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後,袁廷玉出現在京華客棧。沈若寥把袁高人請進屋來,吩咐手下的馬夫和侍女帶著郡主出去玩,支走了南宮秋。


    袁珙坐下來,張口就問:“說吧,儀賓郎大人,需要我怎麽做?”


    沈若寥笑道:“我在信裏已經跟王爺說了,外公大人陪陪郡主殿下,如此而已。”


    袁珙笑道:“王爺要是真信你的話,還會讓我來嗎。他很讚賞你的謹小慎微,在北平對你是誇不絕口呢。你放心,這件事隻有燕王和我兩個人知道。就是道衍大師和姚大人麵前,還有對袁忠徹,我們也沒有透露過半個字。我該怎麽做,你就盡管吩咐吧。”


    沈若寥道:“那我就說正事了。先生聽金忠先生講過那個‘莫逐燕’的典故嗎?”


    袁珙沒有立即迴答。他專注地望著沈若寥,沉思了少頃,說道:


    “我明白了。你想故伎重演?”


    “怎麽叫故伎重演呢,您別告訴我,故事中那個老道就是您老人家啊。”


    袁珙微笑了。“怎麽可能;我不是他,不過我的確認識他。你可還記得,王爺把他的飛星琴送給你的時候,曾經說過,這飛星琴和他的飛日寶劍,都是洪武十三年上一個神秘的周顛道人送給他的?”


    沈若寥低聲問道:“就是他?”


    袁珙點了點頭。“所幸,這個周顛一向是瘋瘋癲癲的,從來衣冠不整,披頭散發,所以,盡管他在這京城大鬧了兩次,沒有人能看清他的確切模樣,更不會有人記得。你這個主意,實行起來還是萬無一失的。”


    沈若寥道:“危險還是有的。先生必須要鬧得滿城沸沸揚揚,還不能犧牲自己,一定要在官軍出動抓捕你之前幹幹淨淨地脫身,離開京城。”


    袁珙安然道:“這個容易。官軍的反應一向比流言遲鈍得多。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沈若寥道:“這隻是一步棋而已,究竟能起多大作用,我心裏也不是很有譜。此外,我在京城呆了大半個月,真是毫無所成,我都沒臉迴去見王爺了。”


    袁珙道:“著什麽急;月底之前,你一定會如願以償的。”


    “您又算卦了?”


    袁珙嗬嗬笑道:“問那麽多幹嗎?該算的,我不是早都已經算過了嗎?前些日子世孫過兩歲生日,娘娘命我觀其麵,貌如英玉,目似日炬,萬歲太平天子也。你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沈若寥嬉皮笑臉道:“有您這句話我當然就放心了。”


    “還有一件事,”袁珙道,“以後,京城裏的日子,你的人生,包括秋兒的人生,都完全掌握在你自己手裏了。我知道你一向很珍惜,但是別率性而為,有些事不是想當然那麽簡單的。尤其是宮廷政治,官場是非,什麽事都難說得很。”


    “先生您又跟我玩虛的了。”沈若寥皺眉笑道,“您又從來不肯說明白,我怎麽聽您的話?”


    袁珙無奈地望著他:“你啊;算了,天命不可違。隻要到時候你別痛哭流涕爬著來找我後悔就行了。”


    “您放心,”沈若寥道,“就算真有那麽一天,我後悔的絕不會是這兩件事:一是跟了燕王,二是娶了秋兒。”


    袁珙有些愁眉不展,沒再開口。


    第二天上午,沈若寥便從店家那裏聽說,那個神秘的老道又出現了,唱的還是一模一樣的那首歌謠。到了晌午,沈若寥騎馬出去暗訪,街頭巷尾的人們都在憂心忡忡地議論著“莫逐燕,逐燕必高飛,高飛上帝畿”。官府的公差巡捕和錦衣衛已經傾巢出動,到處都是暗哨,沈若寥有些擔心。他不知道,這個時候,袁珙早已經過了江,離開應天好遠了。精明的袁高人隻用了一盞茶的工夫,在中央大街上高歌走過鍾鼓樓最熱鬧的一段,然後就悄無聲息地換裝,之後若無其事地出了金川門,北上迴北平了。身後攪和起來的,是其後三天封城大搜查,和滿城人心惶惶的流言。


