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成都的夜：一個靈魂的墮落和拯救 作者：嶽錦川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方慧華的生日宴會在星期六晚上如期舉行。西南速記專科學校的辦公室裏聚滿了人。參加生日宴會的人共有十個，他們是：丁適之、丁磊、孟思凡、方慧華的同班同學姚紅瓊、耿曉紅、她的哥哥方軍、與方軍同來的西南科技大學文藝部部長，一個苗條、秀麗的女研究生陳靜；還有趙夏和殷大紅。趙夏是在猶猶豫豫了很久之後，才決定帶著殷大紅參加的。
一杯杯酒斟滿了。桌子中間是一個燃燒著二十支蠟燭的生日蛋糕。心情激動的方軍站起來致祝酒詞：“在座的各位老師、同學：今天，我們大家歡聚一堂，慶祝我妹妹的二十歲生日，我的心情十分激動。作為哥哥，我親眼看到她的成長，每前進一步都凝聚著老師、同學對她的關心和愛護。我是在對越自衛反擊站中負傷退伍的，親身經曆了前線戰爭的殘酷。我妹妹在和平的環境下長大，我由衷地為她感到幸福。現在，我代表我妹妹及我本人，對在座的各位老師、同學，以及過去所有幫助過我妹妹成長的人表示衷心感謝。”
大家熱烈地鼓起了掌。每個人心裏都洋溢著熱情。隻有丁適之好像心中老大的不愉快。他沉著臉，毫無表情，旁若無人的樣子。此刻，他已經一個人先動手吃了。
場麵一下子尷尬起來，大家麵麵相噓。
方軍看在眼裏，為了打破尷尬的局麵，立即提議大家幹杯。
“幹杯！”
“幹杯！”
大家都爭先恐後地先後站了起來，丁適之卻仍然傲慢地坐著。
一貫喜歡在眾人麵前逞強的丁磊卻嚷嚷了起來：“不對！不對！應該先叫方慧華把蠟燭吹掉，然後吃生日蛋糕。”
動作快的已經把酒倒了一半在嘴裏，動作慢的剛剛把杯舉到嘴邊，不知道該喝還是不喝。局麵更加尷尬。
因為有丁適之在場，趙夏一直默不發言，隻是注視著局勢的發展。在心裏，他卻責怪方慧華真不該讓丁老師來參加。
還是方軍機靈，他馬上讚成了丁磊的提議。
“對，先讓我妹妹把蠟燭吹掉。” 方軍高聲說。
“對！對！先把蠟燭吹掉。”大家也齊聲附和。
“啪——嗒”，有人把電燈拉滅了。
房間裏一下子昏暗起來，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方慧華身上。紅紅的燭光映照著方慧華的臉，她看上去就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似的，臉上的小酒窩也變得分外動人。
“唿——唿——” 方慧華使勁吹了幾下，也沒有把蠟燭全部吹滅。方軍趕快湊上去幫忙。
“唿——”他隻用了一口氣就把蠟燭全部吹滅了。
“怎麽搞的？不行！不行！點上重來。”丁磊尖聲叫著。但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電燈已經拉亮了。他的聲音很快被辦公室裏騰起的一片叫好聲淹沒了。
丁磊隻好坐下來。大家開始分吃生日蛋糕。
方軍把一小塊生日蛋糕夾到丁適之前麵，陪著笑說：“丁老師，吃塊蛋糕。”
“不！不！我不吃。”丁適之閉了閉他的三角眼，連連搖頭，“蠟燭燒過的，不衛生。”
丁磊接口說：“生日蠟燭是植物油做的，本身就可以吃。”
“是嗎？”幾個人同時問。
“是的。”有人迴答。
方軍和殷大紅同時把手伸過去，各自拿起一支剛剛燃過的生日蠟燭嚐起來。
“好吃嗎？”幾個人同時問。
“可以吃的，可以吃的。”殷大紅先叫了起來。
方軍卻把吃進嘴裏的生日蠟燭吐了出來。“不好吃！”他老老實實地說了一句，吐了吐舌頭。
這一下把丁適之逗樂了，他的臉色也開始好轉，尷尬的局麵總算應付過去了。
