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塞咬牙不做聲,讓他怎麽說?說因為鄒函錄了他見不得人的錄音? “我會賠錢的!”這事不能再往下鬧了,萬一和校牌一樣,把裏麵的事都牽扯出來,比他扔手機嚴重多了。 在同學眼中,他維護多年的形象也將崩塌,他無法想象那樣的場景,從進這學校開始,他就比別人更加小心維護著他的自尊和形象。他說完轉身就走,任憑劉玖怎麽叫他都不迴頭。 劉玖問鄒函:“你們兩個是有什麽過節嗎?” 已經是第二次了。 柏墜:“可能是我無意中得罪了宋塞同學吧,老師,我先迴宿舍了。” 劉玖長歎口氣,點了點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口,想著是不是給兩人換個宿舍好一點,這才一個月,就鬧了兩次事了,這樣下去不行啊…… 宋塞氣衝衝的迴到宿舍,不理會宿舍裏的人,他的行李箱還在地上攤著,不過有人幫他合上了。 他打開鞋櫃,從裏麵翻出一雙沒穿過幾次的名牌球鞋,看了眼在玩手機的兩人,盡量不惹人注目的拿著球鞋去後麵的窗台上,用手機拍了兩張照片。 拍完他把球鞋放迴原處,打開手機編輯了一段話,把球鞋放在二手網掛著了,做完這一係列的事,他把手機扔在桌上,喉嚨發幹。 那是他最喜歡的一雙球鞋,如今形勢所迫,隻能賤賣了。 柏墜下課後直奔寢室,還沒去吃東西,他在迴寢室的路上,轉了個彎“順便”去了食堂。 鄒函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柏墜,憋到現在才出聲:“先生,你真的錄音了嗎?” 柏墜:“……假的。”這孩子怎麽還記得這茬。 “我不過是想讓他著急,自己露出破綻,然後曝光他,他不是最在乎自己的名聲嗎?我就嚇一下他,沒想到他把我手機給搶了。” 後麵摔手機在柏墜意料之中,他也就順其自然的賣一下可憐。第52章 沒爹沒娘小可憐(完) 當晚,本欲要離校的宋塞沒走成,郝閣和繁凡迴家了,寢室隻剩鄒函和宋塞兩人,再加上柏墜和零。 他們三在這邊嘮嗑嘮得起勁,宋塞躺在床上玩手機,淡藍色的屏幕光芒折射在他的臉上,他的指尖頓在聊天頁麵上。 --三三,你爸他得了淋巴瘤,要化療,醫生說最少要準備三十萬,我和你爸商量了很久,咱們換個學校好不好? --三三,你還在上課嗎?看到了給媽媽迴個消息。 手機振動了一下,一條新消息冒了上來--今天不迴家嗎? 宋塞的手指在鍵盤上點了兩下--不迴。 他迴了消息就扣上手機,不去看迴信,蓋上被子側身麵對著牆,在黑暗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沒關係的,隻要免了學費,就可以繼續在這裏待下去了。 第二天待鄒函清好東西,宋塞已經離開學校了。鄒函出了校門乘坐公交車到車站,又坐上了客車。 鄒函坐在窗邊,看向窗外的眼神中透著活力,新學校很好,他交到了朋友,沒有人再針對他,大家會友好的問他怎麽解題,他感覺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還有兩個別人不知道朋友。 車在車站停下,鄒函拉著行李箱下了車,往裏麵轉個彎,就進入到了小區裏,小區裏的人有人見著了他。 “鄒函迴來了啊……”那人笑著說。 鄒函抿著嘴笑點了點頭。 他沿途迴到別墅,老房子有一個月沒住人,進門就有股涼意從四麵八方侵入,桌上落了一層灰,他先把東西放下,擼起袖子去拿掃把和抹布,忙不停歇的把房子打掃了一遍。 家裏的電在柏墜去學校的那天給關了,鄒函打開電閘,冰箱裏空蕩蕩的,櫃子裏還剩下一半的掛麵。 鄒函一直和爺爺住,也會做飯,他熱了一鍋水,把麵全下了,麵煮軟之後撈出過涼水,再煮一鍋清水湯,放了點鹽和油調味,連個雞蛋都沒有。 假期第一天,鄒函早上醒來,朦朧的打了個哈欠,哈欠打到一半頓住,他伸出手看了看,表情有些呆滯。 往常醒來,都是柏墜在控製身體,這一下變成了他,他還真有點不習慣。 他不安的開口叫道:“先生。” 柏墜:“怎麽了?” 鄒函鬆了一口氣,嘴角勾起一個乖巧的微笑弧度:“我還以為,先生走了。” 相處了快兩個字,鄒函儼然已經把柏墜當成了最好的朋友兼家人,他恍惚間迴想起他爺爺剛死的時候,無助、害怕、彷徨,親戚們隻想從他這裏拿值錢的東西,他瘦弱的肩膀上扛著生活的重擔。 沉浸在悲傷中的他卻無法守住屬於他的東西,被小姑搶走了,他絕望之時,有一個聲音對他說,不能放棄自己。 鄒函從床上起來,穿好衣服,拉開窗簾,外麵是個大晴天,刺目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他抬起手擋了一下臉。 鄒函出門買東西,而柏墜待在一片虛無空白的地方,他盤腿坐在腳下的地方,他能聽到狗叫聲、汽車的喇叭聲、行人說話的聲音,能感知到來自外界的一切。 