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


    “當年,你父親就在此處,以交出秋風寶劍,並後退至龍首石上,淩空無憑而立於龍頭之頂一整夜為條件,才換得征西將軍鄧愈承諾保證你母親毫發無傷,由你外公帶她先行下山,離開武當。”


    沈若寥猛地醒過神來,這才意識到夕陽早已徹底落下;滿天雲霞已經變做凝血般紫褐,山上變得很暗,兩翼和身後的峭壁之上仿佛都結起了一層冰冷的紫霜。


    他迴過頭來,望著還丹真人,有些驚異。


    “什麽?”


    王驚走到他身邊,目光卻停留在龍首石上,若有所思。


    “次日清晨,你母親早已下山。鄧愈親上南崖,見你父親仍然如前約兀立於龍頭之上,便也如前約相告,令堂已經平安離開的消息,隨即下令手中大軍進攻。南崖上下左右整夜都在團團包圍之中,上千強弓硬弩嚴陣以待,不曾有片刻鬆弛怠慢。鄧愈本以為,經過一夜寒風摧折,你父親即便僥幸沒有跌落,依然還在龍首石上,也隻剩半條命而已;他將令一出,頃刻之間,箭雨遮天蔽日,南崖之上,一時昏天黑地,白日不見光影形容。這一陣箭雨之後,龍首石便剩下光禿禿一根石梁,沒了人影。手下都督俯視查看,不見其蹤。鄧愈遂使大軍自南崖而下搜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沈若寥沉默不語。黃狸子告訴他說,當年武當一戰的細節,如今怕已無人知曉;他畢竟不可能跑到遙遠的西北邊關,打聽當年西征吐蕃的老兵去向。他竟忽視了一個如此明顯的事實:武當山掌門人,曾經親曆現場。


    他問道:“我外公怎麽會在?”


    王驚答道:“貧道得到天子密旨後,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透露之人,就是你外公。你想必已經知道,你父母的婚約,並非父母之命、明媒正娶。你外公始終相信,是你爹拐走了你娘,一直想要貧道幫忙,救出你娘來。可我哪兒有那麽大本事,能勸得了一個陷入深情的女子迴心轉意。我唯一能做的,隻有讓你外公親眼見證他們的深情,明白自己真正對此無能為力。”


    沈若寥低聲問道:“那……後來呢?”


    王驚繼續敘述道:


    “武當山之大,藏一個人綽綽有餘;朝廷別說十萬大軍,縱有百萬,搜山卻又談何容易。鄧、沐二將久經沙場,無論平原大漠,還是山川叢林,都有統兵作戰的豐富經驗;進駐武當山之時,便定下策略,分兵兩處,一處環圍於山下,並不上山,隻是晝夜把守各處山道隘口,並在守點之間不斷巡查,以使凡兩丈之內,必有官兵巡守相望;巡守士兵人手執竹哨一枚,遇警則鳴,哨聲尖銳無比,十裏之內皆能立刻聞知,滴水不漏;同時有三千機動兵力守在將營,以備隨機應變之用。另一路則順主路上山,集中兵力部署在玉虛、南崖、紫霄、淩虛及金頂之上,而不在道路上設伏,並完全不管幽僻隱蔽的山溪野徑,以使達到最大的機動性。山上兵力統一由鄧愈上山指揮;沐英則留在山下,督圍統帥所有山下守軍,對鄧愈形成唿應。”


    沈若寥靜靜托著下巴,聽入了神。夜色已經降臨;山風愈發強勁,南崖之上一片幽暝。王驚看到他眼中閃爍的光芒,不動聲色地微微一笑。


    “沈如風從南崖上消失,鄧愈率手下大軍搜山,一晝夜不見其蹤,深感大勢不妙,立刻決定放棄搜山,率全軍下山,與沐英合兵,嚴守於山腳之下。卻不料沈如風快他一步,一路潛行於密林之中,先他下山。警哨大作,沐英立刻發兵馳救,將營瞬間空虛;而沈如風其時早已突破防線,潛到將營之外,隻待精兵出動,便闖入將營,直接劫持了沐英。