又是丁磊嚷嚷著要方慧華唱一首歌。
“對不起，我不會唱！”方慧華口氣堅決地迴絕了他。
“你的生日，唱一首嘛。”幾個聲音同時說。
方軍開始時還想替他妹妹解一解圍，一看大家都緊緊地盯著他妹妹，大有不唱首歌不罷休的味道，就站起來勸他妹妹說：“妹妹，今天你是主人，盛情難卻，你就給大家唱一首吧。”
方慧華不好再堅持。她定了定心，唱起了一首大家都叫不出名字的歌：
在小時候，
在小時候，
月兒彎彎照著我。
多年以後，
你向遠走，
遠在夢中唿喚我——
方慧華一邊唱，一邊激動地注視著趙夏，仿佛已經迴到了歡樂的童年時代。這歌聲也立即感染了趙夏，使他也不由得情緒激動起來。顯然，他們都已經把開始時的那種顧慮棄之不顧了。
一曲歌罷，迎來一片掌聲。
“好！”
“好！”
“下麵，大家輪流表演節目。下一個節目，先由方軍表演。”丁磊撕開清亮的喉嚨說。他儼然成了今天的司儀了。
方軍沒有推卸，爽快地站了起來。他情緒飽滿，用手做起一個握槍的動作，唱道：
緊握手中槍，
保衛毛主席……
大家都大笑起來，一下子把生日宴會的氣氛推到了高潮。
接下去，大家依次表演。趙夏用吉它彈唱了《黨啊，親愛的媽媽》。
最後輪到丁磊。
丁磊卻死活不願意唱。逼急了，他靈機一動，指了指窗外的天空說：“月亮代表我的心！”大家順著他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有一輪圓圓的月亮掛在天空。
這句幽默而又不乏機智的話一下子把丁適之逗樂了，大家又是一陣歡笑。
不久，丁適之就迴去了，但是歡樂的場麵還在持續著，一直到大家都吃完飯，這些年輕人還興致勃勃地在一起跳了一個多小時的舞。是啊！人的一生能有幾個這樣美好的夜晚呢？
大家走了後，趙夏和殷大紅留下來幫方慧華收拾房間。方慧華告訴趙夏，他們學校準備第二天到西南民族大學的獅子山春遊，請他也去。他答應了。
但第二天，趙夏因為阮萍萍答應寄給他的錢沒寄來，結果沒有去。這麽多天過去了，他一直在心裏盼著阮萍萍早點把錢寄來，以便了結他與方慧華之間的事，但一直沒有盼到，這使他非常著急又十分怨恨。“是啊，既然我不能去愛方慧華，我就不能受她的這種恩惠，這種心情你不應該不理解。”他在心裏對阮萍萍說。他就寫了一封催阮萍萍寄錢的信，然後就把信直接寄到了她所在的學校。因為阮萍萍出院後就直接迴了家，趙夏估計這封信寄到時，阮萍萍應該迴到她所在的學校了。
方慧華迴來後就到了趙夏的房間。她沒有責怪趙夏半句，隻說她買好吃的在那裏等了他一個多小時。趙夏很尷尬，不知該說些什麽好，隻是含含糊糊地應付著。突然，方慧華把手伸進了她的背包，從裏邊掏出僅有的四元多錢，塞給趙夏。
“這點錢你拿去用吧！”她說。
趙夏一下子臉紅了，心想肯定是殷大紅把他沒有錢用的事告訴了她。但是他明白，在他們之間，方慧華在各方麵對他的關懷已經夠多夠多的了。
“不用！不用！”趙夏一意拒絕接受。
“如果你看得起我的話，你就拿去。”方慧華誠懇而又堅決地說。
趙夏不好再拒絕了。
方慧華走後，趙夏心裏好一陣難受。他在內心裏感到十分羞愧。“這一個純情、美麗、善良的姑娘啊！”他在心裏感歎道，她心中認定他們一定能夠結合，但事實上又是不可能的，即使除開一切的一切也不可能。因為他不但向她隱瞞了關於他與阮萍萍之間的關係，而且還隱瞞了他出身於農民家庭的事實，而這正是他內心最隱秘的部分。讓趙夏感到安慰的是，方慧華從不會去問他關於他出身一類的事情，否則隻能引起他的自卑，這使他從內心裏覺得她與一般的姑娘不同，也更加難能可貴。
兩天後，趙夏收到了阮萍萍寄來的錢。他立即把他迴家前從方慧華那裏借來的錢還給了她，並執意把她上次給他的四元多錢也給了她。他立刻感到渾身輕鬆起來，同時又在內心裏多了一份對阮萍萍牽掛。
