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寧戴上帽子,將楚惜揣迴懷中,輕車熟路地迴了住處,一夜無話,第二天,左寧依舊穿著寬鬆的帽衫,楚惜現在不過是隻三四個月大的小奶貓,躲在成年男人的衣服裏,竟也看不大出來。落日基地內獵人的招募處,共聚集了三十幾個男人,高矮胖瘦一應俱全,可聚在一起,氣勢上便與普通老百姓大不相同,他們或威武或狠厲,自我介紹一番,楚惜才恍然:招募獵人的硬性條件是會用槍,所以這些人不是退伍兵,就是亡命之徒。原本完全對立的兩類人,在喪屍麵前,不得不團結起來,成為性命相托的夥伴,外麵的變異動物越來越多,喪屍的行動速度也一日比一日快了起來,“獵人”的隊伍急需擴張,可糧餉隻有那麽多,所以基地需要一次選拔。這三十幾人都是近日來投奔“落日基地”的新人,陸陸續續地接了些小任務,但最終的考核是在今天,左寧能在第二天就見到“城主”,也意味著剛到這裏,就要直接麵對巨大的考驗,不知是幸運還是倒黴。楚惜聽著“城主”登台講話,那“戰前動員”說得似模似樣的,像是當慣了領導的人,什麽“我和在座各位一樣,非常激動而緊張”,“殲滅喪屍,是你們的光榮,也是‘落日基地’的光榮”……楚惜忍不住從左寧的衣服裏探出個圓腦袋,想看看這位集“剝削底層勞動人民剩餘價值的資本家”和“滿嘴官腔的大領導”兩種特質於一身的家夥,到底是不是跟教科書裏一樣的腦滿腸肥。然而那人的長相卻非常出乎楚惜的意料,他兩鬢斑白,但精神矍鑠,身姿筆挺,聲如洪鍾,氣勢竟不輸給在場的大部分年輕人,隻是表情過於嚴肅,法令紋很深,看起來非常固執。楚惜突然探出個貓腦袋,惹得那位“城主”視線掃向這裏,最終對上了左寧的目光,微微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講話。楚惜有種“兩人其實認識”的錯覺,那“城主”最後道:“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次的領隊也是我從前帶的兵,叫做邢運。”說罷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站了出來,與那“城主”不同,邢運上台之後,並未多看其他人一眼,隻是直勾勾地盯著左寧,唇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左寧也是退伍兵,這裏離他們的城市不遠,沒準和那“城主”、亦或是這個邢運,都是舊相識,隻是邢運的反應太過古怪,不知是敵是友,楚惜抬頭看向左寧,可這個角度隻看得到對方的鼻孔,根本看不清表情。三十多人的隊伍,一小時內便整裝完畢出發,效率實在很高,每人一個巨大的背包,但都沒有裝滿,食物和水隻夠一頓飯,槍支彈藥也不算多,楚惜不肯鑽進背包的口袋裏,仍舊縮在左寧溫暖的胸膛前,隻從衣服拉鎖處探出個毛絨絨的圓腦袋。此行的目的地是“落日基地”附近的一座軍工廠,據說最初的彈藥補給就是從那裏拿到的,可到達軍工廠,有兩條路,其一是開車穿過一座廢棄的小鎮,鎮子裏喪屍橫行,其二是繞路沿著防風林邊界徒步,喪屍比較少,但有可能遭遇變異動植物。路程其實不算遠,且三十多人坐車也不現實,末世以來,汽油更加珍貴,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浪費,何況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考驗。邢運最終選擇了防風林那一條路,一路上隻遇到了二三十隻喪屍,每人分一個都不夠打,邢運炫耀似的兩個點射,解決了兩隻正在靠近的喪屍,冷笑一聲:“這幾天不知怎麽迴事,連喪屍都變少了,你們這些人可真幸運。”這話不大中聽,可也沒人反駁,畢竟能不能留在“落日基地”,能不能做待遇優厚的“獵人”,都憑邢運上下嘴皮子一碰打的報告。有個五大三粗、一臉橫肉的男人,湊過去諂媚道:“小邢哥,最後誰留下來,誰離開,有沒有什麽標準啊。”邢運露出一個冷酷的笑來:“這個簡單,看誰活著。”沒等那人恍然大悟地附和,邢運又厲聲道:“可誰敢自相殘殺,武城主會親自解決他。”左寧聽著邢運自然地念出“武城主”這個名字,有種荒誕的隔世之感。邢運故意慢下腳步來,對左寧道:“阿寧,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麽冷淡,見到故人,連句招唿都不打。”這語調、這話鋒,怎麽聽都有故事,楚惜覺得自己八卦的小天線“嘣”地一聲彈了出來,張開一雙圓溜溜的琥珀色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邢運。邢運嗤笑:“怎麽,還帶著寵物貓?你是來郊遊的嗎?”此言一出,立即引起哄笑聲一片,楚惜心中罵道:笑屁笑,再過一陣子,老子的命可你們值錢多了。那些人未必覺得左寧帶隻貓有多蠢,更多的是拍邢運馬屁罷了。但也有人小聲道:“這年頭,誰還養貓?不會是變異寵物吧?”“變異寵物有什麽了不起,別看那些所謂的‘異能者’,不就是力氣大,速度快嗎?還能比得過咱們的槍?”“就是!