    “令尊有沐英在手,從容不迫地等在將營之中,隻待鄧愈率大軍後腳趕到,便以沐英性命相要挾,威逼鄧愈還他秋風寶劍,許他快馬,放他平安離開。沐英本是錚錚鐵漢,此刻高唿抗議,極力勸說鄧愈不要管自己,甘願為朝廷死,也絕不能向這個喪盡天良的逆賊妥協。然而他畢竟是先帝最疼愛的養子,先帝對其視如己出;鄧愈縱有三頭六臂,在先帝麵前寵極人臣,眼下麵對如此威脅,又安敢對沈如風說個不字?他隻得應允。令尊由是輕鬆拿迴秋風,並得來一匹快馬,挾著沐英上馬,順利地從本來插翅難飛的重圍之中悠然脫身,非但自己毫發無傷,而且從始至終兵不血刃;十萬大軍一個也沒少,此刻卻都噤若寒蟬,動也不敢動一下,隻能眼睜睜看他劫持沐英揚長而去。


    “他一路單騎,飛奔到五十裏之外,一片荒嶺野林之中,拔劍擊傷沐英,棄之而逃。沐英傷不能追,唿喊無力,又被丟在那麽個無人問津的野地裏,過了一天一夜才被大軍找到。而鄧愈在沈如風剛剛挾沐英逃離之時,便立刻派兵沿途去追杜南山,一定要把你母親追迴來。騎兵派出次日返迴,卻隻帶迴了你外公一人。原來你父母早已私下商議約定,利用你外公,使杜雲君先行突圍,到五十裏之外約定地點與你父親會合。杜雲君跟著杜南山走出三十裏,便突然借機甩掉父親,消失不見。杜南山等到追兵趕來,才知道沈如風原來早已逃脫。”


    王驚轉過身來,淡淡笑了笑,搖了搖頭。


    “當年的武當山之戰,不過如此。你父親深知自己武功再高,硬拚也不可能抵得過十萬大軍,為此早有謀劃,因勢製敵。世人看來,他從絕無可能脫身的死地安然逃生,是個神話。其實真正到了戰場之上,一切到頭來也不過如此簡單。他手無寸鐵,不傷朝廷一兵一卒,就能直接劫持主將,最終得以全身而退。鄧愈身為開國奇將之一,生平未曾遭受如此奇恥大辱;而饒是如此,自己最終竟沒能阻擋沐英受傷,被棄於荒郊野嶺,險些喪命,心下更是羞怒難當;待到手下追兵帶著杜南山迴來報告杜雲君逃脫的消息,鄧愈急火攻心,當場嘔血昏厥,從此一病不起。迴師京城一路上,征西將軍臥病榻上,拒絕進食進藥,口中連稱自己辜負聖上厚愛,朝廷重托,再無顏麵去見天子。大軍行至壽春之時,征西將軍鄧愈病故。


    “先帝接到戰報,連夜派出欽差至軍中,仍以討吐蕃之功,進封沐英為西平侯,並隨欽差派出太醫為沐英療傷。五年之後,高皇後病薨,沐英舊傷第一次發作,嘔血數升。世人都以為,他於此時落下頑疾;其實這個病根,真正源於武當山之戰的創傷。後十年間,沐英傷病頻繁複發,最終於洪武二十五年上,因懿文太子病薨,傷心過度,舊創崩裂,不治而死。”


    還丹真人終於講完了故事。沈若寥依舊一個姿勢倚在石欄上,從始至終一言未發。一時間,充盈於耳的隻有唿嘯的山風;身後,太乙真慶宮的陳木門窗在山風中兀自搖晃,吱呀作響。


    王驚靜默少許,開口輕歎道:


    “若寥,這世上有很多事,你無法改變和否認。你是沈如風唯一的兒子。你身上流著他的血。我從你身上,也能看到很多你父親的影子,不單單是容貌。你有他一樣的執著堅毅,和冷酷無情。對於你的未來,我能看到無限的可能性;無限驚人的潛力,和無限墜落的深淵——二者並存。”


    沈若寥無奈地苦笑了一下:“我爹的反複無常,背信棄義,荒淫無道,您也能在我身上看到?”