就在這天夜裏，殷大紅匆匆地跑迴來告訴趙夏，李丹已經迴來了。不過，她不久就要正式到前線去。丁適之一分錢一分錢地算了她的書費。他對她的苛刻態度使許多在場的人都為之憤憤不平。
一杯杯酒斟滿了。桌子中間是一個燃燒著二十支蠟燭的生日蛋糕。心情激動的方軍站起來致祝酒詞：“在座的各位老師、同學：今天，我們大家歡聚一堂，慶祝我妹妹的二十歲生日，我的心情十分激動。作為哥哥，我親眼看到她的成長，每前進一步都凝聚著老師、同學對她的關心和愛護。我是在對越自衛反擊站中負傷退伍的，親身經曆了前線戰爭的殘酷。我妹妹在和平的環境下長大，我由衷地為她感到幸福。現在，我代表我妹妹及我本人，對在座的各位老師、同學，以及過去所有幫助過我妹妹成長的人表示衷心感謝。”
大家熱烈地鼓起了掌。每個人心裏都洋溢著熱情。隻有丁適之好像心中老大的不愉快。他沉著臉，毫無表情，旁若無人的樣子。此刻，他已經一個人先動手吃了。
場麵一下子尷尬起來，大家麵麵相噓。
方軍看在眼裏，為了打破尷尬的局麵，立即提議大家幹杯。
“幹杯！”
“幹杯！”
大家都爭先恐後地先後站了起來，丁適之卻仍然傲慢地坐著。
一貫喜歡在眾人麵前逞強的丁磊卻嚷嚷了起來：“不對！不對！應該先叫方慧華把蠟燭吹掉，然後吃生日蛋糕。”
動作快的已經把酒倒了一半在嘴裏，動作慢的剛剛把杯舉到嘴邊，不知道該喝還是不喝。局麵更加尷尬。
因為有丁適之在場，趙夏一直默不發言，隻是注視著局勢的發展。在心裏，他卻責怪方慧華真不該讓丁老師來參加。
還是方軍機靈，他馬上讚成了丁磊的提議。
“對，先讓我妹妹把蠟燭吹掉。” 方軍高聲說。
“對！對！先把蠟燭吹掉。”大家也齊聲附和。
“啪——嗒”，有人把電燈拉滅了。
房間裏一下子昏暗起來，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方慧華身上。紅紅的燭光映照著方慧華的臉，她看上去就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似的，臉上的小酒窩也變得分外動人。
“唿——唿——” 方慧華使勁吹了幾下，也沒有把蠟燭全部吹滅。方軍趕快湊上去幫忙。
“唿——”他隻用了一口氣就把蠟燭全部吹滅了。
“怎麽搞的？不行！不行！點上重來。”丁磊尖聲叫著。但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電燈已經拉亮了。他的聲音很快被辦公室裏騰起的一片叫好聲淹沒了。
丁磊隻好坐下來。大家開始分吃生日蛋糕。
方軍把一小塊生日蛋糕夾到丁適之前麵，陪著笑說：“丁老師，吃塊蛋糕。”
“不！不！我不吃。”丁適之閉了閉他的三角眼，連連搖頭，“蠟燭燒過的，不衛生。”
丁磊接口說：“生日蠟燭是植物油做的，本身就可以吃。”
“是嗎？”幾個人同時問。
“是的。”有人迴答。
方軍和殷大紅同時把手伸過去，各自拿起一支剛剛燃過的生日蠟燭嚐起來。
“好吃嗎？”幾個人同時問。
“可以吃的，可以吃的。”殷大紅先叫了起來。
方軍卻把吃進嘴裏的生日蠟燭吐了出來。“不好吃！”他老老實實地說了一句，吐了吐舌頭。
這一下把丁適之逗樂了，他的臉色也開始好轉，尷尬的局麵總算應付過去了。
又是丁磊嚷嚷著要方慧華唱一首歌。
“對不起，我不會唱！”方慧華口氣堅決地迴絕了他。
“你的生日，唱一首嘛。”幾個聲音同時說。
方軍開始時還想替他妹妹解一解圍，一看大家都緊緊地盯著他妹妹，大有不唱首歌不罷休的味道，就站起來勸他妹妹說：“妹妹，今天你是主人，盛情難卻，你就給大家唱一首吧。”
