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文件夾放在講台上,在班上掃了一圈,開口道:“大家好,我是你們的班主任,我姓劉,叫劉玖,擔任你們的英語課,你們可以叫我劉老師。” 劉玖刷刷的在黑板上寫上她的名字,轉身把粉筆扔進粉筆盒裏,動作一氣嗬成,不帶一絲滯留。 班上鴉雀無聲。 她掃了班上一眼,有人開頭鼓了掌,班上陸陸續續的響起了掌聲。 “行了。”隻一聲,班上的掌聲驟然停止。 柏墜抬眼看了看劉玖,看來這個班主任在班上挺有威嚴的。 下麵開始了點名環節,點到名字的人要起身喊到,順便讓班上的人認識一下。 叫到鄒函時,柏墜站起來應了聲“到”,劉玖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她一手拿著名單,一隻手拿著一隻筆轉著。 一直到點完名,她的筆也沒掉下來。 開學事兒多,劉玖這節課用來安排班上的事了,她掃了班上一眼,道:“宋塞,就由你先代理班長一職吧。” 早自習給柏墜遞紙條的男生充滿信念感的站起:“好的!” 劉玖下課鈴聲響起之後就離開了教室,班上又開始鬧哄哄的,一個紙球砸中柏墜的額頭,紙球掉在他桌上,他抬起頭來。 坐在第四排的一個男生審視一般的看著他:“哎,你就是鄒函啊,那個進了我們學校第一名的貧困生?” “有問題嗎?”麵對他明顯找茬的樣子,柏墜眸子冷了冷。 “你什麽態度?”男生踹了腳桌子,不屑道,“成績好了不起啊。” 柏墜撇了撇嘴,不作辯駁,那男生覺著他怕了,更是得意。 “一副窮酸樣,穿著一身雜牌,坐在這教室裏也不覺得難受嗎?” 無由來的針對還真是無處不在,柏墜不想一開學就鬧事,翻開書預習課文。男生看他像根木頭一樣,轉過了頭。 沒勁。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球場上肆意奔跑的少年揮灑著汗水,樹蔭下涼風習習,幾個女生聚在一團坐著聊天。 空曠偏僻的籃球場,籃球框下都積累了一層灰,這是廢棄實驗樓後麵的一個籃球場,因為離教室遠,平日來打籃球的人少。 地上落了幾片樹葉,鄒函笨拙的拍著籃球,動作僵硬的投籃,籃球連框都沒碰到就掉了下來。 “不對,不對,你別緊張,左手抬高一點,右手掌心使勁,再來一次。”柏墜指揮道,順便和零嘮嘮嗑。 鄒函失落的問:“先生,我會不會太笨了。” 柏墜:“你這才剛摸籃球呢,別著急,慢慢來就好了。” 零:“打籃球還能長高哦。” 鄒函抬頭看著籃球框,給自己加油鼓氣,跑去撿起籃球,繼續練習投籃。 不遠處的一棵梧桐樹下,繁凡抱著籃球,靠在樹上,抬眼看著那個笨拙的身影,他嘴角抽了抽。 “不是吧,這麽蠢。” 這和他昨天感覺到的那種氣勢宛如兩個人,他看了會兒,逐步走過去,手一抬,把手中的籃球投進了籃球框裏。 鄒函轉過頭去看,看到繁凡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你、你好。”他一緊張就容易結巴,後一句話的聲音仿佛蒼蠅般大小,“繁同學。” 繁凡問:“不會打籃球啊?” 鄒函低下了頭,心如熱鍋上的螞蟻:“先生,我、我應該會還是不會?” 不能讓孩子太過依賴於他,否則養成了習慣,變成了第二個牧一折就不好了,柏墜道:“你是一個成熟的小大人了,這種小問題該學會自己迴答,終有一天,我還是會離你而去的。” 鄒函沉思半響,然後慎重的對著繁凡誠實的搖了搖頭。 先生說的對,總有一天先生會離開他,先生會的,不代表他也會。 迴答一個問題都用了這麽久,繁凡覺得鄒函,有點呆,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考出那成績的,怕不是讀書讀傻了。第45章 沒爹沒娘小可憐8 繁凡問完了也不說話,抱著球到另一個籃球板下坐著,鄒函視線隨著他移動,不明白他的用意,看了會兒,他收迴目光,繼續練習投籃。 多了一個人在這,他總歸有些不自在,手裏拍著球努力去夠籃板。 這邊的籃球框比其他場地的要高,更費勁,鄒函氣喘籲籲的坐在了另一個框下,他的精神支撐不住了,柏墜掌控了身體。 他喘著粗氣,起身撿起籃球往場外走。 “喂,你不打了?”繁凡跟著起身跟在他身後叫住他。 柏墜:“不打了。”打個屁,要沒繁凡在這他還樂意玩一會兒。不然剛剛還是個籃球都投不進的辣雞,突然就變成了球場上的大佬,你說嚇不嚇人。 繁凡:“嘖,差勁,打了那麽久都沒進一個球,你過來,我教你。” 柏墜:“……” 教室裏坐著幾個女生,嘰嘰喳喳的聊著化妝品,手舞足蹈的,一個男生從門口進來,麵朝門口的女生眼尖的看到他,打趣道:“班長,還記不記得你中考前天吹的牛啊,牛皮都吹破了哈哈哈……” 宋塞背對著女生,站在他座位的前一個位置,手捏緊了礦泉水水瓶。 “哎呀,好了好了,你就別說宋塞了,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啊,不然宋塞就是第一了。” 