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離縣城遠,白竹村出去的學生都寄宿學校,一個月最多迴來一次。柳歡歡的弟弟是昨天上午才迴的家,知道了這件事。他倒膽子大,和柳恩才扭打起來,給他帶來的手下揍得爬不起來。柳母在他們打架的時候哭著扯了半天,總算沒讓這夥流氓下狠手,傷得並不重。不過也給送到了柳歡歡那兒,變成了半照顧半關押。

    袁書高他們在村子中心的匆匆調查,當然不可能了解這麽多的細節。和白竹村大多數的鄉親一樣,隻知道柳母因為喜歡買馬,結果輸了很多錢。柳父因為想賴債,結果讓債主打斷了腿。柳母怕了,為了還債,就想逼女兒嫁給債主,扮演了一個地地道道的無良惡母角色。整個事情,在鄉親們嘴裏說起來,同情柳歡歡一家的不多。都是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對柳恩才的行為倒似乎司空見慣,不以為忤。

    像白竹村這樣的窮鄉僻野,法律意識非常淡泊。雖然也有一些從外麵打工讀書迴來的,有了見識,知道這事不太正常,可又說不準問題出在哪兒。而且空有見識也沒有用,由於離派出所太遠,村民相互之間打個架相個罵,即使報了案也不會有人來管。所以像討債這種事,常常訴緒於暴力。隻要不死人,天高皇帝遠的,也沒人來管閑事。要不然柳恩才也不敢堂而皇之的霸占柳歡歡家。

    在村裏人眼中,有了欠條,柳家沒錢還,房子自然就應該是他的了。不過對於柳家大妹子,村裏的人同情的就多了,都說她也算是村裏少有的大學生,又長得漂亮,卻讓柳母給害了,隻怕要一枝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華夏婚姻法普及麵廣,加上電視電影的影響,即使這樣的僻遠鄉村,父母包辦的婚姻也很少,都是需要經過男女雙方同意了才行的。這也是柳恩才聰明的地方,他隻出主意,然後管柳母要債,至於和柳歡歡成親的事,由柳母自己去做工作。

    圍著袁書高幾個說話的這一大片白竹村人裏,指責柳恩才的少,指責柳母的倒多。一時間,袁書高和幾女也對柳母產生了很惡劣的印象。

    6女1男本來就人多,後麵又遠遠跟了好些想去看熱鬧的鄉親。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柳家走去,看上去派頭十足,氣勢洶洶。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下午3點多。7個人因為要趕路,一直沒吃東西。四女和袁書高體質非同常人,自然沒什麽大影響。任靜淑和李秀梅可不行了。任靜淑是暈車暈得吐,李秀梅卻是路上吃不下,現在卻餓得全力沒力,兩個人又心急柳歡歡的遭遇,走得急急的。很不習慣這種高一腳低一腳的任靜淑突然一腳踩了個空,一跤跌倒,連帶著剛才一直拉著她走的李秀梅也摔了個狗吃屎,兩個人都摔得難看之極。惹得身後看熱鬧的人一陣哄笑。

    安麗把袁書高一拍:“還不去扶著她們。”

    袁書高也有點好笑,但還是走過來一手一個扶了起來,關心的問:“沒摔痛吧?”

    李秀梅搖搖頭,皺著眉頭拍打自己身上的土塵。任靜淑卻用手摸著自己右側的乳房,她身材好,剛才迎麵摔下去,胸口烙在地麵的石頭上,痛的說不出話來。

    袁書高查覺她的尷尬,借著扶她的手,輕輕將內力流轉到她的體內。這是任靜淑第一次接受內功渡氣,頓時感覺從袁書高的手上,一種有若實質的溫暖在身體裏麵緩緩流過,所到之處,疲勞一掃而空,剛才胸口的痛疼,似乎也很快的淡化、消失。