    這一招立竿見影。第三天晚上,封城解禁。方孝孺來找沈若寥,帶著他一同進了皇宮,徑直走到武英殿來。朱允炆正在那裏等他們,邊上還有齊泰、黃子澄和徐輝祖。


    沈若寥一進殿,徐輝祖便厲聲下令道:


    “把他抓起來!”


    左右侍立的親兵立刻衝上來,不由分說就把沈若寥翻倒在地上,牢牢按住。沈若寥初始的驚詫過後,掙紮了兩下,很快便不再動,隻是安安靜靜地在地上呆著,任憑他們用力。


    朱允炆道:“承安儀賓,那個神秘道人和四皇叔究竟是什麽關係?你們究竟是怎麽算計的,有什麽陰謀?”


    徐輝祖喝道:“老實招供,免得罪上加罪。”


    親兵死死按著他的頭,沈若寥看不見徐輝祖,輕輕笑道:


    “公爺,當初您那個好甥兒就是這樣審我的,您不知道吧?”


    徐輝祖沒有聽清:“你說什麽?”


    沈若寥道:“陛下,如果您說的是那個唱歌謠的神秘道人,他和燕王有沒有關係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跟我沈若寥沒關係,我跟他更談不上有什麽陰謀算計了。您要是一定想聽我編出個滿意故事來,您就把我扔到錦衣衛大獄裏去上烙鐵好了。”


    “你蒙誰呢?”黃子澄冷冷問道。


    沈若寥冷冷迴答道:“您要是不信,又何必多此一問?直接把我下詔獄不就得了。”


    方孝孺道:“你當真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你當真不認識他?”


    沈若寥忿忿道:“我有那個造化就好了。禦林軍封城搜了三天搜不著人影,抓個替罪羊倒是抓得挺快的。”


    徐輝祖冷冷道:“你承安儀賓不是看不上禦林軍,覺得這些士兵都是一群廢物麽?怎麽現在乖乖束手就擒了呢?”


    沈若寥道:“我是不想傷了皇上的麵子。您要是不嫌丟臉,我現在就可以表演給您看看。”


    齊泰道:“你都已經闖過一次宮了,你眼裏還有萬歲的麵子嗎?糊弄誰?”


    沈若寥道:“好吧,這可是您說的。”


    他腰肌一挺,矯健地翻身跳起來。幾個親兵一聲驚唿,一齊摔倒在地上,竟然好半天起不來。在場的人都瞠目結舌;徐輝祖頓時大怒,就衝了上來。沈若寥卻躲過了他迅猛而至的手臂,像剛才一樣乖乖趴倒在地上,雙手背到身後,說道:


    “皇上,您要是信不過我,就隻管把我下獄好了。我剛才不是故意非傷您的麵子不可,可是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朱允炆天顏失色。方孝孺說道:


    “既然這樣,臣懇請萬歲將沈若寥下獄訊問。”


    齊泰、黃子澄也一並奏道:“方大人所言極是,臣等附議。”


    朱允炆驚魂未定,輕輕說道:“好吧,就依卿等意見。”


    徐輝祖對他還十分戒備,警惕的目光一刻也不放鬆,嚴密地注視著親兵用鎖鏈把沈若寥牢牢捆起來,向刑部大牢押去。沈若寥除了緊握秋風不鬆手之外,其餘的一概聽憑他們擺布,乖乖地被他們拖到了刑部,扔進了牢籠裏。


    出乎他意料,沒有人給他上烙鐵,也沒有人審問他一句話,甚至所有人見了他都恭恭敬敬的,給他奉上茶點,除了牢籠不舒服以外,沒有任何不好的地方。他在納悶中過了一個時辰,又被從籠子裏放了出來。徐輝祖在外麵等他,表情冷漠,帶著手下的士兵押著他又迴到皇宮來。


