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晏沉晰十分疼晏行昱,每迴跟著將軍前去邊關迴來時,總要給他帶一些罕見的小玩意。隻是兩人分別十年,再親密的感情此時也淡得差不多。晏行昱吃齋念佛淡了心,連晏沉晰當年是什麽模樣都不太記得了,更何談親密。晏行昱本以為將軍府和丞相府離心後,晏沉晰會極其不屑同他們有任何交集,沒想到這個時候他竟會護著自己。若是換迴去了,他還是要去拜訪一下叔父才是。“沒什麽。”晏行昱突然有些開心,道,“昨日宿在相府,承蒙公子照料,此次隻是想賞賜他些東西,統領若是有空,可幫我送去。”晏沉晰道:“是。”晏行昱看了他一眼,轉身迴了宮。於闐玉的籽料全都在偏殿,晏行昱在裏麵挑了半日,才挑出來最好的兩塊用盒子盛著,又提筆寫了一封信放在盒子夾層中,讓人送去給晏沉晰。晏行昱心性很穩,被困在這副軀殼中也沒有自怨自艾,閑著無事索性開始提筆抄起書來,反正他自己在相府無事時,也是隨手抄佛經靜心的。荊寒章的字跡很好模仿,隻要將字寫得不像是人寫的就成,晏行昱隨手幾筆就學到了精髓。宮外,晏沉晰策馬前去丞相府,手中捧著沉甸甸的盒子,神色十分複雜。自從相府和將軍府離心後,晏沉晰已經多年沒進過丞相府了,沒想到這次竟然會以這樣的緣由進來。趙伯瞧見晏沉晰都呆了半天,才誠惶誠恐地將他迎了進去。見趙伯要去稟告晏戟,晏沉晰道:“不必告知丞相,我隻是代七殿下來給行昱送東西的。”他親昵地叫完“行昱”後,立刻就後悔了,垂著頭麵無表情,隻是耳根有些發紅。趙伯訥訥稱是,帶著他去了偏院。晏沉晰聽說過晏行昱的一些傳聞,得知他在相府被苛待根本沒多在意,因為他知曉就算再苛待,晏戟也是有分寸的,不會做的太過。隻是到了那破破爛爛的小偏院,晏沉晰才驚覺那傳聞竟是真的。晏沉晰的臉色直接沉了下來。趙伯不明白他為什麽發怒,戰戰兢兢地將他迎了進去。屋子裏有人正在說話,晏沉晰耳力極好,聽得一清二楚。晏為明:“你就要教我,要不然我就不走了!”“晏行昱”:“你就算在這裏坐到死,我也定不會教你半句的。”“你到底怎麽樣才肯教我?”晏為明聽起來氣得不行,但因為什麽原因隻能強行壓著怒氣,十分憋屈,“哪怕是隨口敷衍我一下也成呀,等我能出府了,可以請你去賞風樓聽戲。”“晏行昱”:“啊,我的心口好疼,怎麽就這麽疼?定是被你氣的……”晏為明:“啊?啊啊?我不信,你肯定是在裝病!”晏沉晰:“……”晏沉晰滿臉寫著要殺人,直接揮開趙伯,快步進去,一腳將房門踹開,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正在裝病逗晏為明玩的荊寒章差點被這一腳踹出的動靜嚇得直接犯病,他捂著心口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不耐煩地偏頭看去。晏沉晰幾乎將那盒子捏碎了,滿臉寫滿了要殺人。荊寒章一愣,就連晏為明也是呆了一下。晏沉晰冷冷道:“晏為明,你就是這樣對待兄長的嗎?!”晏為明這才迴過神,連忙站起來,驚慌失措道:“堂、堂兄,你怎麽來了……”荊寒章滿臉蒼白,有些疑惑地看著晏沉晰,沒想通驚蟄衛統領竟然會來相府,而且還這麽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誰惹他了?就算荊寒章不關注朝堂之事也知道,這位驚蟄衛統領簡直是京都城人見人怕的“活閻王”,多少被下罪的皇親國戚都是死在他手裏的。晏沉晰是京都城最鋒利的利刃,隻要皇帝如果想,他甚至能將刀尖朝向將軍府。每次荊寒章被禁足宮中,全都是晏沉晰來攔他,也隻有晏沉晰敢攔他。荊寒章一看到他就煩,但瞧見他手中拿著自己宮裏的盒子,大約知曉晏行昱定是有事要告知自己,因為晏沉晰攔著出宮,隻能讓人來借送東西之由傳達。晏沉晰冷冷看了晏為明一眼,晏為明本就怕他,一被瞪嚇得嗚咽一聲,訥訥道:“我我我……”“我先走了!”晏為明嚇到連禮數都不顧,拔腿就衝了出去。荊寒章拿來逗趣的小玩意跑了,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心想沒什麽好玩的了。晏沉晰大概怕他被風吹著,將趙伯打發走,沉著臉把門關上,才將手中的盒子放在荊寒章麵前。荊寒章明知故問:“這是什麽?”晏沉晰道:“七殿下賞給你的。”荊寒章:“……”荊寒章唇角抽動,沒想到有朝一日能自己賞自己東西,倒也新奇。晏沉晰冷冷環顧周遭,眉頭越皺越緊,最後沒忍住,沉聲道:“你搬去將軍府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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