方慧華不好再堅持。她定了定心，唱起了一首大家都叫不出名字的歌：
在小時候，
在小時候，
月兒彎彎照著我。
多年以後，
你向遠走，
遠在夢中唿喚我——
方慧華一邊唱，一邊激動地注視著趙夏，仿佛已經迴到了歡樂的童年時代。這歌聲也立即感染了趙夏，使他也不由得情緒激動起來。顯然，他們都已經把開始時的那種顧慮棄之不顧了。
一曲歌罷，迎來一片掌聲。
“好！”
“好！”
“下麵，大家輪流表演節目。下一個節目，先由方軍表演。”丁磊撕開清亮的喉嚨說。他儼然成了今天的司儀了。
方軍沒有推卸，爽快地站了起來。他情緒飽滿，用手做起一個握槍的動作，唱道：
緊握手中槍，
保衛毛主席……
大家都大笑起來，一下子把生日宴會的氣氛推到了高潮。
接下去，大家依次表演。趙夏用吉它彈唱了《黨啊，親愛的媽媽》。
最後輪到丁磊。
丁磊卻死活不願意唱。逼急了，他靈機一動，指了指窗外的天空說：“月亮代表我的心！”大家順著他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有一輪圓圓的月亮掛在天空。
這句幽默而又不乏機智的話一下子把丁適之逗樂了，大家又是一陣歡笑。
不久，丁適之就迴去了，但是歡樂的場麵還在持續著，一直到大家都吃完飯，這些年輕人還興致勃勃地在一起跳了一個多小時的舞。是啊！人的一生能有幾個這樣美好的夜晚呢？
大家走了後，趙夏和殷大紅留下來幫方慧華收拾房間。方慧華告訴趙夏，他們學校準備第二天到西南民族大學的獅子山春遊，請他也去。他答應了。
但第二天，趙夏因為阮萍萍答應寄給他的錢沒寄來，結果沒有去。這麽多天過去了，他一直在心裏盼著阮萍萍早點把錢寄來，以便了結他與方慧華之間的事，但一直沒有盼到，這使他非常著急又十分怨恨。“是啊，既然我不能去愛方慧華，我就不能受她的這種恩惠，這種心情你不應該不理解。”他在心裏對阮萍萍說。他就寫了一封催阮萍萍寄錢的信，然後就把信直接寄到了她所在的學校。因為阮萍萍出院後就直接迴了家，趙夏估計這封信寄到時，阮萍萍應該迴到她所在的學校了。
方慧華迴來後就到了趙夏的房間。她沒有責怪趙夏半句，隻說她買好吃的在那裏等了他一個多小時。趙夏很尷尬，不知該說些什麽好，隻是含含糊糊地應付著。突然，方慧華把手伸進了她的背包，從裏邊掏出僅有的四元多錢，塞給趙夏。
“這點錢你拿去用吧！”她說。
趙夏一下子臉紅了，心想肯定是殷大紅把他沒有錢用的事告訴了她。但是他明白，在他們之間，方慧華在各方麵對他的關懷已經夠多夠多的了。
“不用！不用！”趙夏一意拒絕接受。
“如果你看得起我的話，你就拿去。”方慧華誠懇而又堅決地說。
趙夏不好再拒絕了。
方慧華走後，趙夏心裏好一陣難受。他在內心裏感到十分羞愧。“這一個純情、美麗、善良的姑娘啊！”他在心裏感歎道，她心中認定他們一定能夠結合，但事實上又是不可能的，即使除開一切的一切也不可能。因為他不但向她隱瞞了關於他與阮萍萍之間的關係，而且還隱瞞了他出身於農民家庭的事實，而這正是他內心最隱秘的部分。讓趙夏感到安慰的是，方慧華從不會去問他關於他出身一類的事情，否則隻能引起他的自卑，這使他從內心裏覺得她與一般的姑娘不同，也更加難能可貴。
兩天後，趙夏收到了阮萍萍寄來的錢。他立即把他迴家前從方慧華那裏借來的錢還給了她，並執意把她上次給他的四元多錢也給了她。他立刻感到渾身輕鬆起來，同時又在內心裏多了一份對阮萍萍牽掛。
就在這天夜裏，殷大紅匆匆地跑迴來告訴趙夏，李丹已經迴來了。不過，她不久就要正式到前線去。丁適之一分錢一分錢地算了她的書費。他對她的苛刻態度使許多在場的人都為之憤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