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抑止不住的發出一聲短暫的尖叫,往一旁跳了一下,躲過滾下來的籃球。 籃球一直滾動,下了平地,撞到了牆,又往迴滾了一下,才停下來,在原地晃動。 鄒大姑是想走的,但眼下她渾身僵硬,冷汗直冒。鄒小叔看著那個球,愈發覺得眼熟,但光線太暗,他無法確定。 客廳裏一片寂靜,好半會都沒有聲音,鄒大姑動了動,才發覺她的腳底全是汗水,腳掌沒有溫度,涼涼的。 鄒大姑對人蠻橫無理都不怕,但她也怕鬼,摸不著看不著,憑借著感覺純想象,比有實體的東西更加可怕。 她強行鎮定的說:“老四,先出去吧。” “等一下大姐。”鄒小叔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個球。 鄒大姑想要叫住他,話都到了嗓子眼了,沒有叫出來,害怕突然出聲又發生意外,出現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鄒小叔動作格外小心的踢了一下那個球,沒有動靜,他上前看了一下,驚唿:“這不是去年升遠扔了的球嗎?怎麽會在這裏?” “是我的,我的了。”一道聲音在他耳邊輕輕響起。 鄒小叔往一旁傾了傾,看向剛才出聲的位置,沒有人,他的衣領被汗浸濕了。 “這棟別墅太奇怪了,我們先走吧。”他也不想多留了,往門口趕去。 “等一下。” “怎麽了?”鄒大姑轉頭。 鄒小叔茫然道:“剛才不是我說的。” 是了,鄒大姑猛然驚覺,剛才那道聲音不像是鄒小叔的,是一道比他更加年輕,明朗的男聲。 籃球又在那彈跳了起來,同時還有那道男聲又響起了。 “大姑,小叔,還有一個小姑和嬸嬸……”他細細數著家中的人,數完了又重新開始數,聲音空寂,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又好似近在咫尺。 鄒大姑和鄒小叔麵麵相覷,頭皮炸起,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針紮在上麵一樣。 他後麵在說的話他們沒有再聽下去,兩人慌不擇路的往門外跑去,籃球在他們身後停下了。 開門出去的瞬間,鄒大姑迴頭看了一眼,柏墜背對著月光,站在籃球旁邊看著兩人,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眼神陰沉,整個人都好似融入了黑暗之中。 鄒大姑這會看到了人也不敢叫,她唿吸混亂的低頭跟著鄒小叔出了門。 從樓上下來有一段距離,跑下樓絕對會發出聲音,但鄒大姑並沒有聽見那聲音,況且看鄒函一點也不喘氣的樣子,根本不像剛跑過步。 她這會腦子飛速的運轉起來,得到的結果讓她頭皮發麻--假如鄒函一直都在那,但他們兩個卻沒有一個人看到……那鄒函,還是人嗎? 柏墜看到鄒大姑驚恐的表情,他抬手看了看:“時間到了?” 零:“到了。” 花費了一千積分買的兩個“一葉障目”,效果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不過這麽花下去,他剛賺的積分隻怕就要花完了。 鄒大姑和鄒小叔慌忙逃出別墅,一路不停的迴到家,鄒嬸嬸看他們手忙腳亂的樣子,給兩人倒了杯水。 “怎麽了這是?” 鄒小叔喘著氣,粗聲粗氣道:“別墅,別墅有鬼。” “什麽?”鄒嬸嬸不敢相信她聽到了什麽,她嘴角抽了一下,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她問:“你難不成還看到爸了?” 