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玖打開手機電筒,往上麵照了照,她走到門口的位置,按了兩下開關,都沒用。 她道:“你們先坐會啊,我去找隔壁的班主任來看一下。” 劉玖一走,辦公室完全安靜了下來,風吹起桌上的文件,紙張被吹的嗖嗖響,仿佛是特意在給這裏麵加點動靜。 “嬸嬸。”柏墜站在鄒嬸嬸背後,幽幽歎氣,“爺爺他才剛死了多久啊,你們這麽對我,他老人家難免會傷心的。” 柏墜冰涼的小手拍了拍鄒嬸嬸僵硬的肩膀,透過薄薄的衣服,溫度滲透到鄒嬸嬸的皮膚上,他站的地方以辦公室的監控室看來,就是靠在牆上隨便站著而已。 之前嚇得太狠,現在隻要有一點動靜,鄒嬸嬸都草木皆兵,之前在他身上看到的人氣宛如錯覺,柏墜拿開了手,鄒嬸嬸的肩膀那處卻還是冰涼冰涼的。 鄒嬸嬸害怕,眼睛卻還是死死的盯著柏墜的黑影,這時的他好像才是他真正的麵目,在劉玖麵前的無害都是裝出來的! 柏墜輕笑一聲:“嬸嬸,讓我猜一猜,你們肯定不聽我的話,又翻了我家的牆對不對,讓我再猜猜你們看到了什麽,唔--我的籃球,你們沒拿走吧?不然我會很生氣的哦……再過不久就能迴家了呢,我可是--迫不及待了!” 鄒嬸嬸臉上的皺褶都是僵硬的,翻牆、籃球,她眼皮子一跳,柏墜說這話時,宛如他就在現場,默不作聲的盯著她。 她瞞著鄒小叔進去過一次,翻牆時踩到了一個籃球摔倒了,在別墅周圍轉了一圈,什麽也沒看到,氣憤的她把籃球給丟了出去。 她心下慌張:“怎麽會呢,我哪能拿到籃球啊……” 門外響起腳步聲,柏墜坐迴了位置,劉玖的聲音由遠到近:“來了來了,不好意思久等了,來,羅老師你看一看,這到底怎麽迴事?” 劉玖在下麵打著燈,羅老師站上了一條凳子,辦公室的燈沒有用燈管,用的是那種超亮的電燈泡,羅老師看了看,擰了一下,燈亮了。 羅老師:“沒事,就是鬆了。” 劉玖關了手機的燈:“真是太謝謝你了啊。” 羅老師:“跟我客氣啥,我先迴去坐堂了啊,我一不在,那群臭小子就要翻天了。” 劉玖:“行行行,你去吧。” 她一迴頭,驚唿:“喔唷,鄒函嬸嬸,你這是怎麽了?一臉的汗--來擦擦。” 她給鄒嬸嬸遞了兩張紙巾,鄒嬸嬸接過,囫圇吞棗的擦了擦,站起身:“劉老師啊,既然都問清楚了,我就不在這打擾了啊,我兒子還在醫院沒人照顧呢,我先走了。” 劉玖還以為她會多糾纏一會,看她剛才的態度也不像這麽容易妥協,因此有些詫異,不過既然說開了,那就沒事了。 “行,你先去吧。” 柏墜也跟著起身,他道:“老師,我跟著我嬸嬸去看一下我……堂哥吧,畢竟他也是因為我才受了傷。” “不用不用不用……” 劉玖正想答應,鄒嬸嬸直接拒絕三連,劉玖不解的看向她,鄒嬸嬸扯了扯嘴角,柔聲道:“這……我不是聽說你們學校要摸底考了嗎?就別廢這個時間了,升遠也沒多大的事,你就安心備考吧。” “你嬸嬸說的對,這大半夜的,來去也不方便,就留在學校上自習吧。”劉玖這麽一想也是,沒想到這嬸嬸還挺貼心的。但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鄒嬸嬸的前後態度變化也太大了。 “好吧。”柏墜失落的搭了一下肩膀,小心翼翼的抬眼,問,“那我去送一下我嬸嬸可以嗎?” 劉玖同意了。 “走吧,嬸嬸。”柏墜意味深長的露出一個笑。 樓梯處事聲控燈,他們剛走過去就亮了,鄒嬸嬸心底得慌,腳步下意識的加快,柏墜始終隻落後她半步。 他一路沒有說話,可是實實在在的讓鄒嬸嬸感到了如影隨形,走在樓梯間靜悄悄的,隻有腳步聲,走下了樓梯走大道耳邊多了風的聲音。 柏墜把她送到校門口,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嬸嬸,一路走好。” 