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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薑陽生走在沙都鎮的並不寬的街道上,看來是早就知道自己要來,街道都被肅清,除了站在街道盡頭一個勁翹首等待的沙都鎮小吏和一幹在職衙吏侍從之外再無閑雜人等。


    見到薑陽生的大馬停駐在身前,小官吏激動的渾身顫抖,倒對於先前的那一鞭子都是沒有敢出聲怨言,甚至想著世子殿下都胖揍他的幾下才能舒心,以後倒是也能在同行麵前顯擺一下。


    人就是這樣,要是一個阿貓阿狗咬了一口,拚死麵子也要還迴去,要是一個龐然大物給了一鞭子,指不定還偷著樂嗬呢。


    安排好一百扈從,小官吏更是把自己的府邸騰出來給世子殿下下榻。


    夜晚,風雨兼至,夜幕低垂,秋天漠漠向昏黑,一場大雨不期而遇。


    好大一場雨!


    丫鬟阿市站在窗前,看著窗外雨打殘荷的景致,兀自發呆。


    坐在一張檀木桌邊,薑陽生親自動手持來剪刀,剪下過長燭芯,然後拄著下巴,望著窗的方向,不知道是看窗外景致還是丫鬟阿市。


    “雨打殘荷最是消受不起的景致,讓人心情好不起來,真晦氣。你們這些女人啊,就會傷春悲秋。”


    阿市聽到世子殿下的話≮,●,悄然轉身,輕輕搖頭,已是一行清泉掛在麵頰之上,這妮子拚命壓抑,不敢在世子殿下麵前出聲,始終低聲啜泣。


    “阿市這就給公子寬衣就寢。”


    “還要等一會兒。”


    薑陽生擺了擺手,一天都沒有理會那個被甩了一鞭子的小官吏,要是晚上再不出現就不符合常理了。


    一旦踏足仕途嚐夠了甜頭,就會不顧一切削尖了腦袋往上爬,壯大如北萊王這般再往上爬已經沒有意義了,試問天下除了九五之尊之外,還有誰能壓薑貸一頭?不像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小官吏,整天戰戰兢兢,稍有不慎烏紗帽就不保,所以他們才是最不顧一切往上擠往上鑽的一批人,**野心沒有沒了,像是瘋狗一樣,當了仕途財路就狠狠發瘋一般咬你兩口。


    外麵大雨傾盆,窗外的殘荷搖曳在風雨中,也不知道經得起幾時的風吹雨打。


    那個小官吏急匆匆的打著把傘沿著廊亭走到薑陽生下榻的房間外,敲門之後,進了屋內。


    昏暗的房間裏,燈火猶如黃豆一般,屋內死氣沉沉,隻有個丫鬟在低聲啜泣。


    “沙都鎮衙吏趙俊叩見世子殿下!”


    趙俊進門就拜,撲通一聲跪在了房間門口,也不管大雨傾斜淋了一身,他今天打定主意隻要世子殿下不發話,淋一晚上雨都跪地不起來。


    薑陽生懶散的坐在凳子上,神情憊懶,也沒有搭話的意思,隻是淡淡的瞅了一眼趙俊身後領來的兩個養眼級別的丫鬟,便明白了這個趙俊的心思。


    “暖床的丫鬟留下就行。”


    趙俊也不廢話,退身關門,留下兩個還算水靈的雛兒丫鬟。


    薑陽生起身走到兩個丫鬟身邊,伸出一隻手捏住一人下巴挑起頭看了看,相貌還算標誌,身上散發一股子淡淡的不至於令人厭倦的胭脂氣,隻是離世子殿下的眼光還差了些距離。


    “這小衙吏挺會辦事。”


    薑陽生無意間瞥見阿市梨花帶雨的眼眸以一種鄙夷地眼神看像自己,見到被發現也不以為意而是狠狠地瞪了一眼。


    薑陽生啞然失笑,這個才來伺候自己不多長時間的小婢女還真有些貞潔烈女的意思,把自己當做糟蹋良家婦女放浪形骸的登徒子了,奈何世子本世子殿下的臉皮可比你想的要厚的多。


    “怎麽?這麽快就看不起本世子了?”


    薑陽生說完,把手放在了一個暖床丫鬟的耳唇上輕輕揉捏著,看見她的麵頰上麵飛升一抹胭脂紅暈色,轉身示威也似看向阿市。


    阿市頓時麵頰緋紅,眼不見心不煩,轉身走到窗邊,看著傾盆大雨中的池塘。


    “去,將那個小妮子哄開心了今晚就不用你們暖床。”


    薑陽生在其中一個暖床丫鬟渾圓的屁股蛋子上拍了一下,兩個唯唯諾諾的丫鬟趕緊走過去,拉住阿市的手,在角落裏說起俏皮話來。


    到底是個未經世事的小妮子,不消一會兒,阿市眉開眼笑,默不作聲被當作空氣的世子殿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顯得有些多餘。


    “本世子要寬衣就寢了,你們要是要是想留下來暖床盡可留下。”


    聽到暖床一詞,三個嘰嘰喳喳的小姑娘瞬間麵紅耳赤,女子早熟,如今這種年齡大多情竇初開,麵對情愛有一種朦朧的推拒感,可是半推半就之間總是會有一種渴望,誰家少女不懷春?


