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夏至此行體會頗多,決定迴到上海之後,對時邁百貨進行進一步的升級改造。比如現在已經徹底被“新世界遊樂場”搶走風頭的屋頂花園和遊樂場,就可以改造成一個屋頂籃球場和一個屋頂遊泳池,以全新的麵目重新對公眾開放。“老板,我是說……羅三爺……”這個西班牙人已經能夠說一點點的中文,甚至上海話了。“不知道您迴到上海之後,是否還會繼續雇傭我呢?”搓著手,舒曼先生謙卑地問著正在露台上享用下午茶的羅夏至。“吃呀。這可是正宗‘英國下午茶’。這樣一份,迴上海的話,在和平飯店裏要花二十個銀元才能吃到哦。”他拿著餅幹,逗弄癱坐在沙發上動也不動的梁少龍。“吃什麽吃,英國菜太難吃了……這裏就沒有一個中國館子麽?我想吃大米飯。”加上海上漂泊的一個半月,足足已經吃了四個多月西餐的梁少龍已經徹底沒有了剛出發時候的興致勃勃。什麽購物,什麽參觀博物館,對他來說都是狗屁。他隻想要一碗熱騰騰的白米飯,哪怕配菜這是一碟醬瓜,或者一塊腐乳也行啊……過去最遠也不過跑到馬來西亞,而且都住在當地華人豪宅和酒店裏的梁少龍,這輩子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在花錢“遭洋罪”。實在不想吃西餐了,嗚嗚嗚……“唔……老板,您的意思是,迴國後,您不會再雇傭我了是麽?”舒曼可管不了這位老板合夥人現在的心情,他比較想知道他之後是否還能繼續為這位老板服務。“你不能呆在上海。”羅夏至示意他坐下。“你會被我安排去香港。”看著這位熱情的西班牙人挑起眉毛,羅夏至示意他稍安勿躁。“在那裏,已經注冊好了一個航運公司——‘巴拿馬郵輪公司’,你會作為那個公司的老板出現。”“老板?”哦,天啊,他剛才差點以為自己都要失去這份工作了。沒想到老板隻是讓他換一個地方打工。香港?他知道,那也是一個快速發展中的東方都市,有著“小上海”的稱號。“在那裏,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一位能幹的女秘書,租好了公寓,也已經招聘了一部分的職員。你的工作任務和這段時間沒有什麽區別。隻需要聽命於我,不要多問,不要多說。明白麽?”梁少龍抱著靠著歪在沙發上,看著現在形式越發老練的羅夏至,不由得感慨時間過的真快。當年他第一次走進時邁百貨裏,一把勾住這個“小四眼”的時候,羅夏至甚至還會臉紅呐……現在可能子彈都打不穿他厚黑的臉皮了吧。“如果這位舒曼先生,知道那位‘成熟又具有魅力’的女秘書就是舒秘書的表姐的話,他一定不會像剛才那樣開心。”看著哼著歌離開的西班牙人,黎葉頗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想也知道,羅夏至怎麽會放任這個西班牙人在他的產業裏胡作非為,表姐龍女士才是真正的“封疆大吏”,代替羅夏至在香港行使權力。說起來這位總是勸別人離婚的“知音姐姐”終於自己也走上了離婚的道路。在掌摑出軌丈夫的第二天,就自己擬了一份離婚聲明,刊登在包括《時邁smart》雜誌在內的一眾上海灘的報紙雜誌上,讓龍姐夫想要挽迴都沒有可能。這邊辦理好了離婚手續,那邊龍小姐就往歐洲這裏拍電報,想要辭職,離開上海灘這個傷心地。羅夏至自然不會放那麽好的人才離開,於是將她調去香港,主管航運公司的籌建開張事宜。反正她在羅氏工作的時候,是隻在幕後拿著筆刀煽風點火的“知音姐姐”,從未露過真容。去往香港之後,也不會有人猜出她和羅夏至,和上海羅氏的關係。羅夏至相信,以這位姐姐的能力,這個“舒曼先生”麵對她,那就是被捏在佛祖手掌裏的孫猴子。“羅三爺?這不是羅三爺嘛?”眾人用完了下午茶剛準備離開露台,就聽到一記熟悉的打招唿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不是吧……這裏可是倫敦啊。”羅夏至緩緩轉過頭,看著站在飯廳門口拚命朝著他揮手的,上海人民的老朋友——“三爺!這是……‘飛龍’?我在喻美惠小姐早期的雜誌上看到過你!你就是那個神秘的,擁有尊貴皇室血統的模特‘飛龍’!”宮本俊已本來隻看到了羅夏至,不過在看到了站在他身後,這位一臉陰鬱(沒吃飽飯)的美男子後,一下子興奮了起來。他作為“喻美惠&鄒璿兒雙姝影迷會東京分會”的會長,雖然身在日本,卻是花重金將喻美惠和鄒璿兒早期的出道作品都一一購入,反複拿出來欣賞。鄒璿兒早年的電影和唱片不談。喻美惠剛被選為“時邁小姐”,還沒有走上電影道路的時候,為時邁百貨和《時邁smart》拍攝的雜誌封麵和海報他都悉數入手,並且不知道一天要瞻仰多少遍。連帶著,那個和她一起出鏡的男模特他也是熟悉萬分,雖然眼前這位猶豫美男子的氣質和打扮與之前海報上的熱烈奔放,渾身散發著魅力的樣子截然不同,但是怎麽看都是同一個人啊。“三爺,你為什麽會出現在倫敦?難道你!”宮本俊已拍了拍手掌,“你是為了拍攝下一部電影,來考察的對不對?”“唔……”羅夏至很想否認,不過這個確實是個很不錯的理由啊……之前教育局的那群人也曾經問他此行去歐洲做什麽,他迴答是商務考察,對方想要細問,被他技巧性地躲開了。等他迴到上海,一定也有記者到碼頭上迎接和訪問。如果隻是說考察歐洲百貨公司,未免顯得太單薄。但是如果加上學習拍攝電影的話,花上兩三個月,那也不算很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