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錘的時候力氣不能太大了,不然肉爛了,燉出來就是一鍋肉糜。這是個細致活,不過杜衡做的挺順手的,他手中握著菜刀,從一端敲到另一端後再換個方向交叉敲一遍,一會兒就能好。敲好的鱔肉已經不在順滑,粉色的肉上出現了一道道的肉茸,杜衡將它們切成了兩寸長的鱔段後放在了筲箕中備用。鱔段準備好了之後,就能起鍋燒油了。杜衡已經不知道他倒在鍋裏的油到底炸過什麽了,反正炸了不少東西,萬幸油倒出來的顏色依然清亮,不是那種黑色的地溝油顏色。倒油的時候,笑笑又伸著脖子在看了。杜衡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下去。”笑笑往旁邊蠕動了兩寸,然後抬頭看著杜衡,意思就是告訴杜衡,他已經動了,不要趕走他了。杜衡捂著臉,笑笑幸虧遇到了鳳歸這樣的長輩。要是遇到的長輩是他,遲早要被他慣成熊孩子。油熱之後,杜衡將準備好的鱔段丟到了油鍋中。鱔肉中含有大量的水份,一下鍋,鍋裏就炸開了鍋。鱔魚的皮經過油炸還會發出劈啪的爆裂,頓時灶台旁邊油花四濺。杜衡夾著笑笑就後退了一步,然後踩著小餛飩的腳了,頓時灶台前雞飛狗跳的。景楠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一幕:“哎喲,好熱鬧。”杜衡灰頭土臉的用靈氣護住了自己,他將鍋裏炸得微微卷曲的鱔段給撈了出來:“嗨,別提了。”小餛飩委屈的嚶嚶嚶,景楠瞅了它一眼:“都是大狗子了,還嚶嚶嚶,要臉嗎?”小餛飩嚶聲戛然而止,一雙眼睛幽怨的看著景楠。景楠無所謂的聳聳肩:“小狗才有嚶嚶嚶的資格,大狗就算受了委屈都要自己扛。不就是踩了腳了嗎?至於哼哼唧唧嗎?”杜衡將鱔段撈在盤子中濾油,聽到景楠這麽說,他連忙護著小餛飩:“景楠你可別這麽說我家餛飩,都是我不好踩著他了。”杜衡蹲下、身握住了餛飩的爪子:“哦哦,不痛了啊。”餛飩眼睛眯起來憨憨的吐著舌頭,杜衡對著它一頓揉:“餛飩是隻好狗子,就算以後長大了也可以嚶嚶嚶。”安慰了一番小餛飩之後,杜衡洗了手繼續去炸鱔段去了。景楠盯著小餛飩低聲說道:“小時候就用這招,現在你還用?真不要臉。”餛飩淡定的趴下,目光柔和的盯著杜衡的背。221複炸後的鱔段已經兩麵金黃了,此時就可以準備下一道工序了。杜衡喜歡吃虎皮蛋,滾圓的蛋在油鍋中炸了之後,外皮會出現一層凹凸不平的殼子,吃起來有嚼勁,內裏還能藏上一些湯汁。杜衡拿了一粒神仙蛋放在笊籬中放到了鍋中。不是他不夠大膽,他在老家經常炸虎皮蛋,完整的雞蛋很好炸,油溫到了之後一會兒表麵就會出現虎皮。然而他現在用的是神仙蛋,他在老家吃的神仙蛋燉生敲,都是直接丟到鍋裏去燉的。杜衡怕一股腦把神仙蛋丟下去,萬一裏麵的肉炸了,蛋就完蛋了。然而幸運的是,他的油溫足夠高,蛋表麵沒有水分,他開的孔也很小,還用蛋白糊住了口子。神仙蛋在鍋裏刺啦刺啦,沒一會兒就成了一個金黃色的虎皮蛋。杜衡擔憂的情況沒有發生,裏麵的肉丸子非但沒有爆開,炸成虎皮蛋之後反而看不出雞蛋被掏了孔。於是他放心大膽的將剩下的蛋給丟到了鍋裏,隻聽一陣刺啦刺啦聲響過後,他得到了一盆子金燦燦的蛋蛋。笑笑已經聞到了虎皮蛋中傳來的香味,他挺想吃一隻的,但是杜衡交代了,這裏麵的肉餡沒熟,不能隨便吃。趁著鍋裏油溫還挺足,杜衡在鍋裏倒入了一碗大蒜。這是他梅雨之前收下的蒜籽,老家有道菜叫鱔魚燉蒜,裏麵用的都是大粒大粒的蒜籽。蒜籽油炸之後再燉煮,非但沒有嗆辣刺鼻的味道,口感還特別軟糯。杜衡就喜歡撿著鱔魚燉蒜裏麵的蒜吃,很多人做這道菜的時候會放上一把板栗仁,杜衡覺得蒜籽比板栗仁更合他的心意。蒜籽油炸之後變成了金色,杜衡將他們放在了旁邊的大碗中備用。他將鍋裏的油給撤了隻留了底油。看到杜衡取出了一條五花肉,笑笑發出了疑問的啾啾聲。杜衡道:“這道菜裏麵要有葷油,你別著急,我做出來你就知道了。”