    真舒服啊,她心中湧起一陣感慨,忍不住想起那天夜裏周婉妹勸她們做袁書高老婆時說過的話。轉頭看著在石頭路上仍然瀟灑飄逸而行的四女,心裏頭泛起隱隱的羨慕。

    這個小插曲,唯一的影響是讓袁書高走到了隊伍的後麵,而且兩手不空,因為得一手扶一個走。

    柳歡歡家也是紅磚平房,外麵當然不會有瓷磚。一線三間後麵拖著豬舍,旁邊拖著雜屋,是很典型的華夏農村民居。如果在城市裏,這個房子的占地麵積也算非常大的,前麵的禾坪和後麵的豬舍加起來算的話,有大概250到300平方米的樣子。

    從禾坪裏走過。柳歡歡家的堂屋(類似於別墅正中的客廳)開著門。神龕下麵的四方桌子上,坐著四個男人在打牌。右側牆各自的角落是兩間房門,應該是家裏臥室的房門,這會兒靠大門邊的那間用大鎖鎖著。靠裏一間的門是開著的,裏麵黑黑的,看不清。兩個房子中間靠牆的位置,擺著一張竹子做的平躺床,上麵躺著兩個男人,正在打瞌睡。

    這六個男人都很年輕,很容易就可以猜出來是柳恩才的人。

    看到大門口突然暗了下來,四個打牌的男人先反應過來,轉過頭來一看,居然是四個美若天仙的人間絕色,齊齊的皺著眉頭站在門口。後麵有些什麽人這四個男人已經看不見了,因為全發了呆。

    過了好一會兒,看到其中最高挑的那個女孩子用普通話問了兩次:“這是柳歡歡家嗎?”才迴醒過來,都急急的放下牌走了過來。還沒說話,平躺床上的兩個男人也都給吵醒,站了過來。

    開著房門的那間房子裏走出一個年齡40多歲的女人,她的外貌,幾乎就是柳歡歡的中年版,但此時她的頭發亂糟糟的,臉色也非常差,等到走近了,幾女都覺得她根本不像40歲的人,倒像是60歲,因為頭上有很多的白發。

    屋裏的人都驚訝於安麗四女的美麗,6個男人麵帶饑渴的把目光在四個美女身上轉來轉去,似乎真欲吞進肚裏。倒是那個女人先迴答了安麗,用很別扭的普通話迴答她:“是啊,是柳歡歡家裏。”

    這個家,這些天一直籠罩在陰影裏,柳母受老公的冷眼,受女兒的責怪,又讓最愛的兒子罵成豬腦。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笑顏,隻差悔得要去死了。偏偏柳恩才提防著她,也怕她真去尋了死路,那樣就難辦了。這種不上不下要死不能死要活活不好的感覺,不是身臨其中的人所能體會的。這下看到了猶如在世觀音一般的四女,心裏沒來頭的泛起一種信賴感,居然沒來由的問了一句:“你們……你們……是來救我家歡歡的吧。”突然雙膝軟倒在地,嚎啕大哭口具不清地說:“求求你們救她走吧。”

    安麗四女已經差不多認定她是逼迫柳歡歡的罪魁禍首,突然看到她這種無助的痛苦表情,也意識到這件事肯定另有隱情。宋佳玉性子溫柔,不管是不是她的錯,看到柳母這般模樣,忍不住伸手將她扶了起來。反而安慰著說:“阿姨你別著急,有什麽話先和我們說說。”

    旁邊的幾個男人意識到不對,從對美色的驚豔中迴到現實。一個男人開口喝問起來:“你們是誰?來這兒找柳歡歡做什麽?”他臉上很多麻子,個頭大概一米六多點,長相陰暗猥瑣,外貌特征非常符合剛才村裏人的描述,正是柳娃子。

    幾女在一起,對外的工作一般是安麗和宋佳玉來接洽的。她倆也適應了這個角色。安麗看到宋佳玉在扶著柳母,轉頭看了看後麵的袁書高,見他向自己點點頭。知道他信任自己的處事方法,也不客氣,往屋裏走了一步說:“你是柳娃子吧。阿姨欠你錢的事我們剛才已經知道了,這錢你著落我來還就可以了,現在你先出去,我們要和阿姨說說話兒。”她意識到事情沒有聽到的這麽簡單,當然是先支開做為旁人的柳恩才才能了解實情。