他揮了揮手,手腕似是很僵直,鄒嬸嬸隻看了一眼就不敢迴頭了,聽說人的肩膀都是有明火的,迴兩次頭就沒了! 柏墜迴到教學樓,他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劉玖抬眼看去,見是他,問:“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嗎?” 柏墜:“今天下午的那五個人呢?” 他剛才特意繞了一下,醫務室和教導主任的辦公室都沒人。 劉玖答道:“你放心吧,這事有需要你會叫你的,你先專心學習,別想太多。” 雖是一次簡單的摸底考,但也要引起重視,特別是像鄒函這樣靠著成績進來的學生,上頭也很關注。 柏墜點頭,迴了教室,他踏進教室的一刻,教室有片刻的安靜,隨後又仿佛是他的錯覺一般,又響起了細碎的悄悄話。 他坐迴位置,繼續做卷子。 這些卷子大多是基礎題,做太多沒意義,下次還是得記得買卷子和習題冊。第51章 沒爹沒娘小可憐14 鄒嬸嬸自這天晚上之後,沒再來找過他,倒是和鄒升遠一起來的那五人,柏墜後來還見過幾次。安啟空他媽打定主意要弄他們,律師函都發家裏去了。 聽周邊小道消息,那天三中校長來了,在校長室密談了許久,五人被壓上車帶走了,有人說是送去警局了,有人說他們被三中勸退了。 知道這事的人不多,消息的準確度也不好說。 直到周一舉行升旗儀式之後,校長站在主席台上,拿著話筒義憤填膺的說了這件事,台下的同學嘩然。 “……這次事件,對我校造成了惡劣不良的影響!在此,我希望之前受過欺負的同學,可以主動告訴你們的班主任,我們學校絕對不會置之不理,大家要引起重視……”校長長篇大論的說了一通,到了末尾,提了一句,“另外,我校深思熟慮過後,決定實行刷臉製,為了防止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望大家配合,以免再出現受害者。” 吃完早飯,就陸陸續續有班級老師帶著同學去錄入了,一直到中午,學校的刷臉係統才錄入完畢。 此間風言風語飄散了一陣,又恢複了風平浪靜。 晚自習下課,柏墜去了趟小賣部買毛巾,迴到寢室就看見宋塞坐在書桌前,麵前擺著一本攤開的書,眼神卻不聚焦,心事重重的模樣。 有人進來了也沒反應,柏墜和他關係微妙,便也沒有多說話。 越接近考試,宋塞的狀態就越差,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偶爾還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班上都沒幾個人願意和他說話了。 摸底考前一天晚上,柏墜迴到宿舍,宿舍隻有宋塞坐在桌旁,麵前擺著書,還是心不在焉的樣,柏墜也沒和他打招唿,把拿迴來的水杯放在桌上,去上了個廁所。 藍色的水杯在燈光下反光,宋塞眸色幽暗,眼中似有一團烈火在燃燒。 他試過了,努力學習,努力複習,但腦子就像生了鏽一樣,越看書越遲鈍,多數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看的是什麽。 所以,他幹脆放棄了,也許,也能有辦法讓鄒函輸掉賭約。 沒多久宿舍熄了燈,宋塞的床鋪時不時傳來翻身的動靜,宋塞看著柏墜的床鋪,眼底劃過一抹陰冷。 清晨的一縷陽光照進宿舍,郝閣和繁凡洗漱完,拿著東西正要下樓,郝閣瞥了眼柏墜的床鋪。 “咦?鄒函怎麽還沒醒?” 繁凡想起上次拍了一掌被褥凹陷進入的經曆,道:“應該是沒疊被子吧。” 郝閣湊近一看:“還真沒醒,你過來看,睡的這麽香。” 郝閣猥瑣的笑了兩聲,吹了聲口哨,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我來給他拍個兩張,等他醒來讓他看看他絕美的睡顏……” “別鬧了。”