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壓抑、詭異,明亮堂皇的走廊,光線陡然就暗了下來。


    白曉眼中的餘光瞥見了那道人影,但一轉頭,那道人影便消失不見。


    隻剩下人影所帶起的那一陣陰風,入骨的寒意,如凜冬不住向衣服裏鑽去的冷氣,讓他一身汗毛炸立。


    啪——


    身後突然一盞油燈被打碎,叮叮啷啷落在地上,撒了一地的燈油,還有一地碎裂的油碗。


    這是白曉才看清。


    那油碗裏是偏向血紅色的油脂,在幽綠的燈光的照耀下,像是灑了一地的血。


    而那盛著燈油的油碗,在抹去了時間的印記後,赫然是一枚頭骨的模樣。


    這一條冗長的通道,兩側的油燈,皆是人頭骨製成的?


    白曉打了個冷顫,從懷中掏出那麽紫色晶石,緩慢的補充著自己體內的內氣,小心翼翼,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動向前方。


    走了很久,直到白曉體內的內氣補滿,這條走廊依舊沒有走到盡頭。


    啪——


    又一盞油燈掉下,摔落在白曉麵前。


    對此,白曉已經麻木了,盯著那片油汙,輕輕歎了一口氣。


    繼續向前走去,除了不時會掠過的人影讓他有些心驚膽戰之外,這條通道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可怕。


    又向前走了許久,體內的傷勢,在內氣的滋補下,也開始緩緩的愈合。


    人影掠過,油燈倒下。


    又在白曉的麵前鋪了一道油汙。


    這一次白曉沒有直接掠過,反是停住了腳步,走了這麽久,怕是都走出了這一道山脈的範圍了,可卻一直沒有盡頭。


    鬼打牆?


    白曉心中閃過這個念頭,雖說在這個世界上,白曉還未見過鬼魂一類的存在,但也不能說就不存在,像張元手中的那個老者,不也是一個鬼魂樣的存在。


    白曉認真的盯著那塊油汙,盡力記下了油汙的形狀。


    這一次白曉加快了腳步,很快又一次巡迴。


    人影掠過,油燈倒下。


    油汙灑了一地,與白曉方才記下的形狀一模一樣!


    甚至就連那摔下的人頭骨杯,也沒有發生任何變化,濺飛的碎片之前落在了在什麽地方,這一次依舊落在了那個地方。


    就像在一個時間線裏打轉一樣。


    白曉皺起眉頭,緩緩向著牆壁靠近。


    借著燈光,白曉看清了石壁,是一層人皮顏色的黃褐色。


    白曉伸手觸摸,並未有石頭應有的冰涼觸感,反而是一片溫和,甚至指尖上還能感知到牆壁一陣緊接一陣的緩慢躍動。


    像是有生命一樣。


    白曉內氣灌入掌中,輕輕一劃。


    石壁竟是輕而易舉的被劃破,一道粗大的血流噴湧而出,觸不及防之下,白曉被迎麵噴了一身。


    “咿咿呀呀!”


    那道黑影從石壁裂口處逃了出來,奸詐的笑著。


    個頭不高,隻到白曉的膝蓋,身形更是柔弱,整個身子的大小,也不過和白曉的小腿差不多大小。


    整個身子倒是不多引人注目,反而是手上指甲格外引人注目。


    越有他自己半個身子的長度,上麵染著一圈碧綠色的幽光,隔著幾個身位都能聞到指甲上刺鼻的腥味。


    有毒!而且是劇毒。


    白曉的第一反應便是如此,下意識的向後拉開了距離,以防這道人影的偷襲。


    那鬼影小孩沒有攻擊的意圖,轉身向著石壁內走去,破開另一端的牆壁,走了出去。


    白曉遲疑看著石壁上的裂口,又迴頭看了一圈泛著幽光的走廊,毅然決然的走進了那道裂縫內。


    染了一身的血汙後,白曉從石壁中走了出來。


    這一端,是一處極為廣闊的地域。


    白曉的時間觀念還是存在的,明知現在依舊是白天,可從頭頂上投射而來的,是一片亮銀色的月光雪白。


    這一地的枯骨碑林,冷意森森。


    那鬼影小人早已不知逃到了何處,隻剩下白曉一人。


    又向前走了幾步,一塊高聳的石碑攔住了去路,石碑旁坐著一位修士,肉身尚全,可早已沒了生命跡象。


    那位修士的肉身泛著不自然的金色,身上的衣飾早已作古風化。


    甚至都經受不住白曉的腳步聲,隨著腳步帶來的震動,便碎成了一縷縷的塵灰落地。


    顯然是已經死去許久的時間了。


    白曉麵色有些不自然,輕歎一口氣,目光從修士的肉身上移開,落在了石碑上。


    石碑上的文字,是還未簡化的玄元界文字,甚至還有幾個巫師世界獨有的文字,字跡風骨高昂,卻充斥著滿滿一股悲涼氣味。


    “一生之才,不敵他人一日臆想,有何臉麵苟活於世。”