零暫時屏蔽了鄒函。 零:“先生,我們任務的進度已經達到百分之八十了,相信再過不久就能離開了。” 柏墜懶懶散散的“嗯”了聲。 任務進度還有多少,他並不是很關心,反正他也隻是一個執行任務的人,永遠在無數的世界裏穿梭,隻能做一個過客。 他往後一仰,雙手交疊放在腦後,“能給這裏換個皮膚不?白刷刷的,刺眼。” 零:“……好的。” 下一秒,空間轉換,紅橙黃綠青藍紫的排列組合,在空間裏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深色彩虹,這迴不刺眼了……是辣眼。 零:“您還滿意嗎?” ……感覺小孩越來越不好帶了。 柏墜:“給我換成動態夜景背景吧,我想看星星。” 遲鈍的零終於分析出了柏墜現在的心情,先生好像有點不開心,他乖乖的按照柏墜說的,在上方換成了一張星星圖紙,一閃一閃的,塗滿整片天空。 空間瞬間暗了下來,暗色的光芒打在柏墜臉上,他躺在地上,看著每一顆星星。 說什麽人死後都會變成星星,都是騙小孩的。 他伸出手虛握了一下。 鄒函提著剛買的菜迴家,走到別墅門口,他看見家門口有三個小孩,一個小孩拉著另外兩個小孩,走近了他才聽清他們說的話。 “……快走吧,我媽媽說了,這裏麵有妖怪,會吃人的。” “才不是呢,我媽媽說裏麵有鬼,我要進去看一下鬼長什麽樣子!” “我、我也要看!” “你們怎麽這麽不聽話!我再也……”那小孩說到一半頓住了,他看到了拿著鑰匙的鄒函,“鬼、鬼迴來啦,啊啊啊!別吃我……” 小孩哭著跑了。 鄒函:“……” 另兩個小孩轉頭看到他,也跑了。 鄒函眨眨眼,他好像嚇到他們了。 鄒函放假就是在家裏做作業,看書是他的娛樂活動,柏墜無聊的讓零給他放電影看,槍林彈雨,熱血沸騰。零順便幫鄒函屏蔽了聲音。 兩人相安無事的在一個身體裏處著。 他們都不知道,在小區裏,別墅已經被傳成了一座鬼宅,別墅的牆壁上長滿了爬牆虎,裏麵還夾雜著些許青苔,自外看來,還挺恐怖的。 傳言越傳越玄乎。 “喔呦,你是不知道嘞,那天傍晚我親眼看到了鄒老頭子又迴來了嘞,那場景,嚇死我了!” “我還看聽到他家裏傳出電視機刷刷沒信號的聲音,怪嚇人的。” “那鄒函還住裏麵。” “不住也沒得辦法啊,你看他家,誰願意把他接過去一起吃住啊,都是一群狠心的。” “他大姑在他走了之後不是又來了一次嘛,就是她和我說的。” …… 傳言不論真假,大部分人信與不信都放在心裏。 傍晚時分,太陽落了山,天色逐漸暗了,鄒嬸嬸一家三口從鄒函家門口經過,鄒升遠拄著拐杖,單腿跳著。 鄒函除了一下午的草,才把門前長的有人半高的雜草除幹淨,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臉,聽到有動靜轉了下頭。 鄒嬸嬸三人匆匆低頭從他家門口經過,看到他也沒出聲,鄒升遠瞪了他一眼,但也沒說別的了。 直至前些天和他一起去鬧事的兄弟,有幾個被關進了少管所,他才真正的意識到鄒函不一樣了,雖然不知道他是用什麽手段把他們弄進去的,但是現在的鄒函,已經不是小時候任打任罵不敢還手的小孩子了。 惡人都怕比他更惡的人。 七天長假一晃而過,這七天基本上都是鄒函在掌控身體,他帶著行李箱,鎖好門,前往學校。 他是最早到宿舍的,鄒函整理好東西,之後的運動軌跡就是下樓去食堂吃飯,吃完飯進到教室看書,看了一個小時一個人又去打了會籃球。 晚自習鈴聲響起,他迴到教室,打鬧的同學從門口進來,宋塞走到他旁邊,把一個手機盒扔到他麵前。 他拍了拍鄒函的肩膀,彎腰湊到他耳邊說:“一千五的手機,賠你那破手機夠嗎?” 不等鄒函說話,宋塞拉開距離,涼涼的說:“不過,明天公布成績的時候,你可不要忘了看啊。” 他瀟灑一笑,迴身坐到了位置上。 其他同學看到,不免好奇。 “宋塞給鄒函手機幹嘛啊?” “你不知道?那天考完試,他倆在寢室門口又吵起來了,宋塞把鄒函手機給摔了。” “哦--他倆為啥吵起來啊?” “我哪知道,反正我看著那宋塞對鄒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別說了,班主任來了。” 劉玖神出鬼沒的出現在班級的後門口,班上同學背後都像長了眼睛一樣,多年來和老師鬥智鬥勇的經驗讓他們迅速安靜下來,不明所以的同學也閉口不說話。 劉玖:“鄒函、宋塞,你們出來一下。” 她隻把兩人叫到了外麵的走廊,坐窗邊的同學雞賊的想打開窗戶,聽一聽八卦,被劉玖眼尖的看到,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窗邊的同學慫慫的縮迴了罪惡的小手。 她叫兩人出來,是為了什麽事在場的兩人都心知肚明,宋塞率先開口說:“老師,我已經賠了他一個手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