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祺臉上劃過一絲震驚,這風竹,顯然將他歸為了爭風吃醋一類,難道自己今天這身裝扮平凡了些?“和平共處?”寧祺輕笑,“你知道玄王為何年過弱冠而不娶妻納妾嗎?”風竹混跡煙花場所,顯然一下悟了這話的意思,有些不可置信,玄王那等梟雄人物,竟會為了一名男子不娶妻納妾,這是何等真摯的感情?這是他求之不得的東西。見風竹眼裏的波動,寧祺便知這是聽進去了。“我言盡於此,還望風竹公子莫要執意妄為,如果有難處,我可以幫你,但你要拎不清輕重,就不要怪我了。”說罷,轉身離去。原想先得了這風竹的心,讓他心甘情願站到自己這邊來,但臨了還是止住了,終究是可憐之人。謀劃自上次去暖玉樓已經過去十日,寧祺沒再去,倒是差了人守在風竹身邊,以防他狗急跳牆,找到駱向端的人,將他的出現供出去。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如今還不是與駱向端硬碰的時候。“公子,玄王明日迴朝。”小六收了信,將之念給寧祺聽。寧祺手一頓,筆墨在紙上暈染開來。好個讓他浪費一張宣紙的男人。“嗯,暖玉樓那邊如何?”他可還記掛著這件事。小六曬一笑:“那風竹公子起先還從容淡定,後麵幾天有些心不在焉,最近聽說玄王要迴來了,倒是出現幾絲焦急。依公子看,他可會選擇第二條路?”一個貪字落於紙上,寧祺道:“人心多貪婪,不過瞧他也非見識短淺之人,他會選擇生。”“公子幾時過去見他?”“今晚罷。”夜色降臨,正是尋歡人作柳之際,這一次,以防萬一,寧祺不止易了容,還蒙了紗。風竹在第十一日終於等到了寧祺,剛見麵,就在寧祺麵前跪了下來:“公子,若您能保住我的命,我願遵從您的安排。”寧祺點點頭,毫不意外他的選擇,“既如此,說一說誰指使的你?讓你幹什麽?”這些寧祺都基本清楚,但還是想親自確認一番。“上月初,有人尋到了我,讓我陪他們演一出戲,事成之後,說不得有望玄王妃的位子,那樣人上人的位子,誰不心動?可我卻知道,無論我怎麽走,都是死路一條,違背他們的意願,也逃不過他們的手掌心,若順著他們的意願,為人男妻,阻人步伐,亦是死路。”寧祺輕笑出聲:“你倒也聰明,竟將其中利害看得通透。”“公子說笑了,這等煙花之地,接觸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明了大人物的肮髒事,在下別無他求,隻願公子護我一條生路。”風竹低下了頭,那是為了生存必須掛上去的重量。“放心,等我的事塵埃落定,自然會將你送走。”寧祺起身,桌上放了一錠金:“時辰不早了,我會讓人與你聯係,隻需照做即可。”翌日天放晴,連日的烏雲都被吹散了,久違的陽光灑下來,似乎在慶祝玄王的迴歸。玄王為解決水患,以身犯險並受傷的事跡已經在百姓口中流傳,他們對這位戰功赫赫的玄王殿下充滿了敬畏。皇城長街上,百姓將兩側街道圍得水泄不通,中間通行的路段都要有官兵把手控製,才能空出來通行。午時至,城門大開,約三千餘人緩緩跨過城門,這些人身上都透露著濃濃疲憊,衣裳沾了泥巴。整整一個月的工事,消耗了他們的精力。但瞧著這些人,百姓心中升起奔騰敬意,他們都是英雄。寧祺坐在福玉樓雅間內,窗外正是長街上熱鬧的場麵,人群奔走相告,放下手中活計,擠在人海裏欲瞧上一眼玄王。可惜。寧祺暗道一聲,那男人似乎一反常態棄了馬,改了馬車。但就是如此,才引人遐想,寧祺挺擔心他的傷勢,如今又見不著人,一時心有些癢。雅間門被推開,寧祺興致勃勃的目光瞬間變為悲憤羞怒,死死盯著駱玄策的方向,似乎有心頭大恨。這轉換令身側的小六傻了眼。“寧祺,別看了,本王會給你討迴公道。”來人落座於寧祺對麵,一身白衣,原本是謫仙般的氣質,對上那張臉,就平白多了幾分煞氣,讓人不敢恭維。這人便是駱向端,皇城六殿下。“殿下萬安。”寧祺起身,微微行禮。駱向端柔聲道:“幾日不見,怎的還多了這些虛禮?你與本王之間大可不必如此,又非外人。”寧祺斂眸,掩去其中的狠意,低聲道:“禮不可廢,若是叫有心人瞧了去,該說相府沒規矩了,終歸敗的是相府名聲。”這男人慣用的手段,曖昧不清和蜜棗,讓人看不清背後懸著的,隨時隨地會宰下來的利刃。今日駱玄策迴歸皇城,駱向端終是按捺不住了,清早就差人傳了信到相府,約他一見,寧祺原想拒絕,哪怕重來一世,也忘不掉上輩子,這個男人毀了他的人生,讓他在泥裏掙紮的痛苦絕望。“殿下今日相約,有何要事?”“自然是替你報仇,如今傷了你的人迴來了,自然是不能放過。”駱向端望著寧祺,神色灼灼,怎麽一月不見,這人反倒有了些說不清的氣質,是一種慵懶深沉的神秘,勾得人心癢。皇城著實找不出容貌比寧祺出色的人,他雖不喜歡男人,但如果是寧祺這樣的絕色,倒也無傷大雅,況且這美人狠著呢。寧祺手一抖,氣得臉都綠了,這人怎麽敢明晃晃的欺騙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