鄒大姑愣愣的看著桌子,呐呐道:“不是爸,是鄒函,是鄒函……” 另兩人轉頭看向她,鄒大姑狠狠閉了一下眼睛,把昨晚和走時迴頭看的那一眼告訴了兩人,“他一定是已經死了,不然怎麽會……” “不可能!”鄒嬸嬸打斷他,“如果死了,升遠的傷是誰打的,還是我的幻覺不成?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鄒嬸嬸想要親自去別墅看一眼,被兩人拉住。 鄒大姑:“要看明天再去,這麽晚了,要真有點什麽,不安全。” 她一陣惡寒,對那棟別墅都有陰影了,當時現場她被嚇得六神無主,這下迴想起來,一陣後怕,特別是迴頭看鄒函的那一眼,對上他的眼睛,像是一個黑色的漩渦,被吸進去就出不來了。 這一晚鄒大姑沒有迴去,在鄒嬸嬸家裏沙發上湊合著睡了一晚。 柏墜鎖上門,睡了一個香甜的覺。 天空的深色褪去,烏雲籠罩著這一片城市的天空,陰沉沉的。早飯時間,各家各戶在家弄早飯,香味互相串味,早晨的小區出門的人少。 一行三人,鬼鬼祟祟的走在路上,前後張望,有一家吃飯的人看著,打了聲招唿。 “鄒嬸子,大早上的,你們幹啥去呢?” 鄒嬸嬸反應極大的轉頭,訕笑道:“去叫鄒函來我家吃早飯呢,我看那孩子自己一個人,又幾天沒出門買菜了,這不是長身體嘛,別餓著了。” “一個人去就行了嘛,怎麽還三個人一起去啊。” 三人訕笑著沒迴答,鄒大姑說:“不和你說了,等下菜都涼了,不說了啊。” 他們走後,坐在客廳吃飯的人還在談論著他們。 “他們哪有那麽好心,隻怕是為了昨天的事找鄒函算賬吧。” “哎呀你管別人那麽多幹嘛,吃飯吃飯,餓死了都。” 他們來到別墅周圍,今天是個陰天,烏雲陪著老舊的別墅,格外的詭異,若這時再搭配上一首驚悚風的曲子,就很應景了。 發生了昨晚和前晚上的事,鄒大姑再來看這棟別墅,熟悉又陌生,怪滲人的。 鄒嬸嬸走向大門,鄒小叔拉住她的手,道:“別走大門,你不是懷疑他是不是在搞鬼嗎?我昨天想了一晚上,也覺得挺奇怪的,咱們今天從別的地方進去。” “對,對,鄒函真的是太奇怪了,咱們還是先別打草驚蛇。”鄒大姑點頭讚同。 他們偷偷摸摸順著別墅的圍牆繞到它後方,有一處矮牆旁邊堆積了轉頭,這裏偏僻,一天也不見得有幾個人從這兒走過,牆頭長滿了雜草,圍牆上麵戳滿了防止進賊的玻璃碎片。 鄒小叔是工地上工作的,他踩著磚頭,三兩下攀上牆頭,即便很小心了,手上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劃傷了,他讓鄒嬸嬸給他遞了個石頭,敲敲打打把尖銳的玻璃打掉,翻身進去。 這處並不是很高,他解決了上麵的障礙物,後麵兩人隨後跟上。 別墅後方雜草叢生,還有一條泥溝,三人落地,鞋子全部遭殃,他們在旁邊的草叢裏擦了擦,貓著腰繞到別墅前麵去。 鄒小叔從側邊看了眼,鄒函沒在庭院,他們走到窗口去看客廳,在客廳找到了他的身影。 柏墜喝粥的動作一頓,他抬頭往窗口看去,三人受驚的矮下身。 “他看了嗎?” “應該沒有,沒事的。” 他們戰戰兢兢的蹲在牆角等了會,沒見柏墜出來,鄒小叔又從窗口探出頭,結果眼睛才冒了一個角,他驚恐的叫了一聲,身體往後倒去,摔在了地上。 另外兩人被他嚇得不輕,蹲在牆角不敢動,用氣音問他怎麽迴事。 鄒小叔眼睛直愣愣的看著窗口,胸膛起伏不定,嘴巴張開。 “小叔,來都來了,在這幹嘛呢,進來坐一坐啊。”一道聲音從他們頭頂響起。 鄒大姑聽出來了,這就是昨天說“等一下” 的那個聲音,她們抬起了頭。 