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聲道:“我去,”“可是如今西煌那邊……”朱聞麵露遲疑。“怎麽,我幾日不在,你們就守不住這防線了?那要你們有何用?”李鳳歧不聽他廢話,語氣斬釘截鐵:“這麽定了,你們留守渭州,小心與西煌周旋,暫時不必正麵衝突。我親自帶人去周句鎮接應。此事暫時不要外傳,對外隻說我去迎王妃迴北疆。”金礦事關重大,在未曾行動之前,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泄露的危險。朱聞兄弟還有薑述都是同李鳳歧同生共死的心腹,絕對可信,是以李鳳歧才將他們留了下來。他們都知曉事關重大,齊齊拱手道:“末將領命。”“那便各自去辦事吧。”李鳳歧立即起身,帶上五更,策馬去城外大營點兵。朱聞等人各自散去,誰也沒有提起書房中所議之事。倒是有幾個平日關係好的將領湊上來,看著李鳳歧策馬出城的架勢,好奇道:“這是出什麽事了?難不成又有什麽大事?”但想想西煌才被打退了,應當也沒有戰事才對。朱聞性子要穩重些,睨了他們一眼,道:“待日後自然就知道了。”說完便大步走了。倒是朱烈平日裏就話多,此時擠眉弄眼,嘿嘿笑道:“老王妃與王妃來渭州的路上出了點岔子,老王妃不日就要到,但王妃遇到了些麻煩,王爺這是急著去迎王妃呢。”“去迎王妃?如此戰事緊急時刻,王爺怎麽輕率離開北疆?”說話的是個白淨瘦高的男子,頭戴綸巾,相貌斯文。他皺著眉道:“老朱你怎麽也不知道勸勸,王妃路上出了岔子,派人去接應也就是了。何必王爺親自走一趟?”朱烈瞥他一眼,心道你懂個屁。周句鎮不僅有王妃,還有座金礦咧!王妃這可是從殷家手裏搶東西,王爺能坐得住才怪了。不過這話不能說,他隻能嘿嘿笑著在對方肩膀上擂了一拳:“楊不韙,那你就不懂了。王爺對王妃可愛重著。”他環視一眾大小將領一圈,這些都是曾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大家平日裏玩笑歸玩笑,但有些事情還是得知會一聲。“別說哥哥我沒提醒過你們啊,等王妃迴來了,你們可都尊敬著些,不然小心這個。”他說著,賊兮兮地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在上京時,他可沒少吃王爺的掛落。這都兩三月過去了,他還沒領到一分俸祿呢。如今王妃可不僅僅是王爺的心尖尖,還是北疆的金疙瘩。誰敢不尊著敬著,王爺不急他都要急。但眾將領卻不如此想,他們未曾去過上京,也未曾接觸過葉雲亭,隱約聽到的消息,也就是王爺在中毒落難時被小皇帝羞辱,送了個男子做王妃。那男子是齊國公府的大公子。至於其他的,什麽版本的傳言都有。但諸將領都嗤之以鼻。誰不知道永安王從前在北疆,是出了名不近男女色。軍營裏全是男人,還是許多未成親的男人,不打仗時召軍妓或者逛窯子的不在少數。但永安王除了偶爾與他們喝酒,從沒見他近過哪個女人的身。一開始他們猜王爺是不是有龍陽之好,下頭有些討好的人還試過送調教好的小倌,結果有一個是一個,全被王爺揍一頓後扔了出去。是以在北疆將士心裏,王爺那就真正的神。不僅殺的西煌聞風喪膽,還清心寡欲。連帶著底下人喝花酒都收斂許多。如今驟然聽聞王爺對這男王妃上了心,神色都有些異樣。尤其是楊不韙,他眉頭深深皺著,壓低聲音問道:“王爺這是一時新鮮,還是……”真上了心?若隻是玩玩就罷了,他卻擔心是後者。在他們看來,小皇帝昏庸,這皇位遲早要換永安王來坐的,但如今永安王平白多了個男王妃,總是不妥的。日後史書上提起來,也不好看。楊不韙問得直白,其他將領雖沒有說出口,神色顯然也是讚同的。朱烈“呔”了一聲,知道這群人沒見到人前一時半會兒難以改變想法,也不多解釋,隻道:“等王爺將王妃迎迴來後你們自然就明白了。”說完又目露警告之色:“都記著我說的話啊。”他說完匆匆走了,餘下的將領麵色變幻。楊不韙歎氣:“看來那齊國公府的大公子倒是有些手段,連老朱都向著他了。難怪王爺竟然不顧大局親自去接人。”另一人道:“此事還是等王爺迴來再議吧。若要成大事,這王妃恐怕……”他話隻說了一半,但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如今王爺已然和小皇帝翻了臉,兩邊隻有一層薄薄的窗戶紙還沒捅破。指不定哪一天,就要打起來了,北疆的勝利當然毫無懸念,他們這些人也都願意擁護永安王。但這事,決不能被一個男王妃破壞了。“此事還是日後再說吧。”也有人聽進去朱烈的告誡,搖搖頭散了。一行人就地散去,各迴各家。楊不韙背手走出都督府,瞧了一會兒東邊的天空,方才緩步離開。***冀州,山寨。歇了兩日之後,葉妄就生龍活虎起來。葉雲亭整日不知道在忙著什麽,沒太多功夫關注他,他就挎上自己的刀。臂上托著一隻阿青,偶爾身後還綴著隻狼王,雄赳赳地跟著巡邏隊在寨子裏巡邏。趙阿婆的孫子跟他熟,也小尾巴一樣跟著他巡邏,像模像樣。那些被暫時關押的山匪,每每瞧見他帶著刀,隼和狼從麵前走過時,都心驚膽戰,生怕這祖宗一個想不開,叫隼啄了他們的眼睛或者叫狼咬斷他們的喉嚨。他們是見過獵隼和狼王的兇悍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陰影。但葉妄偏偏一直不動手,仿佛真就專心跟著巡邏隊好好巡邏,隻在路過關押他們的屋子前時,會陰惻惻地看他們一會兒,然後拍拍臂上的獵隼。被關押的山匪:……求你了,給個痛快的吧。葉雲亭聽著下頭的暗衛匯報時,有些啼笑皆非。他原本還以為葉妄會記仇,定要去尋那些山匪的晦氣,結果卻隻是日日嚇唬他們,竟什麽也沒有做。“葉小公子大約是明白王妃意圖。”暗衛道。這些山匪殺過人,在寨子裏說一不二慣了,身上很有些匪氣。如今葉雲亭有意要用他們,便要先關起來晾著,狠狠挫一挫他們的銳氣,之後才能好用。葉妄此舉倒是無心插柳,幫了他們一把。“如今那些人如何了?”葉雲亭問。“這兩日一天要被葉小公子嚇個五六迴,吃不好睡不著,精氣神已經磨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