    柳恩才眨巴眨巴眼睛,看到突然蹦出來一個美女滿口子答應還錢,臉子有點卡殼。他處心積慮了許久,就是吃定柳歡歡家裏沒錢還,這下子豈不是全泡了湯。

    柳恩才沒有什麽機智應變的才智,聽到安麗這麽說,覺得自己的計劃給人插了一杠子,有點惱羞成憤的說:“著你還,你還得起嗎?你是誰,我為啥要信你。”

    安麗也不跟他急,隻是淡淡的問他:“欠你多少錢?”

    柳恩才對這個數倒記得順溜,帶著恫嚇的語氣說:“88536塊。”

    安麗“哦”的應了一聲對他說:“行,你管我要就可以了。”

    柳母在一邊著急的說:“可沒有這麽多,你說了我家老柳的醫藥費你出的。最少得扣掉那536吧?”她倒老實,還一直認為柳恩才的目的是錢,要跟他把帳算清。至於眼前這個閏女的情,那是下一步的事了。

    柳恩才當然不會這麽容易就算了,禮直氣壯的喊著:“你說找你要就找你要啊?我又不認識你。”

    安麗在興誠多年,雖然年紀不大,手下可是管著好幾百號人的。尤其那些保鏢,都是有兩把刷子的,什麽時候輪到這麽個小角色在她眼前跳來跳去了。看他一副欠揍的表情,忍不住皺皺眉頭才說:“你不相信我?”

    柳恩才有點怯她淩厲的眼神,看了看自己帶來的幾個人,才挺著胸說:“我隻相信錢。”

    宋佳玉查覺到安麗要發火的樣子,走來輕輕拉了一下她:“麗姐,看看姐妹們身上有多少錢,先還他。”說著掏出自己的包。四女都是習武之人,習慣穿牛仔褲,手機和錢包一般都是分在左右褲袋裏。

    周婉妹和張小桐每人掏出一個包來。數了一下,宋佳玉身上除了零錢,有個1200的整數,周婉妹有1000,張小桐可能習慣用現金,居然有2000多。安麗接了過去,她的包裏是1000多。四女平時要買什麽東西,很少用現金,她們每人身上都有袁書高給的一張銀行子卡,裏麵連接著袁書高一個放了5000萬的帳戶。這麽一湊,倒有點出醜的嫌疑,氣勢反而矮了一把。安麗想了一想,轉身到門口找袁書高要錢。

    沒想到袁書高和任靜淑、李秀梅三個人正站在房子右邊的窗口上,和被關在裏麵的柳歡歡還有她弟弟在聊天。

    柳歡歡見到袁書高,擔心害怕的情緒一掃而空,這會兒倒笑嘻嘻的打笑他們三個人。尤其是任靜淑和柳歡歡,摔得狼狽,讓她一陣好笑。見安麗過來,袁書高向柳歡歡說聲:“成了,過下就放你出來。”柳歡歡點點頭,開著玩笑:“再不出去,全身都生鏽了。”

    安麗笑眯眯的和她打聲招唿,轉向袁書高:“你身上帶了多少錢?”

    袁書高掏出包看看,除了一張銀行卡一張學校的飯卡,就隻有200塊。安麗轉向任靜淑和李秀梅求援,任靜淑好點,有1000多,拿了個整數,李秀梅可窮,隻有300多塊。

    迴到堂屋,安麗不免氣勢有點弱,7個人身上的現金全集中攏來,隻湊了個6700的整數。想了想,安麗又抽出兩張100的,遞給柳恩才說:“我們沒做準備,這兒是6500,你先拿著。過兩天找我來要。”