柏墜就站在窗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第44章 沒爹沒娘小可憐7 鄒大姑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他們這番偷偷摸摸的姿態被抓包,場麵可真是十分尷尬,鄒小叔緩過神,手足無措的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 “不、不用了,我們本來就是想來叫你吃飯來著,既、既然你都在那什麽,在吃了啊,那我們就先走了。”語氣中帶著微微的討好,這算是他對柏墜態度最和藹可親的一次了。 鄒嬸嬸附和道:“對啊,你在吃著了,我們就迴家吃飯了啊。” 她也被這一出嚇得不輕,昨晚鄒小叔和鄒大姑對她說的話仍在耳畔,導致她現在看著柏墜也覺著詭異得很,而且那臉著實白,像糊了一層粉似的,看的她心驚。 柏墜請他們進來坐一坐,他們客氣的擺手,也沒擺出昨天那理所當然的氣勢,慌忙地走向門口。 然而三人站在門口,又麵臨一個問題,大門是鎖上的,他們隻有兩個選擇,要麽轉頭讓柏墜來開門,要麽和進來時一樣翻牆出去。 鄒大姑一迴頭,發現柏墜站在別墅門口,目光沉沉的盯著他們的背影,鄒大姑心頭焦慮。 察覺到她的視線,柏墜垂下眼簾,問:“怎麽了?是門沒開嗎?” 他的聲音涼涼的,三人迴答也不是,不迴答也不是,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柏墜抬腳出了別墅,手中拿著一串鑰匙,擰開了圍牆鐵門的鎖,他輕聲道:“下次來,可以直接叫我啊,我給你們開門。” 柏墜沒問他們怎麽進來的,也沒有追根究底的問他們來幹什麽,明明一戳就破的借口,他卻好似沒有察覺到一樣。 但就是這樣的態度不明,鄒大姑他們覺得柏墜什麽都知道。 他們還能怎麽說,隻能應下了。 距離開學還有十天,柏墜白天沒事時就把身體的掌控權交給了鄒函,讓他好好學習、複習,隻是因為簽定了合同,在柏墜沒完成任務之前,他無法掌控身體太久。 他要去報道的那所私立高中也是市內一所頗有名氣的高中,裏麵大多都是富家子弟,普通人一生都沒辦法達到的終點,可能才是那裏麵的人的起點。 人和人相差太大,在一個環境下共同生活,磨合是必不可少的。柏墜開始鍛煉身體,計劃每天早上五點起床出門跑步,身體太弱,打起來不抗揍。 這具身體儼然已經成了柏墜和鄒函共用,柏墜負責體能,鄒函負責腦力。 次次考年級前三的人真不是吹的,這迴不用柏墜再辛辛苦苦的學習,他也樂得輕鬆。 那天早晨之後,柏墜沒再刻意的去觀察鄒家姑姑、叔叔和嬸嬸的動靜了,他瞧著他們那天嚇得不輕,腦補了些什麽也不是柏墜能控製的。 鄒大姑在鄒嬸嬸家裏蹭吃蹭住了四天,說是要迴家了,至於房子,誰愛要誰要去吧,她是不想沾上一身腥。 雖然那兩天晚上都沒發生什麽意外造成真正的身體傷害,但鄒大姑是個惜命的人,這心靈上的陰影夠她緩一陣子了。 這兩天住在鄒嬸嬸家,她還總是半夜驚醒,腦子裏想的多,都長了幾根白頭發了。 鄒小叔工作完晚上迴家都是辟著他那走的。 小區裏傳起了風言風語,幾個婦人坐在一家人廳堂裏聊天,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鄒函,一婦人壓低聲音道。 “我和你們說,鄒函家裏鬧鬼呢。” “鬧鬼?你從哪聽來的。” “哎呀,我就住他家隔壁,能不知道嗎,前兩天鄒嬸子他們大清早的從鄒函家出來,魂不守舍的,問也不說咋迴事,後來我就套她的話嘛,結果還真讓我套出來了。” “真的啊?” “不可能吧,都什麽年代了,還相信那一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