    朱允炆和三個文臣還在武英殿議事。見他進來,朱允炆道:


    “委屈儀賓郎了,徐愛卿請給他鬆綁吧。”


    徐輝祖給沈若寥鬆了綁。朱允炆問道:


    “承安儀賓,剛才朕和幾位愛卿都誤會了你。你和四皇叔跟那個神秘道人都沒有關係,你們是清白的。不過,那道人的歌謠唱得卻是意味深長,‘莫逐燕,逐燕必高飛,高飛上帝畿’,他的意思,朕要是繼續削藩,逼急了四皇叔,他會篡朕的位了。你覺得,是不是該這麽看?”


    沈若寥道:“要是有人買通了那個道人,他當然可以這麽唱。”


    “買通?你是什麽意思?”幾個人臣都狐疑地問道。


    沈若寥道:“我就不信這事這麽巧,趕著高皇帝立嗣之時他跑來唱這歌,高皇帝駕崩他又跑過來唱一遍,現在天子削藩,他又來上演一迴,這明擺著是成心。他要是真的能通神,唱的是天命所在,那他幹嗎跑啊?唱完就溜,顯然是心裏有鬼,事先算計好了的陰謀,肯定有人買通他。”


    黃子澄冷冷道:“他為燕王唱歌,這買通他的人,除了燕王之外,又能是誰呢?”


    “那也沒準,”沈若寥聳了聳肩,“說不定是誰想看天子家的熱鬧,使出這麽個陰招來。反正現在,盼著燕王翻船的可是大有人在。”


    “你覺得,燕王在這件事上是無辜的了?”方孝孺道,“據我所知,燕王身邊可網羅了一大批精通卜相算卦的高人術士,像道衍,袁廷玉父子兩個,還有一個金忠。他想做這件事,可是很容易的吧。”


    齊泰道:“儀賓郎大人前不久不是剛剛給您的嶽丈大人寫了一封密信,請求他務必速速派袁高人來應天嗎?”


    沈若寥皺眉笑道:“我那信是光明正大送到北平的,您又對內容知道得如此詳細,怎麽就成了密信了?”


    “你們想跟朝廷玩花招,是不可能的。”徐輝祖冷冷道,“還是老實說吧,是不是你把袁廷玉叫來,讓他演這出戲的?”


    沈若寥懶洋洋道:“既然你們還是不信我,那又何必把我從籠子提出來,最好吃的喝的也別給我,把我活活餓死豈不省事。”


    方孝孺道:“如果你是冤枉的,天子決不會委屈你的。你真對此事一無所知嗎?”


    沈若寥萬分無奈:“方先生,是我請袁廷玉來的,那又怎樣?秋兒想她的外公,天天鬧我,我能不請他嗎?袁先生的確是和那個唱歌的道人同時出現的,呆了一天他就走了,估計那道人也是和他同時走的,不然不會一直找不到。您說我不是該著倒黴嗎我?”


    徐輝祖冷冰冰道:“天下沒有無意的巧合;你的嫌疑是明擺的。”


    沈若寥道:“公爺,當初黃狸子在錦官城中為我相麵,說我不日之內,必有血光之災,後來也都被他言中。您說得對,天下沒有無意的巧合;我在襄陽遇襲,黃狸子還化裝成錦衣衛,謊稱是受天子之命,調查燕王呢。如果一年前的今日您跟我說,這天下能有人有膽量和能力同時算計朝廷和燕王,打死我也不信。結果三個月之後,我就被這樣的神人給折騰得差點兒送命。”


    齊泰厲聲道:“承安儀賓,你不要再詭辯了。你當初的謊言已經戳穿;朝廷派去襄陽調查取證的人馬迴報,漢水沿江上下三十裏尋遍,未曾見江邊有一房一舍獨處荒野亂墳崗上,更不用提監牢。你想要繼續欺君到何時?”


