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校牌,校牌上麵有名字和班級,校牌上寫著高一(1)班,照片上的人整理的幹幹淨淨的,剪著一個小平頭,羞澀的對著鏡頭微笑。 但柏墜記得,他們班似乎沒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但照片上的人瞅著有些眼熟。 “鄒函。”教導主任正在問他們話,一轉頭發現一個瘦小的身影蹲在五人中最旁邊一人的身後,他出口叫了聲。 抖腿兄意識到身後有個人,被嚇了一大跳,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 柏墜揚了揚手裏的東西,道:“主任,我好像知道他們是怎麽進來的了。” 抖腿兄看到他手裏的東西,臉色一變,左右摸了摸褲子口袋,伸手去奪,柏墜沒想到他反應這麽激烈,把校牌往上一扔,丟給了站在一旁的繁凡。 “拿來。”教導主任眼神銳利的盯著抖腿兄,朝繁凡伸出了手,繁凡無意間看到了校牌上的照片,皺了皺眉,把校牌遞給了教導主任。 “安啟空,嘶,怎麽是他的校牌。”教導主任皺起了眉頭,看樣子是認識上麵的人的。 一般能讓教導主任留下印象的,除了差生就隻剩成績突出的學生了,就像鄒函和柏墜,在學習成績好的好學生中是突出的,在搞事情的壞學生中也不甘落後。 抖腿兄見狀,明顯的坐立不安,腿也不抖了,就是一下舒展,一下縮起來。 其他四人見狀,也是臉色難看。 柏墜在四人臉上掃過,覺得這事不僅僅隻是拿了一個校牌那麽簡單,他沉思半響,道:“主任,他們其他人身上會不會也有校牌?” 門衛室的保安大爺看守的很嚴,不可能單單一人拿了校牌就放他們進來,平時還會對著照片看,隻是周六人流量大,才不一一仔細看。 他這麽一提醒,其餘四人都捂住口袋。 “怎麽?你們還想搜身?” 別的不說,隻看他們這警惕的樣子就知道他們心裏有鬼。 教導主任:“不搜也可以,你把我們學校學生的校牌拿出來。” “沒有。” “對,我們沒有。” 他們睜眼說瞎話。 見四人這麽不配合,剛好這裏又有同學在,教導主任煩躁的捏了捏鼻子:“你們都給我站起來!別跟我杠啊,我跟你們說,我帶過的學生,比你們吃過的鹽還多,你要硬是不配合,我也隻能采取強硬手段了。” 柏墜湊到繁凡旁邊,戳了一下他的手臂,頭湊過去小聲問:“剛才那照片,你認識?” 繁凡看了眼教導主任,偏頭靜靜答道:“是比我們高一屆的學長,成績優異,在這所學校,成績沒有掉出過年級前五。” 學校的校牌每年都會拍新的,今年這位學長剛升高二,舊的校牌作用確實沒多大了,扔了也不稀奇,但看那五人心虛的表現,似乎他們人手有一張校牌,這就很奇怪了。 他們一下子去哪裏弄那麽多校牌來,總不可能都是撿的。 那邊四人半推半就的,被搜出了四張校牌,有一張很舊了,校牌攤在桌上,教導主任也意識到這事不對勁兒了。 校牌全都是他們往屆的畢業生,還有現在的在校生。 教導主任叉著腰,拿著一張校牌用力甩了甩:“你們哪來的啊?五張我們學校的校牌,撿的啊!” 他最後三個字都是吼出來的,抖腿兄雙頰緊了緊,小聲道:“就是撿的。” 教導主任氣的直點頭,他轉頭道:“聯係一下他們學校的校長,還有,打電話問一下這兩個學生有沒有在學校。” 他指著兩張校牌,其他三張都是畢業生了,校牌舊舊的,裏麵的白紙泛黃。 這事不單單是雙方學生鬥毆這麽簡單了,這些校牌他們是怎麽拿到的?又是為什麽要收集?這些一看便是有預謀的事,讓人感覺不是什麽好事。 他們當中有人煩躁的“嘖”了一聲,坐在凳子上,雙手捂著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柏墜暫時也走不了了,他扯過一條凳子坐下,繁凡、郝閣和唐楓三人自覺的去搬了條塑料紅凳子過來坐下。 劉玖出去打電話了,校醫還沒吃午飯,沒在這耗著,隻囑咐了一句別碰這裏麵的東西,跟著劉玖一起出去了。 醫務室忽然靜了下來,柏墜換了個坐姿,把手架在凳子的靠背上,肩膀酸痛酸痛的,又痛又爽。 教導主任來迴走動,開口問:“你們來這裏到底是幹嘛的?認識鄒函?” 一人嘴裏似含了東西一樣,說話不清晰:“過來看看而已。” 教導主任嘴裏集中炮火,朝他們啟動,主任的嗓子日常說話就夠大了,此刻氣場全開,那五人都被震住了。 唐楓拉了拉柏墜的袖子,誠懇的說:“兄弟,上次是我錯了。” 這兄弟一個人幹六個,對方個個塊頭比他大,唐楓摸了摸鼻子,這麽厲害的人,當然要收為己用。 打好關係第一步,和他套近乎。 但唐楓還記得和他有過節呢,大丈夫能屈能伸,先認個錯再說。 柏墜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他在道歉,他靜靜的說:“哦,沒關係,反正上次你也沒動手。” 