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來的事,自然是放柳歡歡出來,看望柳父和柳歡歡弟弟。袁書高借著慰問的機會,用內功幫柳父理順了腿部的經脈。再過個兩三天,應該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柳母闖了一個這麽大的禍,本來就一直唯柳父是從的她,在家裏的地位更加低了。做起事來也默默不語,很不開心。宋佳玉性子溫柔,趁著和她一起下廚房的機會,軟語輕聲的開導她。

    等到晚餐過後,柳母伺候了柳父從房中出來。一家人才有機會坐在一起,打算詳細地了解這筆債務的成因。

    堂屋不大,突然來了這麽多人,坐的地方就擁擠起來。方桌給搬到了堂屋中間,加上柳歡歡家能動的這3個人,一起坐了7個人。那個平躺床就讓袁書高周婉妹和張小桐三個人給霸占了,咯吱咯吱的響。柳歡歡見母親很放不開、說不了話的樣子,為了緩和氣氛,打趣坐在上麵的袁書高幾個:“這可是我們家的老古董,你要是坐蹋了,就算個9萬9999好了。”

    也是巧,這話才說完,“嘎”的一聲,那個躺床向一側塌倒在地。袁書高三個借著力一跳站起,平躺床已經斜拉拉地歪在一邊,再要坐,就得很小心很小心了。

    周婉妹好笑的把袁書高肩膀一拍:“拿錢出來,9萬9999。”好像她才是債主。

    袁書高撓撓頭,嘻嘻地笑著:“賭債肉償行不行?”他也是平時和四女隨意慣了,一時間沒注意到屋子裏還有柳母和柳歡歡弟弟這樣的外人。周婉妹也是馬大哈性格,正要像平時一樣扭扭迴答他“那你快還給我”之類的話。給旁邊的張小桐拉了拉,這句話沒有說出來。吐吐舌頭,這句話變成了:“又不是和你賭錢,你問問歡歡,看行不行。”

    袁書高尷尬起來,當然不會去問柳歡歡。還沒說話,柳歡歡及時開了腔:“不行不行。大家這麽熟,我就給你打個折,9萬9998塊,不能再少了,別說我沒照顧你。”

    袁書高配合的掏出皮包,耍寶樣扔給她:“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柳歡歡對他的包好奇,沒急著迴答他。拉開一看,汗,剛才200給了安麗,現金還有13塊。柳歡歡笑了他好一會兒太窮了,頑劣地拿出那張銀行卡,笑眯眯地說:“安啦,我吃點虧,拿這個小片片充數用。”把包扔還給了袁書高。

    任靜淑坐在她旁邊,她這些日子和四女相處,很多事情都了解底細,知道和袁書高關係親密的四女,人手一張這種銀行卡。見到柳歡歡也拿了一張,突然覺得,冥冥中自有天意。柳歡歡,似乎逃不脫成為袁書高親密愛人的宿命。

    幾個人笑鬧了一會兒,氣氛已經緩和了很多。袁書高和安麗宋佳玉三個人做主手,其他諸女做副手,盡量用親切溫和的語氣,慢慢地從柳母口中仔細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安麗和宋佳玉與人打交道的經驗豐富,袁書高這段時間看過的雜七雜八書非常多。聽完之後,三個人又似無意識地問了下白竹村的人口數目,經濟情況。甚至還問了柳恩騰有害過誰,不過這個柳母不知道,倒是柳歡歡的弟弟聽說過一些。

    問得差不多的時候,三個人基本上一致認定:柳恩騰根本就沒有幫柳母墊錢買馬。或者,最多一開始買了一兩期。

    柳母倒老實,懷疑地問:“不會吧?這麽多錢的事呢,要是我中了他怎麽辦?”

    袁書高撓撓頭說:“這個,阿姨。你說你中了,誰能證明啊?”

    柳母想了想說:“我買馬的時候,候三他們也在啊,牛鼻村的小俊也在旁邊。”

    柳歡歡的弟弟忍不住插話進來:“媽,你傻啊,候三和小俊是什麽人,會給你做證明啊。要是會,就不會跟著柳娃子到我們家來打爸爸了。”

    柳歡歡心機不重,這會兒也醒悟過來了,埋怨母親說:“媽,你也真是的,咋就這樣寫了欠條呢。”

    其實柳母原本也隻是老實,人並不傻。可是買馬的人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腦子裏整天琢磨的,都是馬報上那些個亂七八糟的破事,一門心思都隻想猜準這一期出什麽數字。對於人和人之間這些爾虞我詐,變得反應遲鈍,不作提防,大多數盲目的相信莊家,隻想著要中,卻不去想到時能不能拿到現錢。最可笑的是,即使偶然有些中了的,也會給莊家忽悠得留在那兒,越買越大,到最後的結果仍然是欠一屁股債。