    王驚安詳地答道:“這些,我在你爹身上,其實並未曾見過。他如果真是反複無常,背信棄義,荒淫無道之徒,當年南岩之上,他不會想出如此辦法來救你母親;不會堅持一夜,信守承諾,挺立於龍首石上;也不會隻傷沐英一人,而不壞大軍一兵一卒。”


    沈若寥道:“可是,您明明說過,黃狸子告訴我的,都是事實。”


    王驚淡淡笑道:“事實不假;然而對事實的看法卻未必人人相同。很多事情隻是個人選擇,本無必要有是非之分;更何況世間公認的輿論,有時往往短淺偏狹。”


    沈若寥苦笑道:“前輩,他所作所為的一切既然都是事實,我倒想知道,究竟有什麽樣的看法才能為他開脫?他在張士誠、方國珍與先帝之間反複搖擺,把三方都耍得團團轉,究竟圖什麽?還有他的濫殺無辜,拈花惹草,您又能怎麽為他平反?”


    王驚平靜地答道:“我不能。我隻是選擇不去判斷,因為你父親從來不曾做出解釋;我有任何判斷,必然於他不公。他於武當之戰的表現,已足夠證明他本性並非盡如傳說一般;他先前的全部所作所為,背後必有他自己充足的理由。若寥,或許終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處在和他當年一樣的位置上,全天下的人都唾罵你,痛恨你,而你卻堅持自己的選擇而義無反顧;或許,到了那時,對於世人的唾罵,你也會和你父親一樣,不予辯駁,置之不理。有些事情,不去解釋不是因為心虛無力,而正是因為心中充實,而無所畏懼。”


    沈若寥沉思良久,迴味王驚的話。


    他眉頭微蹙,搖頭說道:“前輩,或許那一天對我來說,真的太過遙遠。別說我爹的道理;就連現在您的道理,我也聽不明白,無法理解。隻不過,如果您擔心的是我痛恨自己的身世,痛恨我爹——我不能說我不恨,但我畢竟知命。他是我父親,我身上流著他的血,我無法否認,也不會妄圖嚐試。我爹臨死前,曾對我三叔說,無論我怎麽想他,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他無關。對我來說也一樣;他是個正人也罷,歹人也罷,那是他的事;我不能改變,隻能接受。我也不相信自己必然會像他,走和他一樣的路。我有我自己的看法和選擇,我有完全不同的人生,也都和他無關。隻是在世人眼中,一切卻並非如此;世人的看法,雖然改變不了我爹,卻最終逼得朝廷出動大軍,逼得他躲迴燕山;對我來說也一樣。我就算再有十足信念堅持自己,不顧世人眼光,我又怎可能還有機會在這世人統治的俗世之中立足立身?”


    王驚卻搖頭道:“你在夜半投江之時,倒曾有過十足信念;隻是現在,我卻在你身上見不到絲毫信念的影子。莫非你在牢獄之中的勇氣和堅持,都被漢水衝走了?若寥,你曾說過,你之所以選擇投江,是因為你對燕王有所接觸和了解,錦衣衛對你卻是陌生人;二者相較,你寧可選擇相信燕王。既然如此,為何黃狸子獨自一人,隻言片語,你便相信了他,覺得燕王一定在戲耍你,心裏從不曾拿你認真,一直隻在偷偷看笑話?說到底,你內心深處,還是把燕王看作和所有短淺偏狹的世人一樣見識;你未免也待燕王太過不公。”


    沈若寥有些心虛,徒勞地補救道:“我沒有……我隻是……不能肯定……”


    王驚溫和地說道:“燕王心裏究竟怎麽想,你我可以繼續猜上三個月,也始終隻能是臆測而已。你真如此想知道,為何不自己直接去問他?若寥,三個月來,我從不曾問過你,是因為我知道你逃不過自己這一關;這個選擇,你早晚要做。你打算躲避到什麽時候?”


