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長興在京兆府算是一把手,身負正五品帶刀京都統領之職,平日裏諸事忙碌,少有得閑。最厭煩的便是京都這些逞兇鬥狠,無視法紀的勳貴。可以說京兆府之所以忙的像陀螺,十有八九都是勳貴子弟惹的禍。平日裏,大家都給這些人起了外號,叫食肉鼠,可見其厭煩至極。


    因此見陳秋年這般狂妄,無視法紀,喊打喊殺,心中微有不喜。


    “下跪何人,還不速速報上名來。”


    “草民張文召,見過大人。”


    “你緣何在侯府門前鬼鬼祟祟,剛才聚眾鬧事的人,爾可是同夥!”傅長興武力深厚,一身官威,此時肅聲審問,令人顫栗。


    “大人,冤枉啊,小民是良民,一直兢兢業業,不曾做過壞事啊!”


    那男子嚇的兩股打顫,撲哧一聲倒地,連忙告饒。


    “再不速速招來,京兆府棍子可不是吃素的!”


    “大人,這真的跟小民沒有關係啊!小民剛才站在街角窺視,實在是因為家中那閑來無事的婆娘也扔了爛菜,如今想來又覺得害怕,怕觸怒了官老爺,便讓小人來打探打探。”


    “你的婆娘?若幹有半句不屬,小心的你的舌頭!”


    傅長興緊皺眉頭,原以為是聚眾鬧事,欲打殺侯府,怎麽現在看來,是一群好事女人生事。


    “難道是永襄侯惹得桃花債!”傅長興心中暗自嘀咕,掃了一眼雖盛怒卻依舊不減俊秀的陳秋年,再饑渴也不可能看上人婦吧!


    “大人,小人說的句句屬實啊!這事還要從昨日說起!”


    那男子也是無語,端是閑坐家中禍自來。


    “昨日我那婆娘和幾個婦人去河邊洗衣,迴來後便一臉怒氣衝衝,口中低聲咒罵,我問她作甚,她連小民也罵了一頓,說什麽負心漢,渣男。小民隻能哄著,那婆娘這才說出實情。”


    那男子說完,小心的看了一眼陳秋年,用著坊間俚語將那繪色繪聲的橋段給道了個幹淨。


    什麽妓子偶遇薄情郎,一雙玉臂千人枕,迴到府中當小妾,鬥死主母害嫡子,偽裝柔弱害庶女,渣男不聞不問很放縱,以妾為妻樂逍遙。


    陳秋年聽完之後臉都綠了,他自語剛正不阿,兩袖清風,萬萬沒想外麵的人竟然傳成這樣。陳秋年已經可以想見,明天禦使口伐筆誅,別說什麽升官,他這烏紗帽也別想保住了。


    “姨娘誤我前程啊!”陳秋年一口老血噴出,怒火攻心,終於還是抗不住昏了過去。


    “侯爺,您這是怎麽了,您別嚇我啊!大夫,大夫,快來這邊。”


    “來了,來了。”


    “你這個賤民胡說什麽!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華姨娘怒紅了眼睛,撇開丫鬟就向那男子撕去,五爪成勾,道道血痕。


    “你這潑婦,滾開,大人,快救救小民啊!小民說的句句屬實,絕無虛言。”


    “夠了,還把這位夫,這位姨娘拉下去。”


    傅長興臉色也不好看,萬萬沒想到竟是聽戲聽的太過癮,身臨其境來打殺壞女人,這可如何判。


    “大人,您就饒了我那婆娘一命吧,她也不過是扔了幾片爛葉,吐了幾口口水罷了,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您大人大量可千萬別拉她去坐牢啊,否則您讓我們這一家老小怎麽火啊!”


    “夠了,還不將這人帶下去,詳細詢問,再去盤問那婦人,是否是受了什麽人蠱惑。”


    “是的,大人。”


    “柳姨娘,還是快將父親抬去廂房吧,這怒極衝心,可別再受了涼!”


    “對,對,得先將侯爺帶迴去。”


    柳姨娘哭哭啼啼跟著大夫,看著一具具被抬入廂房的陳秋年、族長,掩在帕子底的唇角卻勾起了一抹迷之笑意。


    “大人,晚兒沒想竟是侯府自己惹來的禍端,徒糟您笑話了。”陳霜晚無奈收拾爛攤子,上前敘說。


    “臭丫頭,你說什麽,是有人誣陷侯爺和我啊!大人,您可一定要將那群人給抓起來,碎屍八段,方解我心頭之恨。”


    華姨娘已經麵色扭曲,惡狠狠的目光瞪視著每一個人,寫滿了兇狠和猜忌,那宛如乞丐潑婦的模樣,令人作嘔。


    “不對,肯定是府裏的人,你們打壓我的名聲,不就是想讓我別坐上主母之位!我華蓮兒告訴你們,這主母的位置至有我華蓮兒能坐,你們誰也坐不了!”


    “是你,還是柳姨娘,抑或是雲姨娘,我一定會把你們統統糾出來。給我等著,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


    “姨娘,你還是去父親那裏守著吧,若醒來不見姨娘,怕是更氣了。”


    “哼,你們給我等著!”


    見華姨娘走遠,陳霜晚才道:“大人,讓您見笑了。如今父親氣病,還望大人能盡快查到蠱惑惹事的幕後黑手,還我侯府清白。”


    “陳大小姐客氣了,這本就是傅某人的本分。隻是此事本就不傷及人命,這蠱惑之人銷聲匿跡,怕是不太好查。而且就如剛才那位姨娘所說,這事怕是還是不要糾清楚的好。”


    “傅大人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您不將此事徹查,此事不僅是父親不能罷休,怕是新任的中書仆射華軒華大人也會雷霆震怒,到時京兆府怕是要有些麻煩。所以依小女子所言,還是盡早結案的好。”


    “新任的中書仆射華大人,他與此事有何牽扯?”


    傅長興心中一緊,這侯府被潑不潑髒水無所謂,勳貴之家本就多受非議。可是這清正之官若受非議,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傅大人雖長住京都,但有些事情可能不清楚。剛才的華姨娘原本是罪臣之後,被貶為官伎,後與父親一見鍾情,陰錯陽差便抬為姨娘。如今華大人位居高位,若這妹妹聲名狼藉,華大人又怎能幸免。”


    “傅某人記得華大人高中榜首之時,曾為其父番洗冤案,原來還有其妹活在世上。如此傅某人便是承了陳大小姐的恩情,日後有使得上的地方,但說無妨。”


    傅長興連忙擺正臉色,認真一禮。


    “大人客氣了。青杏,還不去送傅大人出府。”


    青杏得了眼神,連忙出門相送,手中掏出一錠銀錢小心遞給旁邊紅衣皂衫。


    幾人帶著那男子走遠,有人道:“大人,這侯府的小娘子還挺有意思的,還賞了酒錢,出手挺闊綽的。”


    “酒錢?那是封口費,快去辦事!”傅長興眸色深沉,著小娘子可不簡單,聽其話裏竟似話中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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