繁凡拉住他的手,說,“趕緊把他叫起來,今天雖然不用做早操,但是八點半就要開考了,再不起來來不及吃飯了。” 郝閣悻悻然收起手機,伸手推了柏墜兩把:“唉,鄒函,起床了起床了!” 見沒動靜,郝閣掀開了床上的被子,躺在床上的人身體條件反射的卷縮起了身體,郝閣奇怪道:“他平時不一直起的挺早的嗎?怎麽今天睡的這麽沉,別不是生病了吧?一個小小的考試,看把他緊張的……” 繁凡皺眉,脫掉鞋爬上了旁邊的樓梯,他拍了拍柏墜的臉:“鄒函,鄒函。” 郝閣在下麵叫喚:“凡哥,你不厚道,這打臉的機會讓給我啊!” 柏墜做了一個夢,夢裏一片汪洋大海,他躺在一塊浮木上,如同一片飄零的落葉般在大海上飄蕩。 夢裏有一個聲音不斷的響著。 “先生,該起床了……” “先生,再不起床考試就遲到了……” 考試?考什麽試?他要做一隻快樂自由的小鳥。 “……先生,消極怠工,黃牌警告一次,該起床了!再不起床食堂的炸雞排就要被搶光了!” 炸雞排!柏墜感覺他的腦海裏突然多了點東西,香脆誘人熱乎乎的雞排,一口咬下去,金黃色的外殼酥脆可口,裏麵包裹著的嫩肉格外q彈。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麵前是一張放大的臉,嘴巴張張合合,好半天柏墜才聽清他嘴裏的話。 “鄒函,鄒函,醒醒……考試要遲到了。” 考試? 考試! 柏墜猛地坐起,繁凡一躍從樓梯上跳下來,道:“可算醒了,趕緊起床吧,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開考了。” 柏墜撐著床,並沒有完全清醒,腦子仿佛要比平時要遲鈍的多,而且還非常的困,他甩了甩頭,不做他想,先動了起來。 郝閣:“凡哥,我們還得去小賣部買筆芯,先走吧。” 繁凡不放心的看了眼柏墜,“你沒事吧?” 柏墜半響轉過頭,眼神呆滯,好一會才說:“沒事,你先走吧。” 他這狀態不太對,柏墜自己也意識到了,他皺了下眉頭。繁凡和郝閣走了,寢室隻剩下柏墜。 鄒函出聲:“先生好在醒了,我還以為趕不上了。” 柏墜撐著洗漱台刷牙,看著鏡中的自己,迷迷瞪瞪的,他道:“我這是怎麽了?” 鄒函:“零說先生吃了安眠藥。” 柏墜完全不記得他有吃了這玩意,他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恍然大悟的轉過頭,一隻手拿著牙刷,一隻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問:“零,幫忙檢測一下這水裏有沒有加東西?” 零:“杯中有殘餘的安眠藥物,和先生體內的來自同一種。” 昨天晚上,他就離開了沒多久,隻有宋塞能在水杯裏做手腳,也隻有他有動機,短短的時間內,就能把安眠藥融化在水裏,可見他早就有所準備了。 柏墜眸中一沉,眼皮就要往下墜。 大腦混沌困倦,根本沒辦法考試。 八點半,上課鈴聲準時響起,高一統一進行摸底考,桌上的書本都被清空,劉玖站在講台上,掃了一圈,開始分試卷。 柏墜垂著頭,用手拖住下巴,趁著現在還沒開考,能眯一會是一會,今天不用鄒函親自上陣做試卷了,腦子扛不住。 宋塞偏頭看了眼昏昏欲睡的柏墜,放下心來。 試卷發了下來,柏墜使勁打起精神,盯著試卷看,鄒函沒受到外界的影響,開始算題,他說一個答案,柏墜就下筆寫兩下。 坐在他旁邊的宋塞見他眼神渙散,沒像在思考,仿佛隻是勉強的在試卷上寫下答案,放下心來。 做完一整張試卷,柏墜打起精神,把視線放在試卷上,讓鄒函檢查了兩遍,用手托著額頭閉著眼睛休息。 劉玖走到他旁邊,敲了敲桌子,小聲提醒:“不要睡覺,做完就檢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