    沈若寥沒有說話,呆立片刻,轉身離開露台,卻沒有去尋來路下山,而是走進了太乙真慶宮中。


    王驚悄無聲息跟進來,點起一支燈燭,靜悄悄站到他身後。燭光跳躍之中,還丹真人輕聲說道:


    “我武當山上,從來不缺空位。但凡誠心入道,願意一輩子在此,閉關清淨修煉之人,武當山必定虛懷以納。若寥,武當山的大門永遠會向你敞開;但是這裏生來屬於你,你卻生來不屬於這裏。你想要的,並不是度牒。”


    “我明白,”沈若寥低聲說道,“我並不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我隻是……”


    他不再說。


    王驚無聲地微笑了。


    “你可知道,你父親在世時,除了你母親之外,他最相信的人是誰?”


    沈若寥有些茫然。“我二哥?他親口說的。”


    王驚搖了搖頭:“我指他隱退燕山之前,他還在俗世間縱橫馳騁,空惹罵名的時候。”


    沈若寥有些猶豫:“那……就隻有前輩您了吧?”


    王驚淡淡笑了笑。


    “當然;世人都知道,沈如風生平不能與任何人相處,唯與還丹真人友善。世人卻並不知道,除了貧道之外,其實還有一人,最為沈如風所相信和敬服。而這個人,恰恰又是燕王殿下的嶽父。”


    沈若寥心中一凜:“中山王徐達?”


    王驚點了點頭。


    “人言令尊與朝廷上下人人交惡,六部五軍莫不對他咬牙切齒,確是不假;惟有大將軍徐達例外。最初,沈如風是被徐達所招降,後來兩度反叛朝廷,先帝因此對徐達多有責備。待到汴梁之時,徐達卻堅持己見,力排眾議,接受了沈如風的請降,以此順利收複汴梁,並使得令尊在洛水之役中拔得頭功。先帝對此心中憂慮,可想而知。他暗中授命於徐達,絕不可信任此人,要其加倍小心警惕,並加強防備;若沈如風日後有變,先拿徐達是問。徐達受了密令,對令尊卻是禮敬如初,甚至推心置腹,委以重任;令尊也不負厚愛,助其順利攻克大都,平定西北。直到數年之後,武當山之上,朝廷大軍合圍之中,令尊與我提起朝廷,自天子而下百官皆被其視如沙塵草芥,唯對魏國公徐達沒有一個字惡言,而反複稱其與眾不同,公允友善,利萬物生民而不爭,真正的心清如水,是朝中唯一可信之人。


    “你想必已經知道,徐達為人正直清廉,滿朝文武無人能及;胡惟庸氣焰張天之時,連李善長也投其門下,而劉伯溫則被其毒死,文武百官要則趨炎附勢,阿諛諂媚,要則退避三舍,靜坐遠觀;敢於當麵怒斥胡惟庸,並對先帝直言進諫其為奸臣者,徐達是朝中唯一之人;據貧道所知,他也是唯一一個,在令尊還沒有來武當山之前,便作書與他,勸他少行殺戮,收斂脾性,寬忍立世,為人間留善。至於你父親後來兵不血刃地擊敗朝廷大軍,迴燕山隱居,從此再不複出,究竟是否是為徐達書信所動,貧道不得而知。”


    沈若寥思索良久,說道:“這一切,隻能說明中山王確實與眾不同,卻未必與燕王有任何關係。”


    王驚微笑道:“正是。這一切,與燕王毫無關係。燕王雄才大略,心胸高遠,主見剛強,很難為他人所動。徐達以功績為人,兼為燕王嶽父,雖備受燕王尊重和敬愛,卻極少能影響他的見解和決定,也從不嚐試。就連當年的高皇帝,也很難控製左右燕王的主見。更何況與他毫不相幹的泱泱世眾?”