    天子卻慌忙止住了齊泰,說道:


    “齊愛卿不可如此說;漢江邊雖不曾尋見牢屋,襄陽知府卻確認說,曾經收到有人報官,稱同伴在夫人城頭被一夥打扮成官兵的強盜劫持,調查目擊證人也得到證實,更有船夫作證他曾經落水負傷。而且,武當道長還丹真人也送來親筆書信給朕,證實承安儀賓先前所言並無虛假。野外孤舍,總能輕易被人拆掉;齊愛卿不可因此一個細節,就冤枉承安儀賓。”


    齊泰怒氣未消,卻無話辯駁天子,便不再作聲,隻對沈若寥鄙夷地怒目而視。


    徐輝祖冷靜地望著沈若寥,說道:


    “承安儀賓,你的意思,前幾日京城的鬧劇,是有人故意使計陷害燕王。朝廷拿不出證據來證明你有罪;而目前為止,你也沒能拿出任何證據來證明你的清白。今日的審問,可以暫時中止;繼續毫無憑據地設想辯論,隻是浪費時間。朝廷還會繼續調查此事,你可暫且迴客棧休息,等待結果。”


    “公爺,先不忙請承安儀賓迴客棧。”方孝孺攔道:“陛下還有話要問承安儀賓。”


    沈若寥抬頭看向天子,朱允炆見他投來目光,卻猶豫地看向方先生。


    方孝孺會意,開口道:“若寥,萬歲想問問你的意思,如果放燕王殿下的三個王子迴家,你覺得怎麽樣?”


    沈若寥微微一怔。“真——為什麽?”


    朱允炆怯怯說道:“‘莫逐燕’啊,朕真的絕沒有逼迫四皇叔的意思,更從來沒有拿三個弟弟當成人質。還是讓他們迴家的好。你看呢?”


    “為什麽問我?”


    方孝孺道:“你在燕王身邊,和燕王很近,所以天子想聽聽你的意思,燕王究竟是怎麽想的。”


    沈若寥道:“燕王上次自己說的,讓三個王子留在京師直至卒業。”


    黃子澄冷冷道:“路人皆知,燕王那是逢場作戲,口是心非。”


    沈若寥道:“當然,天下皆知。燕王一共也就這麽三個兒子,巴不得他們立刻迴家。陛下,三個王子是您手中最大的籌碼;他們一旦迴家,燕王就再沒有任何後顧之憂,而您也就再沒有籌碼了。”


    朱允炆遲疑道:“可是,朕不想把四皇叔逼上絕路啊。”


    沈若寥道:“您已經扣了三個王子這麽久,燕王要能因此走上絕路,他早就走了,不會等到今天。隻要三個王子還在京師,燕王是絕對不會起兵的,您也就絕對安全。”


    黃子澄懷疑地問道:“承安儀賓,目前為止,你依然還是燕王的人;你口口聲聲勸陛下扣住三個王子,對你來說究竟又有什麽好處?”


    沈若寥道:“我跟方先生說過,我跑到京城來,想留在天子身邊,並不是因為我想要打擊燕王,而正是因為我不願意打擊燕王,更不願再麵對他,最害怕的就是戰場上跟他刀兵相見,所以我比在場的各位更不願意看到燕王起兵。隻要三個王子還在京師,燕王就不會起兵,我自己也就更安全。”


    朱允炆沉默了良久,幽幽地歎了口氣,問道:“幾位愛卿看呢?”