    白曉看得沉默。


    這名修士以他的眼裏看不出具體修為如何,但能夠做到死後肉身不朽的境界,至少也在六階以上。


    白曉心中早就生起了打退堂鼓的意思,隻是現在他已經沒了後路可去。


    微微作揖已示尊敬,白曉繞過這具屍骨向前走去。


    不多時又是一具同樣肉身不朽的肉身,身前依舊是立著一塊高聳的石碑,“後人止步,在此麵前,再無天才。”


    又向前走了幾步,攔路的是一具如玉的骨,散發著溫潤的神輝,身旁的石碑上刻著:“一見終身為空。”


    “一見”與“終身”間,似還有幾個字,卻被硬生生擦去,留下一個半寸深許的凹痕。


    白曉心中的好奇愈發濃厚,前方究竟是怎麽樣的場麵,才能讓這些修為極高的前輩們接二連三的隕落在此地。


    而且似乎還是心甘情願的自行了解自己的性命。


    白曉又撞見了許多的屍骨。


    有完整保全的肉身,也有一如那泛著神輝的白玉屍骨,還有那死後,仍散發出一股強大迫壓的屍身。


    甚至還有不滅的魂魄,守在自己的石碑前。


    冷眼看著白曉來,一言不發,即便是白曉上前詢問,也是一副冷漠至極的態度,等白曉絕了詢問的念頭後,又冷眼默默看著他離開遠去。


    白曉心中不難猜想,這些修士中,恐怕也有那造化天極的九階修士。


    終於是走到了盡頭。


    是一方極為高大的青銅古門。


    門有兩扇,左邊那扇上刻著一頭不知名的生物,生有三個透露,一隻頭顱有如雄獅,一隻透露猶如猛虎,另一隻則是近似於人。


    兇焰滔天,鎮壓此地陰氣。


    右邊那扇上,刻著一隻禽鳥,生有四翅,尾羽狹長,氣息雍正平和,天生的瑞獸,讓人心生安詳。


    似聽到了白曉的腳步聲一般,青銅古門徐徐打開,帶著一陣吱呀的鏽聲。


    白曉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忘了一眼身後的眾多修士的屍身,緩緩走了進去,背影有幾分蕭索,幾分平淡。


    等白曉走進去後,青銅古門緩緩合攏。


    啪——等青銅古門完全合攏上,這一地界中,漸漸起了霧氣,一些還未被霧氣籠罩住的屍骨卻是緩緩消失。


    那些冷漠的靈魂體,融於霧氣中,向著四周鋪展蔓延開來。


    青銅古門後,倒是有了幾分生機。


    走向前幾分,兩側豎著各豎著一塊極大的玻璃,而玻璃背後則種植著一些娟麗至美的植物。


    一叢開著七彩色的花,一林似從水彩裏移植出來的畫。


    甚至白曉還能在林子裏捕捉到幾隻飛翔雀躍的鳥獸,隻是隔著玻璃,聽不見它們的啼鳴聲。


    再向前走去,是一方端端正正的石台。


    台上零零散散擺放著一些書籍、玻璃瓶之類的物品。


    白曉看著這石台有些眼熟,似乎之前在第一個地域看到的壁畫中,那長袍男人所用的石台,便是這一座石台。


    隻是這石台看上去極新,不像是上古遺留之物。


    石台上,有幾本筆記被打開,潦草翻了幾頁。


    白曉湊過去看了幾頁,大部分是極為深奧的神紋,或者涉及極深境界的知識。


    白曉自然是看不懂,但多少能懂其中一些意思,尤其是世界觀這一方麵,接受了上一世關於“多元宇宙”知識的他,更是感同深受。


    也不怪,門外那些修士們甘願自行了斷。


    當自己修煉數年時間,卻突然間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錯誤的,而自己在這條錯誤的道路上已經走了很久,用了將近自己一輩子的時間,再也沒有機會改正,也再沒有機會更向前一步。


    那種絕望的情緒,是能讓一些心智不堅的人做出衝動的選擇。


    白曉輕歎一口氣,捧著這些書籍、筆記的手略有些沉重。


    對於門外的那些修士而言,他們可能會更多的看到自己身修為道路的不足,而對於白曉而言,他的修煉道路還未成型,甚至他連自己的修煉道路都還未找到。


    不是說,有了觀想法,有了內氣便是修士。


    觀想法這種東西可以換。


    內氣那種東西,打熬肉身至一定程度也可以淬煉出來。


    對於修士而言,最重要的還是道。


    是未來要走上一條什麽樣的道路。


    是殺伐之道?還是正氣之道?


    抑或是無上忘情之道?一條大富大貴的道路?


    這些白曉是一點想法還未有,這些寶貴的筆記,倒是能很好的給他一些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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