    沈若寥深深歎了口氣,問道:


    “前輩,您說過,當年我爹曾以一個承諾從您手中換走秋風。他的承諾,是他願意為了得到秋風,付出他的一切,而永遠不會後悔?”


    王驚淡淡說道:“你父親承諾說,他願意為秋風付出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名聲,生命,心愛之人,一切一切。”


    沈若寥輕輕說道:“可是,我娘最終不是因為秋風而死,是因為我而死。”


    王驚微笑道:“你這樣認為。你爹呢?”


    “他每天都會這樣告訴我,整整十五年。”


    “他隻是這樣告訴你,這樣告訴他自己。其實他究竟怎樣相信,又有誰能知道?”


    沈若寥心裏微微一驚。


    “可是,我爹最終去世,也並非因為秋風,而是因為我三叔下毒謀殺。而那時,秋風已經不在他身邊五年了。”他質疑道。


    王驚道:“若寥,你爹和秋風是一個人,一顆心。他以秋風而成天下無敵之武功,以武功而成天下首惡之罵名。如果沒有那身武功,他或許頂多會被世人定義為一個市井無賴之徒而已。如果說,你娘去世,帶走了他的靈魂;秋風的分離,則帶走了他剩下的全部生命。”


    “前輩,秋風並不是他,”沈若寥搖頭道,“秋風有靈;此靈不可玷汙。我爹配不上秋風。他所作出的承諾,立下的誓言,也都是自私自利的想法,絲毫證明不了秋風的真正價值。我會向您,向世人證明——秋風生來是顆高貴無暇的心,可以曆經烈火,濺滿鮮血,但絕容不得汙穢沾染。若日後我有負此言,踐踏人間正義善良,教他寧可折斷,碎裂成漫天飛雪,也絕不拿在我手中。”


    還丹真人沉默片刻,肅穆說道:“你不需要向世人證明什麽,更不需要向我證明什麽。我從來也不是秋風的主宰。秋風生來屬於你;你生來,便是秋風。你所做出的一切選擇,無論善惡是非,都會同時是秋風的選擇。你父親一生,並沒有做錯什麽。永遠要對自己真誠,不要辜負了自己。”


    沈若寥轉過身,兩步走出太乙真慶宮,迴到龍首石露台上來。黑夜之中,狂風唿嘯;頭上的星光微耀,腳下麵前卻已是伸手不見五指。他縱身躍過華表,穩穩落到龍首石上。王驚追出來,趕到石欄邊上,向下喊道:


    “劍在龍吻之中——”


    他話音甫落,麵前一陣勁風掠過;沈若寥已然越迴露台之上。他走迴太乙真慶宮中,雙手橫舉在眼前,秋風緩緩出鞘;微弱的燭影飄搖中,秋風的反光投映在陳舊的殿梁和窗紙上,千萬縷金光閃耀。


    他望著劍上古老的銘文,輕輕念道:“上善若水,上劍秋風。”


    還丹真人微笑道:“還有真水無香;這三句話,本是一體。”


    沈若寥放下手臂,將秋風收迴鞘中。燭光將盡,夜黑如墨,山風淒厲地在宮外怒號;他卻覺得心頭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和篤定。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畿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王驚看到他眼中的光芒,一如秋風,雖然劍已入鞘,依舊在黑夜的宮廟中,金光閃耀。


    他點了點頭,淡淡笑道:“明早出發,一路小心。到北平後,莫忘代我向道衍大師問候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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