    兩個容貌還說的過去的少女告退,扭著豐滿的腰肢走出房間,關門後阿市也不理會薑陽生,似乎還因為剛才他登徒子的行徑而生著悶氣?


    “還生氣呢?”


    薑陽生忍不住打趣道,他不明白一個小小的丫鬟就跟自己生悶氣,這還了得!


    “豈敢。”


    阿市如今反倒是不怕他了,衝著薑陽生瞪了一眼,然後走近,要給世子殿下寬衣解帶就寢。


    “其實你生氣起來挺好看的。”


    薑陽生捏住阿市的精致下巴,笑道。


    阿市不敢言語,隻是扭過頭去,強忍著將要落下的淚水。


    “得得得,惹不起你。”


    薑陽生生平最見不得美人落淚,眼見這妮子有要是一頓梨花帶雨,趕緊打住。


    君子無故,玉不離身,君子於玉比德焉!


    天子佩白玉而玄組綬,公侯佩山玄玉而朱組綬,大夫佩水蒼玉而純組綬,世子佩瑜玉而綦織綬,士佩瓀玟而縕組綬。可是偏偏沒有說女人佩玉怎麽,要我說美人佩玉錦上添花。


    阿市見到靜靜躺在自己手中的盤紋螭龍玉佩,怔怔發呆,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就當做剛才我打趣你的賠償。”


    薑陽生漫不經心道,心中卻一陣腹誹自己,怎麽腦袋一熱就將這麽重要的東西送給這個丫鬟了,可是無論嘴上怎麽說後悔其實心中卻感覺隻有青澀單純的阿市才配的上這玉。


    見到阿市一隻不言語,於是笑道:“隻是暫存在你這裏的,等哪天本世子窮的吃不起飯了,就要迴去當了買酒吃。”


    阿市做賊一樣小心翼翼地收迴玉佩,不忘拿那秋水眸子狠狠瞪一眼二世子,這一瞪不要緊,風情萬種,別有一番風韻,薑陽生大唿賺到了值了。


    ···


    一夜安穩,阿市徹夜未眠守在薑陽生的床榻前,等待吩咐,這是她做丫鬟的職責所在,一旦世子殿下夜裏起來的時候好端茶送水。


    起床之後的薑陽生見到阿市仔細端詳著手裏的玉佩,不時拿拇指肚撫摸,薑陽生輕咳一聲,阿市陡然驚起,藏好玉佩,給世子穿衣盥洗。


    推開門,一陣血腥湧進鼻息間,秋雨過後泥濘的院落裏麵安安靜靜地躺著幾具屍體,除卻一兩具被弩箭一箭釘死之外,另外幾具無不是有著猙獰恐怖的傷口存在,血水滲透到雨水中,整個院子都一片暈紅,像一朵荷葉瓣一樣層次遞進,慢慢暈染開來。


    魁梧李青梅挎著千牛刀急匆匆的走來。


    “李將軍,這是?”


    薑陽生心中早已經猜透了七七八八,估計是薑貸惹下的仇家。


    “昨晚潛入要行刺的人,被千牛衛解決掉了。”


    李青梅是個不懂人情世故的主,不敢對於說都是一個直性子,冷著臉,話不多,要不以他的軍功早不僅僅是這個千牛衛的官長一職。


    “好,迴去給李將軍還有手底下的千牛衛記一大功。”薑陽生一笑,然後皺眉道,“李將軍可知這些人是出自何處?”


    “不知,都是死士。”


    “還想順藤摸瓜來個一鍋端呢。”


    死士,無非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執行任務的殺手,要是尋常刺殺之人順藤摸瓜興許能夠抓出幕後勢力的尾巴,可是死士一般都把把柄切的幹淨利落,不會落到敵人手中。


    走出大院,薑陽生見到誠惶誠恐的衙吏趙俊。見到世子殿下毫發無損的走出來,趙俊總算唿出一口大氣,卻也不敢掉以輕心,生怕世子因為昨晚行刺事件牽連到自己。挨幾下揍倒是沒什麽,影響了仕途就倒八輩子血黴了。


    “昨晚不錯,暖床的丫鬟不錯。”


    薑陽生走到趙俊身前漫步經心說道。


    離開了趙俊住宅後,薑陽生嚷嚷著要給老孔買一匹坐騎,不然老孔一路不做馬車,不騎馬的,隻會發足狂奔,看的薑陽生都心疼,畢竟老孔是這兩年唯一跟自己相依為命的仆人,他可是希望老孔再多活幾年,別一不小心去閻王殿報到去。


    來到沙都鎮上一家販賣馬匹牲畜的地方,薑陽生帶著老孔去挑選看對眼的坐騎。


    挑了半天,出來的時候薑陽生一臉怪異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隻見老孔從裏麵牽出一匹作為肉食要被宰殺的老毛驢兒,常言‘道人窮誌短,馬瘦毛長’,眼前的這頭驢毛不是一般的長,跟荒地上的蒿草一樣雜亂,可是老孔喜歡,圍著老毛驢兒走了一圈,一陣嘿嘿傻笑。


    見到老孔這樣沒心沒肺的傻笑,薑陽生知道這毛驢對老孔的心思,沒錯,對口。


    薑陽生騎著高頭大馬,身後跟著一個倒騎毛驢的老孔,懷裏抱著一個破舊的布囊,兩人對視一眼,嘿嘿笑了,一萬八千裏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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