    而且柳母每次去柳恩騰那兒,他都又熱情又嘴甜,姨啊姨的叫著,完全一副我辦事你放心的樣子。語氣上,也大有一副咱們同村同鄉的,怎麽著也得講個麵子不是,絕對不會坑你。

    尤其到了最後那期,還拍得胸脯啪啪響,保證著再幫她墊兩期。

    柳母那時已經騎虎難下,麵對4萬多的巨額數目。早已超過了她能承受的心理壓力。如果不是柳恩騰信誓旦旦地應承著再幫她墊兩期,可能當晚迴家她就會去吃了農藥。

    現在迴想起來,柳母也越來越覺得柳恩騰可能壓根就沒有幫她報馬。雖然說她也一直沒中,可是想想即便中了,也是個沒憑沒據,拿不到錢的。自己冒了這麽大的風險,弄斷了老公的腿,又差點把女兒搭進去,其實卻完全是中了人家的圈套,這個啞巴虧吃得……已經不單單是有苦說不出那麽簡單了。人多力量大。安麗和宋佳玉兩個從柳恩騰的經濟情況開始,結合白竹村的人口數量,經濟現狀,給了柳母另一個排解的方法。

    柳恩騰是前年才迴的家。按柳母的說法。他那個時候還很低調,遠不像今年這麽囂張。逢人都是三分禮,笑嘻嘻的。人家問起他在外麵發了多少財,他也實打實地說沒弄到什麽錢。那個時候白竹村的人都不知道他是迴來賣馬的,隻以為他打工出了岔子,迴家來休養生息。

    根據這種情況,宋佳玉和安麗按農村的經濟條件往高了估計,假定他那個時候有5萬塊錢的成本。去掉他買電腦、打印機、拉網線這些成本,這個底數應該是4萬多的樣子。

    白竹村全村是四百多戶,人口總數不到2000人。把外出務工和讀書的學生,未成年的孩子去掉,最高估計,他有1500人的潛在客戶。假設有三分之一的人買馬,那麽也隻有500個顧客。每期平均每人買20塊錢。他能收進1萬元,這其中,他占百分之十也就是1000塊錢。這樣,全年按160期來算,他能賺到16萬塊錢。

    這是個最大的概算,實際情況肯定不會有這麽好。何況他也不可能一年不吃不喝,完全不花一分錢。

    做了一段時間之後,他的方法有了改變。開始有針對性的使用類似於柳母這個騙局一樣的方法,害了村裏好幾戶人家。這些事柳母知道得並不清楚,可是柳歡歡弟弟是聽說過的。按捕風捉影的說法,他害了5家人。每家的平均財產算5萬元,他有了25萬元。但這個錢不可能全是現金,應該有房子、車子什麽的,能真正變成錢的打一大半,15萬。

    可是跟著他的那些人每天要吃煙喝酒,打牌玩樂。一兩個月的時間了,以花費1萬來算,那麽加起來。柳恩騰現在全部的金額是35萬元。

    接下來算他的支出。據說他找關係在鄉村公路入了20多萬的股份,算20萬,他手裏的現錢就隻有15萬了。他今年又正在修房子,自然不可能拿這個錢出來幫人墊著買馬,去掉10萬。他最多隻能有5萬的周轉資金。難道他真這麽仗義,為了幫柳母墊錢買馬,修房子的錢都可以挪出來?

    三個人這麽一算下來,柳母已經“天殺的天殺的”罵了起來。她當然知道柳恩騰的情況根本不可能這麽好。白竹村每期有200個買馬的就不錯了,就算是多算點,一期也不可能到一萬塊錢,何況最開始的時候,知道柳恩騰能接馬的並不多,他根本沒賺錢。

    實際情況是,柳恩騰全年下來,賣馬報加上接馬,正當的收入不到6萬塊,年底的時候他變著法害了三家人,從這三家人裏得到的現金也隻有4萬不到。至於鄉村公路入股的事,完全是他吹的牛皮。目的當然是為了讓人相信他有實力、有信用。可以幫人墊更多的錢,也不會黃掉買馬人的錢。盡管這樣,他變著法害得人家妻離子散的事情還是傳開了,今年接馬的生意已經大不如前了。

    不過請那5個手下,倒沒有安麗和宋佳玉她們想得那麽多。這麽些個渾人,都沒什麽文化,隻要有點煙抽有點酒喝,就甩脖子認兄弟,隻差把命給賣了。一個月的開支算下來,其實不到3000塊錢。

    可是這個開支對柳娃子來說也不小,他又正在翻修老房,手裏的錢其實拮據得很。

    柳母這莊事,他一早就安了不一樣的心思,其實也是在賭自己的運氣。墊了第一期之後,他就再沒往裏麵墊過錢。一切盡隨天命,柳母沒中,自然是越欠越多,後麵就好辦了。

    萬一柳母命好真中了,也不能奈何他。他現在有了一幫子打手,在村裏慢慢橫了起來,沒什麽人敢得罪他。這事又沒有什麽證明,到時候把柳母寫下的欠條一撕,誰能說得清。

    退一萬步講,就算真要給錢,他也可以拖著不給,勸說柳母把錢先放在這兒。慢慢誘她再買大一些,不要幾天,那錢就該沒了。

    這差不多成了華夏地下陸合彩的潛規則。買的數目越大,越難拿到所謂的獎金。而那些買個幾十塊錢的,莊家反而講些信用。反正中的人少,輸的人多。

    袁書高在高中的時候,就曾聽到過因為有人一夜中了120萬,莊家連夜開車跑掉的事情。好像現在那個莊家都沒有迴過家。這還是因為買家手段硬,有一定的勢力。沒人沒勢力的,碰到這種事,直接就告訴你,沒幫你買,最多退還你的本金。你能怎麽樣,警察又不會保護你這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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