    齊泰奏道:“臣以為承安儀賓有一句話倒是沒錯,燕王現在所有的顧忌都在他的三子身上,萬不可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方孝孺沉吟道:“微臣倒以為,到了這個時候,不如把三個王子放迴去。”


    “方先生?”天子和其他三個臣子都吃了一驚。


    方孝孺道:“‘莫逐燕’;臣雖然不信這句讖語,可是這裏麵也有一定道理。燕王三子扣押在京師,他就總有借口說朝廷對他薄情寡義,他就有借口起兵。現在把三個王子放迴去,則他就再沒有丁點兒借口可以起兵了,這個時候,他如果再有反心,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打擊他了。”


    黃子澄懷疑地說道:“方大人,這樣未免太冒險了吧?如果燕王有反心,那他的反心不會因為三個王子迴家就消除,反而會因此變得更加肆無忌憚,局麵就不可收拾了。”


    徐輝祖說道:“陛下,燕王三個兒子絕對不能離開京師。臣的三個外甥,臣對他們很了解。老大高熾沉穩善謀,必成大器;老三高燧見風使舵,詭詐多變;老二高煦更是個混世魔王,勇猛而殘忍,並且和其父一樣野心勃勃,不擇手段。這三個小子無論哪一個都能讓燕王如虎添翼,所以絕對一個也不能放走。”


    朱允炆猶豫地在幾個臣子之間看來看去。最後他看著方孝孺,問道:


    “方先生,黃愛卿和徐愛卿的話,您怎麽看?”


    方孝孺道:“微臣以為,兩位大人所言都很在理。但是燕王畢竟博通經史,懂的道理不比我們少。假如他真有心篡位,他更不能忽視民心和道義這兩樣東西。三個王子留在京師,則天下民心多少會對燕王施以同情,而我們在道義上也站得不穩。但是如果放三個王子迴家,至少有兩個明顯的好處:一來是讓燕王喪失一切可以起兵反抗的借口,朝廷占有道義和民心上的絕對優勢;二來也可以向他顯示天子和朝廷對燕藩毫無疑心,讓他放鬆戒備,更容易露出馬腳,讓咱們抓住把柄。”


    齊泰質疑道:“如果三個王子迴去,燕王立刻肆無忌憚地起兵,那該怎麽辦?”


    “那樣,他就等於自掘墳墓。”方孝孺正色說道,“要知道,我們對他的反心早就心知肚明,可不是毫無準備。他立刻起兵也好,再等幾個月起兵也好,對於朝廷來說,一樣是從容不迫地調兵遣將,到時一舉將其殲滅。萬歲有備無患,完全不必擔心。”


    徐輝祖道:“陛下,除非現在就點將選兵,包圍北平。否則絕對不能放虎歸山,臣請陛下三思。”


    朱允炆捂住額頭,道:“好吧,容朕再好好想想吧。幾位愛卿也先迴去休息吧,天已經很晚了。方先生,幫朕送承安儀賓迴住處。”


    沈若寥迴到客棧時,夜已經深了,南宮秋還在點燈等他,坐立不安,見到他就欣喜若狂地歡唿一聲,撲到他懷裏,嚷嚷道:


    “你可迴來啦,你嚇死我啦,我以為天子把你抓起來了呢。”


    沈若寥把手指放到她嘴唇上,輕輕道:


    “噓——!小聲點兒,你要把客棧裏所有客人都吵醒啦。”


    南宮秋道:“出什麽事了,為什麽這麽晚才迴來?”


    沈若寥在她耳邊悄聲道:“我去求天子放你三個哥哥迴北平,辯論到很晚。”


    “天子答應了嗎?”


    沈若寥聳了聳肩:“沒有;誰知道呢,他這種人,不論什麽事都要想上三天三夜,猶豫來猶豫去,終於決定了還會突然改變主意,最後怎麽樣還難說呢。”


    第二天一天平淡無事,也沒有人來找沈若寥。他點了點身上的錢,所剩無幾,就是光交店錢,也隻能維持到後天了。過了後天,再不迴北平,他們就連路上的盤纏也會一文不剩了。


    也就是說,兩天之內,朝廷再不放人的話,他沈若寥就隻有一條路,就是強行把三個王子從宮裏劫出來,拚了命送他們過江。至於他自己,那不用說自然是難逃一死,說不定還是死於江邊魏國公手下軍隊的萬箭穿心。秋兒呢,他也就不用想了。


    他不敢告訴南宮秋這些,隻能暗暗期待自己有好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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