還不是乖乖去搬磚!”這話又引起一片起哄叫好聲。左寧淡定地揉了一把楚惜毛絨絨的圓腦袋,對邢運的挑釁渾不在意,在嘈雜的環境中問道:“武營長還好嗎?”邢運道:“什麽營長?現在是‘城主’了。”左寧“嗯”了一聲,似乎除了武城主,便與邢運再沒別的話題,眼觀鼻、鼻觀口、口觀貓,邊走邊摸~摸楚惜,甚是愜意,直把楚惜摸得不由自主發出了舒服的“唿嚕”聲。邢運自從找到了武城主,在落日基地落腳,誰對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哪裏受得了這樣的無視?邢運怒道:“左寧,從前你在部~隊裏就那麽拽,真的以為隻要活下去,就能做‘獵人’嗎?我這個‘領隊’自然也有發言權。”左寧終於開口:“你到底要說什麽?”邢運道:“還記得從前你是怎麽打斷我肋骨的?我差一點就能留下來晉升少尉,是你把事情鬧大了。”那語氣中的不甘和怨恨幾乎要化作實體,楚惜抖抖耳朵,暗想:不好,這是碰到仇人了。哪知邢運話鋒一轉:“可我還是喜歡你。”他壓低聲音,“跟我睡一次……”楚惜:wtf?!左寧冷冷看了邢運一眼,楚惜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隻聽他吐出一個字:“滾。”“嗬”,邢運自嘲似的笑了一聲:“我在你眼裏就這麽惡心嗎?左寧,今時不同往日,你不要給臉不要……”正在這時,前方有人喊了一聲:“邢哥,這就是那個軍工廠了吧?”巨大的鐵門上爬滿了黃綠色的藤蔓,分明還沒到春暖花開的時節,但末世以來,不知是不是認為幹預變少了,動植物的領地在逐步擴大,奪迴了原本鋼筋水泥鑄就的森林。☆、第十二章路上太過平安,直到進入軍工廠,竟沒折損一兵一卒,可“考核任務”哪裏會那麽簡單,在邢運的帶領下,眾人來到最終的目的地——武器庫。那附近聚集了不少喪屍,全都統一地身著迷彩軍裝,以各種詭異的姿勢前進,聞到生人氣息,具是興奮地嘶吼,麵目猙獰地圍了過來。這三十幾號人,大部分都與喪屍交鋒過,還算冷靜,不知是誰開了第一槍,軍工廠內火藥爆裂的聲響不斷,喪屍越聚越多,敵眾我寡,硬拚不是辦法。眾人邊打邊退,子彈不要錢似的,成片喪屍倒下,然而就在即將衝進武器庫時,庫房大門轟然倒下,堵住了入口!這下子連邢運都傻眼了,原來藤蔓植物經過長時間的腐蝕,武器庫的承重牆已經不堪重負,這次大戰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仔細看那厚厚一層的爬山虎,葉片竟然顯出些金屬光澤,看起來鋒利無比。楚惜有末世生活的經驗,一眼便看出,那應該是金屬化變異的植物,這類植物不再吸收土壤裏的氮磷鉀,改為吸食碰得到的鐵鈷鎳,將自己打造得鋼筋鐵骨一般,好在這一株沒有進化出攻擊性,隻不過吸幹了牆皮裏的鋼架結構。但枝葉比牆皮還要堅硬,且鋒利無比,一時之間眾人無法進入,喪屍又再次圍困過來,之前為了突圍,幾乎用光了子彈,急需彈藥補給,一時間所有人都傻了。隊伍裏一個男人幹脆扔了槍,竟是徒手扯下一節水管,向喪屍砸去。那是個力量異能者!片刻之後,就有人發出慘叫,正是之前試圖跟邢運打好關係的糙漢,被喪屍咬住了一隻手臂,那喪屍還沒將血肉撕下,就開始了咀嚼,鮮血和碎肉沿著它的嘴角向下~流淌。邢運抬手就是一槍,爆了他的頭!左寧微微皺了皺眉,雖然那人早晚會變成喪屍,可這個時候殺死隊友,不是擾亂軍心嗎?然而沒時間多想,左寧調動周身異能,全力攻擊一處,生生將那些鋒利的樹葉燒出一個大洞來,眾人被喪屍圍堵得苦不堪言,沒人注意到那角落怎麽就無聲無息地著起火來,聽到左寧發出“進去拿補給”的指令,眾人如見到曙光一般,迅速沿著那小~洞衝了進去。邢運也邊打邊退,趕在喪屍圍堵之前進入了武器庫。洞口很快被喪屍堵住,隻見一張張殘缺不全的臉孔,爭先恐後地向裏麵擠,那場景實在是恐怖又惡心,眾人連忙七手八腳地拿東西堵住,有人以最快速度將子彈上膛,邊打邊堵,堪堪擋住喪屍,最後還是那位力量異能者,生生扛起了一大塊純鋼打造的武器架,徹底阻隔了門外的喪屍。眾人都是長出一口氣,之前大言不慚取笑異能者“不過是力氣大”的井底之蛙們,此刻都閉緊了嘴巴,安靜如雞。一人湊到左寧身邊道:“這位小兄弟,這火是不是你放的?”左寧唿喊大夥進洞的時候,人就在那洞附近,不過自然係異能者比大熊貓還要寶貴,哪裏是末世初期,隨便一個小基地就見得到的?這些人按著自己的常識推斷,以為左寧是用了什麽辦法引燃了那些變異的爬山虎,左寧對那人的提問不置可否,而是冷靜道:“先清點一下人數,修整一會兒,吃了午飯再突圍。”這一串命令下達得十分自然,那些人竟也理所當然地執行了,楚惜覺得左寧是個天生的領導者,卻總是喜歡獨來獨往,實在浪費了天賦。邢運則被晾在一旁,無人問津,他殺同伴的舉動,大家看得清楚,雖然是名義上的“領隊”,卻在那一刻寒了大家的心,如果沒有左寧突然救世主般燒出個洞來,令眾人脫險,事後又冷靜沉著地指揮,眾人恐怕也不會態度如此明顯地換了“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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