全理解不了晏行昱,不明白為什麽有人寧願去看那晦澀難懂的佛經,也不喜歡看這種劇情跌宕起伏愛恨情仇的話本。荊寒章歎了一口氣,將話本從晏行昱手中抽出來,扔到一旁:“不喜歡看就別勉強自己,我是想讓你開心,不是要給你多增添負擔的。”晏行昱點點頭。荊寒章繼續在一旁看折子,晏行昱無所事事,隻好在搖椅上晃來晃去,目不轉睛地看著荊寒章。“殿下在看什麽?”晏行昱晃得腰都在發飄,腳尖一點底,強行讓搖椅停了下來。“江南水患的折子。”荊寒章辨字已經十分熟悉了,隻要不是極其繁瑣的字,他都能看懂得差不多。荊寒章說完,就遇到一個自己不懂的字,湊上前給晏行昱看:“這個字是什麽?”晏行昱瞥了一眼,和他說了。荊寒章繼續看。晏行昱挑眉道:“治水患的官員應該和晏戟沒什麽關係吧?殿下做什麽讓人參他?”荊寒章木然將視線看他,雖然對晏行昱隻看了一眼就能知曉大致的能力已經習慣,但每次這樣他還是難免有些挫敗,覺得自己這個粗人好像配不上這麽驚才絕豔的鹿。“有沒有關係,我說了算。”荊寒章冷笑了一聲,將折子隨手一扔,“派去治水患的官員玩忽職守,私吞那麽多賑災官銀,我判他個斬立決也無人能說什麽。人既然在江南死了,誰又能知道他和丞相有沒有勾結?”荊寒章十分流氓,直接來了個死無對證,隨口攀咬。荊寒章自己也知道這樣八成太過小兒科,但他還是剛入朝堂,連百官的名字都記不得幾個,更何談去結黨耍手段。他不讓晏行昱看到這些折子,也是因為羞赧。不想晏行昱覺得自己是個無用的男人,連報仇的手段都上不得台麵。但晏行昱聽完後,反而點點頭,道:“殿下好厲害,竟然能想到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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