那個打趣的女生果然被轉移了話題。 “我說那個鄒函什麽來曆啊,好像還是學校費勁挖進來的,隻有第一名三年學費才能全免呢。” 這所私立學校環境好,教學質量高,學費也貴,不過他們大多數是不在乎那些小錢的,對他們來說,不過買個衣服或者包包就沒了。 “成績好唄,他好像是全市第三名來著。” “是嗎,不說這個了,上周我們買的那個牌子明天就要出新品了……” 她們聊著聊著又聊了迴去,宋塞低著頭,呐呐道:“全市第三啊……” “鄒函,你用點力!”繁凡皺眉看著球再一次沒碰到籃板,這真是他教過最差的一個學生! 柏墜跑去撿球,迴到他麵前,說:“我真沒力了,不玩了,我要迴教室了。” 下課鈴聲正好在這時響起,繁凡抱著球和他一起去體育器材室還了籃球,而後去教室拿東西迴宿舍洗澡。 他們的教室在三樓走廊旁邊,教室外的走廊沒兩個人,裏麵亂糟糟的,你一言我一語,整個教室都要被轟起。 不知道誰叫了一句:“鄒函迴來了!” 教室聲音霎時間安靜了下來,眾人不謀而合的看向門口,柏墜腳步一下頓在了原地,懵逼了一瞬,馬上反應過來情況不太對,大家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有看戲,有鄙夷,有不屑,和早上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人群中有人出聲了,“鄒函,你惡不惡心啊?還偷東西,這才第一天開學呢。” “就是啊,再窮也不能偷吧,噗嗤。”那人發出一聲嘲笑。 柏墜臉上表情沒有變化,心裏計算著,看眼前這情況,對他不是很樂觀,他道:“你們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哇,這臉皮可真厚,都這樣了還不承認。” “一看就不是個老實人啊。” 柏墜身旁的繁凡看了他一眼,聽的雲裏霧裏的,他用手背擦了一下下巴的汗水,不耐煩聽他們打啞謎,直接問:“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凡哥,你別和他站一塊,郝閣的手機剛才發現不見了,結果在他抽屜裏找到了,他就是個賊。” 繁凡:“郝閣呢?” 柏墜聽到這個名字,眼睛動了動,他們寢室裏有一張床就貼了郝閣的名字。早上劉玖點名速度快,他都沒來得及注意。 他們讓出一條路,紛紛往後麵看去,郝閣就坐在柏墜的座位上,手裏拿著一個套著藍色手機殼的手機擺弄,臉色陰沉。 繁凡走到他麵前,敲了敲桌子,郝閣像是剛迴過神般的抬起頭,見是繁凡,開口叫了句:“凡哥。” 繁凡下巴示意了一下他的手機:“你這手機怎麽迴事?” 郝閣拿著手機開機,怎麽也打不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答道:“你看,打不開了,我剛才上體育課,把手機放在教室了,結果一迴來就發現不見了,還是宋塞幫我找到的……媽的,還打不開。” 郝閣氣急了的錘了一下桌子,砰砰響,桌麵的筆被震動起來,掉在了地上。 一隻瘦的能看見青筋的手撿起了地上的筆,手的主人道:“不是我拿的。” 郝閣抬起頭,恨恨的看著柏墜:“不是你是誰,就在你抽屜裏找到的!你不就是記恨我早上說了你幾句嗎!” 他正是早上說柏墜“一副窮酸樣”的男同學。 還真是處處充滿了驚喜。 柏墜:“我體育課沒來過教室,他可以給我作證。” 柏墜指著繁凡,眾人後知後覺的想起他倆是一起進來的。 繁凡和三好學生?不能想不能想。 繁凡道:“他體育課和我在後麵的球場打球。” 郝閣吃驚的看著繁凡:“凡哥!你不叫我你叫他?” 他活像一個被妻子背叛的男人,臉上夾雜著震怒的表情。他看向柏墜的眼神像是要生吞活剝了他一樣。 柏墜:“……” “現在的重點,應該不是這個吧。”柏墜說,“是誰把手機找出來的?” 他頓了頓,問:“誰提出的要翻我的抽屜?” 他看著班上別的人抽屜都整整齊齊的,就他的新發的書都掉地上了。 眾人你看我我看他,有一個人想了起來:“好像是宋塞吧?” 他一說,就有人附和了,“對,好像是。” “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好像是他。” 郝閣沉著臉不說話,一直在開機他的手機,他和繁凡從小一起長大,繁凡的性子他還是了解的,繁凡說了他們一起打的籃球,那就是一起打的籃球。 繁凡就是不說話,也不會說假話,雖然他也想不通他為什麽要去找這隻小弱雞打球,繁凡向來是喜歡自己一個人玩的怪性子。 見還是發不開手機,郝閣對是誰拿的已經不是那麽在乎了,他著急的問繁凡:“凡哥,怎麽辦,打不開了,打不開了。” 他爸早就放話了,他中考成績太差,每個月的零花錢縮水,隻有六百塊,現在手機壞了,裏麵還有他好多珍貴的視頻和遊戲數據,修手機的錢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