杜衡在切肉片,景楠和笑笑伸著脖子在看:“哦~”杜衡停下手裏的動作,他將景楠推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大仙兒,您別添亂行不行?”景楠愣了一下:“哈?我添亂??我景楠能文能武,我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我添亂?”不服氣的景楠氣成河豚,但是杜衡無視了他,他隻能摸了一把花生剝開來吃:“豈有此理!”切成薄片的五花肉被杜衡推到了鍋裏煸炒,煸炒中五花肉的油脂慢慢的析出,肉片變得微黃。杜衡將五花肉撥到了鍋旁邊,他在油脂中放入了薑絲。薑絲煸炒出香味之後,他在鍋中加入了醬油。鍋裏的肉片頓時染上了醬色,杜衡這時補上了兩大勺乳白色的湯汁。笑笑疑惑的看向杜衡,杜衡從哪裏舀出湯汁來的?他是什麽時候把鱔骨放在砂鍋裏麵燉的?笑笑竟然沒注意!杜衡將砂鍋中的鱔骨撈出來放在了筲箕中:“本來要加高湯的,我想著就地取材,就用鱔骨湯了。”笑笑還是一臉懵逼,所以杜衡到底什麽時候燉的鱔骨湯?不過他看到筲箕中的鱔骨就不計較這個了,他喜歡杜衡炸的鱔骨,酥酥脆脆的很好吃。乳白色的湯汁染了醬色,杜衡在湯汁中加入了鹽和糖調味。他稍稍嚐了湯之後滿意的點點頭,味道不差,等燉煮之後味道會更加濃鬱的。他將炸好的鱔段和神仙蛋倒入鍋中,等到鍋中湯汁開了之後,他就將所有的材料轉移到了砂鍋中。神仙蛋燉生敲,關鍵詞在這個燉上。沒有砂鍋的燉都是不完整的!杜衡將咕嘟咕嘟冒著泡的砂鍋放在了爐子上,蓋上蓋子的時候還對笑笑說道:“笑笑,幫我留意一下,過一盞茶加一炷香之後提醒我下蒜籽。”笑笑啾啾的點頭,他關心的是杜衡什麽時候給他炸鱔骨。杜衡看到了笑笑眼中的渴望,他在鍋中倒入了……清水?!為什麽是清水?說好的油呢?說好的炸鱔骨呢?笑笑不開心了。杜衡摸摸笑笑的腦袋:“給你煮鹽水花生吃,很快就會好了。”聽到有花生,笑笑又重新開心起來了。然而花生還沒清洗,殼子上麵還粘著泥土。杜衡有妙招,他之所以提前將花生散在平台上,就是希望太陽將表層的泥土給吹幹。早上倒下去的花生們外殼的黃泥已經從深黃色變成了淺黃色,杜衡在籃子中裝了大半籃的花生。他提著籃子抖了抖,幹燥的泥土紛紛從花生殼上掉落,稀裏嘩啦的落在了籃子下方的地上,堆起了淺淺的一層浮土。顛過幾道之後,花生殼外皮就很幹淨了,這時候洗上幾遍就能洗幹淨了。杜衡提著籃子走向了洞府下層,他們來時的平台旁邊有小溪。提著籃子在小溪水深處淘洗幾遍之後,花生表皮就被衝洗得幹淨了。然而花生畢竟是長在土裏的東西,而且這些花生長的時候沒人看管,因此洗好之後的花生也不像老家賣的那樣好看。杜衡不在乎好看不好看,隻要好吃就行了。他提著籃子又迴到了平台上,路過老刀他們的房間時,他聽到房間中傳來了老刀他們打拳的聲音。杜衡站在門口說了一聲:“我準備煮鹽水花生,等下來吃呀。”地麵震動了一下,雲諍打開了房門,他身後的牆上貼著呈大字型的周憐花。他為什麽這麽肯定是周憐花呢,因為周惜月正在旁邊努力的想把他兄長從牆壁中摳出來。一定是因為聽到鹽水花生時周憐花分神了,雲諍逮到機會就下了狠手。杜衡覺得他要是和大將們操練操練的話,貼在牆上的人一定是他。別人不說,就看起來最紳士最有禮貌的雲諍,下手可狠了。上次杜衡親眼看到雲諍一斧子劈得重華胳膊都飛了。雲諍恭敬的行禮,他的聲音中帶著期待和愉悅:“謝謝杜先生。”杜衡咧開了嘴:“沒事沒事,你們繼續,好了我通知大家。”他要趕緊撤,要不然來勁的大將們拉著他比劃比劃,他就起不來了。杜衡取了個大盆子裏麵倒入了大半桶的清水,他將清洗好的花生倒入到清水中去。隻見有些花生入水之後往下沉了去,有些則帶著殼子浮在了水麵上,還有些懸浮在中間。杜衡將浮在水麵上的花生們撈了出來,他將撈出來的花生放在景楠旁邊:“這些花生沒長好,吃起來很嫩,你可以直接吃。要是你沒事的話,可以幫我把花生剝出來曬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