唐楓:“唉,你可真厲害,你到底是怎麽把他們給打成那樣的啊?” 對方五人,臉上掛彩,無一人幸免,這戰鬥力,妥妥的。 這誇讚的話半真半假的,唐楓要不是當場看到人倒了一地,他還以為這些人都是自己打自己人打的呢。 實際上他還真就猜對了一半,打起來時柏墜一雙手肯定敵不過五雙手--當時鄒升遠已經站不起來了,所以不算。 那條巷子小,柏墜靠著靈活的走位,偶爾讓他們拳頭打一下自己人。 聽到他的誇讚柏墜抿嘴禮貌性的露出一個微笑,“就是被逼急了而已。” 坐久了渾身都不舒服,站著腰疼,坐著也腰疼,他現在特別懷戀宿舍的床,看教導主任訓人那勁,氣氛嚴肅,柏墜也不敢出聲。 唐楓撓了撓頭,是他友好的信息釋放的不夠明顯嗎? “鄒函。”教導主任目光集中到他身上,難得想起了柏墜也是當事人,“你說,他們找你幹嘛的?” 柏墜垂眸,睫毛在下眼瞼落下一層陰影,渾身散發著可憐兮兮的氣質,他道:“找我要錢。” “好啊!”教導主任咬牙切齒,“我就知道你們來這沒安好心,要錢,勒索是吧……” 教導主任說教時氣勢還是很足的,這迴柏墜又是受害者,大概他就長了一張好欺負的臉。 劉玖帶著人來了,遠遠的,就聽到了醫務室裏傳出的洪亮聲音,她推開半扇門,教導主任止了聲音。 劉玖:“三中那邊打過招唿了,等會會有人過來,安啟空我也帶來了,還有一個人不在學校。” 她走進來,身後跟著一個少年,瘦瘦高高的,平頭,看著很乖巧,帶著一副眼鏡,人長得也清秀。 他緊跟著劉玖走進來,和教導主任鞠了個躬:“主任好。” 也好在今天是星期六,醫務室才沒因為動靜大惹來圍觀群眾。 “安啟空是吧,來,進來看一看,你認識他們嗎?”教導主任指著對麵五人問。 安啟空一臉懵圈,在五人中抖腿兄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不仔細看很難察覺,他搖了搖頭。 教導主任把校牌放在桌上:“這是你的校牌,在他們手裏。” 安啟空眼皮一跳,低頭結巴道:“之前丟、丟了。” 他神情不大對,在場的人都看出了端倪。 教導主任還在問他,他脖子通紅,眼神漂移,實在堅持不住了,都說了出來:“是、是別校的同學,高一的時候把我的校牌要、要走了……” 要走?隻怕是搶走的吧。 教導主任追問:“你認識他們嗎?” 安啟空搖頭:“不認識,他、他們說,我們學校的人,人傻錢多--” 他說到這,停頓了一下,“經常、找我。” 安啟空家境不錯,聯想到他說的人傻錢多,他們找他要幹什麽不言而喻。安啟空低著頭,不敢抬頭,說話時的狀態和鄒函挺像的。 不是每一個富二代都像郝閣一樣的,這些性子懦弱被欺負了也不敢發聲的同學就成了最好的敲詐對象。 待教導主任再問他們要了他多少錢,安啟空也不知道是不肯說還是記不清了,支支吾吾的。 劉玖勸道:“先讓他休息一會吧,腦門上全是汗,我給他家長打個電話。” 安啟空緊張的抬頭:“老師,能不能不要告訴我媽媽?” 待劉玖問他原因,他又不說了,家長電話還是撥了出去,這事嚴重的話肯定還得報警處理的,隻是目前還沒弄清楚到底發展到什麽情況。 教導主任看向鄒函:“你這也不像穿的很有錢的樣子,怎麽就被他們給盯上了?” 柏墜小聲逼逼:“……被磚頭砸骨折的我認識,是我嬸嬸家的兒子。” 也就是說,再過不久,他嬸嬸就要殺過來了。 柏墜在心裏幽幽歎氣:“唉,造孽啊。” 零、鄒函同步歎氣:“唉!” “你嬸嬸?”教導主任鬧心的惆悵都要溢出來了。 這都算什麽事! 鄒函和人打架,扯出了校牌,校牌又扯出了一起疑似大範圍勒索的事件,如今又爆出勒索鄒函反被磚頭砸骨折的是他堂哥。 他們三中的人倒是好,沒錢了就往他們學校禍害,這次的事情沒辦法善了。教導主任摸了一把頭,感覺更加光滑了。 他們學校出入一定要實行刷臉製!第50章 沒爹沒娘小可憐13 其實刷臉機學校之前是安裝過的,但後來因為某些學生嫌棄刷臉機太慢,有時候人流高峰出門排個隊都得排半個小時,被強烈抵製,就被取消了。 周六因為這一個小小的意外,柏墜的行程都泡湯了,事情也像滾雪球一樣,越往後扯,扯出來的越多。 病房裏的凳子都被他們搬光了,安啟空坐在病床邊,不安的扣著手指,郝閣和唐楓兩人拿著手機,悄悄的躲在牆角組隊玩遊戲。 在暴怒的教導主任的眼皮子底下還有心情玩遊戲,這兩人也是心大。 柏墜偏頭,看了眼坐在床邊的安啟空,他問繁凡:“你和他關係怎麽樣?” 繁凡側目:“一般。” 不過一秒,他又補充了一句:“私底下見過幾麵,不過沒說過話。” 安啟空和他不是一類人,也隻有一群人一起聚會時看到過他幾麵,兩人住在一個小區,朋友難免會有重合的,但他們僅僅隻是點頭之交。 柏墜:“他平時也這麽容易緊張嗎?” 繁凡看了他一眼,迴想了一下每次見到安啟空時對他的印象,很可惜,記憶中安啟空的模樣很模糊,他每次都是一掃而過,沒怎麽注意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