    柳恩才這下囂張了,也不接安麗的錢,聲音很高的說:“沒有錢你認個什麽勁,過兩天我到哪兒去找你。”然後又朝一邊帶著失望眼神的柳母說:“柳姨,你要是這樣,今天就馬上把錢還給我。要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柳母見安麗應承給她還錢,心中本燃起了希望,可是看到幾個人隻湊到6千多塊,以為她們也還不起,免不了失望起來。給柳恩才一逼,又恢複成老模樣,縮了縮脖子說:“柳娃子,你莫急,我再勸勸歡妹子。”

    在宋佳玉旁邊的周婉妹不高興了,剛才在村裏,她本來就對柳母有意見,現在聽她這麽說,立即反駁起來:“阿姨,你怎麽能這樣呢?錢我們來還,歡歡要嫁誰得讓她自己選。快點把她放出來,哪有你這樣做媽媽的。”

    柳恩才不等柳母開口,已經一步竄了過來,把手一伸:“好,錢你們來還。你拿錢出來,拿出來啊。”神氣活現的。

    可是他太得意忘形了,居然又向周婉妹跨了一步。本意是想周婉妹肯定拿錢不出,會因為害怕而讓他逼著退一步。可是周婉妹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內向嬌柔的弱女子,這段時間她和安麗幾女每天都是勤奮練功,身體早已形成了本能反應。柳恩才的這一步靠她太近,沒等他跨完,周婉妹右手一擋再順勢一帶,柳恩才又瘦又小的身體哪受得了她這個力,像飛一樣,叭的摔了迴去,後腦撞在他帶來的一個幫手身上,兩個人同時摔倒在地。

    柳恩才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可是全身都痛得要死,心髒不受控製的劇烈跳動。腦袋才抬起來看了下周婉妹,已經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旁邊的四個柳恩才帶來的幫手,卻以為周婉妹隻是把他推得摔倒在地,並不知道柳恩才已經暈了。見動了手,和往常一樣,立即一起向她衝了過來,嘴裏喊著:“欠債還敢動手打人啊。”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幾個這種事幹過不知道多少次,早有了一些配合。經常是嘴裏這樣喊著,然後就一起動手。兩個人負責把人按住,另外兩個就盡往痛的地方招唿。

    這次當然不靈了,別說按住周婉妹。人才到她跟前,衣服都還沒碰到,她雙手輕輕一揮,飛出兩個。再順勢一帶,後麵兩個也飛出去。再一看,兩個兩個地疊在一起,位置一點不差,全暈了過去。

    整個過程,加起來沒有1分鍾。周婉妹打完人,才有點醒悟過來的樣子,向旁邊的宋佳玉和安麗吐了吐舌頭。

    安麗剛才就已經很生氣了,見她已經動了手,也知道這事不動手怕是沒個了收。反而對周婉妹讚許的點點頭說:“把他們都扔出去吧,先把歡歡放出來。”周婉妹剛才打人打得起勁,這會兒見安麗也支持她,興奮的衝在最前麵說:“讓我來讓我來。”

    一手一個,不管高矮,抓住腰帶往禾坪裏扔。有意施為,她的力量反而不像剛才能很好的控製,遠的遠,近的近,都給扔得滾了一身泥土,痛醒過來。柳恩才的一個手下,爬了三次都沒能爬起來。

    柳恩才這下再也硬不起來,嘴裏叫著唉喲,訥訥的嚷著:“欠我的錢還敢打我,我要去告你們。”

    安麗聽到他這麽說,跟了出來說:“還是那個話,帳過兩天我們還你,我們也要了解一下實情。現在你先迴去,可別說我們是要欺侮你賴你的帳。”

    柳恩才顫萎萎的站了起來,還在嘟啷:“你們……”他本意是想說你們就是欺侮我,可是看到安麗嚴厲的眼神,沒敢再說出來,帶著幾個人跌跌撞撞的找郎中去了。

    四周看熱鬧的人撿了這麽一個大熱鬧,有了談資。在袁書高幾個都進了柳家的門之後,也慢慢地散開了。估計今晚那個大禾坪可熱鬧,談得說得都是這麽個事兒。當然,周婉妹肯定會成為白竹村的最佳聚焦新聞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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