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就過去了三年。三年可以改變很多事情。就比如安娜對塞席爾的態度。即便正處在社交年紀,可安娜能接觸外男的時間也並不多。而即便是在宴會上,她也如過眾星捧月般高不可攀。所以在這三年的時間裏,和安娜交流的最多的異性反而成了隔十萬八千裏遠的塞席爾。青春期所特有的躁動,盡在與對方的交流中,漸漸得到了撫平。從最開始的覺得有趣變成了現在的少女情思,這樣的跨度不可謂不大。可是即便是變了個徹底,安娜也覺得這並沒有什麽不好承認的,她向來便是這樣的大方,懂得直麵自己的情感。隻不過驕傲的玫瑰始終不願意先低頭,而塞席爾則是難於開口,於是這樣的曖昧一直持續了許久。從那之後魔法信件一封接一封在兩個國家之間輪迴交轉,每當魔法信鴿傳來鳴叫,安娜就像歡脫的兔子一樣,小聲地歡唿一聲後便不顧禮節,提上裙擺就跑向信鴿的方向。取下了信件,她便開始迫不及待地一字一句地閱讀起來。“阿奇德的天空,承載我最深的期盼。翱翔的飛鳥,攜熾熱之心與信同來。將要溢出胸膛的憧憬,成了劃破荒野的鳴叫,如電閃雷鳴般激昂,嘶啞而高亢地將渴望吟唱。筆墨書寫文字,將我的愛意流淌。唯怨信件短促,難將情感釋放。殿堂下信徒滿載希望,述說最深的願望,低頭俯身以首額地,隻為心愛的姑娘。”與這首詩一同寄來的還有一瓶特別的聖水。安娜知道這是特意前往神殿祈禱才能夠求來的東西。就像詩中寫的那樣,他真的去神殿祈禱了。安娜握緊了這兩樣東西,貼身放於自己的心口。明明這首詩並不像那些傳世巨著一樣精彩絕倫,可是安娜就是不能遏製的,將它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她慎重的將之收在了自己最寶貴的首飾盒裏上了鎖,然後借著燈光字字斟酌地寫下了迴信。期待的心情是如此類似,可是所經曆的遭遇卻截然不同。在塞席爾嚴肅枯燥的宮廷生活裏,安娜的信件就是他難得的慰藉。隻不過在收到信件的同時,他又是如此的心情複雜。“聽說鄰國的公主又寄信給咱們的王子了。”“是那一位賽蘭卡玫瑰吧?萬萬沒有想到,那一位竟然經常和我們的王子有聯係。我們的這位王子不是出了名的木訥無能嗎?”“誰知道呢?或許那一位公主並不知道咱們的王子不隻是繼承王位無望,而且還不討國王陛下歡心,同時又母族失勢吧?”隨著對方話音剛落,便是一陣附和的嘲諷。宮廷裏所有人都知道塞席爾殿下不過是個占了王子名號的閑人。他沒有一官半職,也沒有自己的勢力。而他的母親早就因為偷情而遭到了國王的厭棄,因而被早早處死,就連母族也受到了牽連,塞席爾又是出了名的軟弱可欺。故而就算是下人們也敢說上幾句閑話,權當這位王子是一個難得的笑話。他們對塞席爾的嘲諷幾乎從未停止。不過這樣的譏諷在這近三年來越發的強烈。大概誰也不會想到一位如此高貴的公主竟然還會和這樣一個遭人厭棄的王子有著如此密切的聯係。隻需要想一想便讓人嫉妒得發狂。踩低捧高一向是人的本能,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就在他們議論紛紛的時候,塞席爾在陰暗的角落貼牆而立,靜靜地聽完了下人們的竊竊私語。等他迴過神來了,手中那期待已久的信件,已經被他蹂躪得不成模樣,他隻得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將上麵的皺褶撫平。在角落裏賽席爾將壓實了的信件打開。“讓你久等了,實在抱歉,不過見信如見麵,我堅信隻要你透過信件看到了我的麵龐必會開懷。塞席爾,你的心意我已經透過信件悉數獲知。我並不擅長文字描述。我隻說一句如你所見,我也喜歡你。”安娜的文字向來直白的不加任何掩飾,可是在看到這一段描述的時候,塞西爾還是忍不住看了好幾遍,反複確認之後才相信,這原來是真的。一直以來被不斷否定,被不斷嘲諷的他第一次,有了如此巨大的被認可感。母親長久以來給他留下的陰影,和父親的漠視以及下人的閑言碎語,都讓他慢慢的壓抑了自己的本性,可是如今卻有一個那麽優秀的女孩竟然對他表露心意。就如安娜信中預料的那樣,這實在是……讓人太過開懷。連著好幾天伺候賽席爾的下人們都發現這一位整日苦悶的王子,不知為何竟像是突然開了竅,嘴角能笑出了花,就連他走路散步都仿佛能哼出小曲兒,可是他這麽高興,竟惹了其他人的不快。“呸,誰不知道,他就是一個婊子生的下、賤、貨?瞧瞧那一天高興的模樣,我看著都想吐。““是啊,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臉笑得出來?“這些嘲諷的言語來的格外毒辣,到底是下人們高強度的工作同這便宜王子的空閑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才使得這些下人們說起了更加過分的閑言碎語。他們就像是料定塞西爾並不會做出什麽反抗的舉動,畢竟他的性子一向都是這麽的軟弱。可是他們並不知道,這一次卻與以往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