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他同意韓蟬的提議。他眉目侵上霜雪,冷笑一聲:“毒果然是你下的,我就說李蹤沒這個膽量。”“不過是為了叫王爺看清一些人一些事罷了。”他嘴角嘲諷地勾了勾,將那玉瓶放在李鳳岐觸手可及的位置:“經此一遭,王爺難道還未看清麽?”韓蟬眼中蒙上霧色,眼神悠遠,似在看他,又似透過他在看別的什麽:“你待他寬厚至誠,但他卻視你為心腹大患,值得麽?不若與我合作,我助王爺奪得大寶,匡扶社稷,豈不兩全其美?”“王爺意下如何?”“不如何。”李鳳岐嗤之以鼻,眼神冷然刺向他:“李蹤欠下的債,我會自己去討。至於你……”他頓了頓,沒將話說完,而是道:“你那日所說可是真的?”“是真是假,王爺去尋老王妃一問便知。”他覷著李鳳岐,嘴角勾了勾:“王爺難道就從未疑惑過,為何老王妃隻你一個孩子,卻從不與你親近麽?我那日所說,便是答案。隻是王爺不願相信罷了。”李鳳岐迴憶起韓蟬第一次來尋他時所說的話,眸色深了深。然而他臉上卻沒露出半分來,隻道:“本王信或者不信,不勞太傅操心。你隻需要知道一件事便可。”他抬眸凝著韓蟬,一字一頓道:“本王絕不會與你合作,你可得好好護著項上這顆人頭,等本王親自來取。”“那王爺可要保重身體。”韓蟬臉色冷了冷,卻也沒有糾纏,他收了藥瓶,輕笑了聲道:“待李蹤盡滅玄甲軍之日,我會再來。”說罷袍袖輕擺,轉身離去。第15章 衝喜第15天韓蟬冷著臉出了門,沒有多看門外的兩人一眼便徑自離開。他步伐大而快,顯然是商議之事未成,不歡而散。有了夢裏那一番遭遇,葉雲亭多少猜到了韓蟬此番的來意,然而讓他不解的是,韓蟬拉攏永安王到底想做什麽?韓蟬乃是皇帝的老師,李蹤對這位老師十分尊敬,不僅允他上朝不穿朝服,甚至連麵聖時也不需行跪禮。據說在李蹤還隻是個不起眼的皇子之時,便是韓蟬在教導他。後來太子遇刺身亡,李蹤繼承大統,便尊韓蟬為太傅。而在此之前,韓蟬不過隻是東宮裏一個名聲不顯的先生罷了。按理說,皇帝尊他敬他,才有韓蟬如今的權勢與地位。他與皇帝本該是一條船上的人。但他偏偏卻暗地裏拉攏李鳳岐,隱隱似要與皇帝唱反調。葉雲亭捉摸不透其中關竅,卻總覺得這裏頭不簡單。他將疑惑記在心裏,方才推門進了屋裏。裏屋,李鳳岐半靠在床頭,臉色不太好看。葉雲亭思索了一下,給他倒了一杯水,輕聲道:“太傅已經走了,我看他的臉色,似乎是不太高興。”“他當然不高興。”李鳳岐嗤了一聲,接過茶水一飲而盡,笑得有些冷:“往後不高興的事還多著呢,他總要習慣的。”說完沉眸凝著手中茶杯,身上有股說不定道不明的疏離和冷峻。葉雲亭看著,總覺得他雖然在自己麵前,卻又離得很遠。這些日子,兩人由試探到信任,交托後背扶持著走到如今地步,他從未見過對方露出這樣的神情。葉雲亭心想,韓蟬的不高興就寫在臉上,但李鳳岐的不痛快,卻藏在心裏。他不知道兩人具體談了什麽,也不敢貿然去問,隻道:“太傅今日來,似乎對我病情已大好並未太過吃驚。”韓蟬來得突然,他甚至都沒來及做些偽裝,“他心裏有數。”李鳳岐道:“李蹤身邊這些個人,各懷心思。你這些時日的動作,他們未必沒有察覺,隻是都沒當迴事,又想看戲罷了。”韓蟬與崔僖,都是一等一的聰明人,城府沉沉,手段詭譎。但聰明人又都有一個特點,便是總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在他們眼中,葉雲亭隻是齊國公府裏一個不受寵的嫡子,前無強力外家,後無親爹相護。據說葉知禮連家學都未曾讓他去,除了一副格外出挑些的容貌,看起來全然沒有威脅。便是做些小動作,也掀不起波瀾,他們隻當看戲。左右他們各有謀算,就算葉雲亭當真做了什麽,天塌下來還有皇帝頂著。於他們的謀算無礙。李鳳岐眼底劃過淡淡嘲諷。很早之前他就告誡過李蹤,讓他提防著這二人,莫要被舊時情誼蒙蔽了眼睛。韓蟬雖是李蹤的開蒙恩師,但生性涼薄,心思深沉;崔僖名為李蹤伴讀,卻媚上欺下,手段毒辣。不論哪一個,對李蹤都不是十成十的忠心。然而李蹤沒有聽進他的話,反而轉頭就受韓蟬挑撥,對他下了手。人心難測,不外如是。“我的毒已經暫時壓製住,信已經送出去了,母親也在迴上京的路上。”李鳳岐安撫地拍拍葉雲亭的手背,聲音沉穩道:“不必太過擔憂,他們沒幾日蹦了。”“就是還要委屈你多忍耐幾日。”他神色柔和地看著葉雲亭,即便葉雲亭沒有表露過分毫,他卻仿佛看透了他所受的慢待和委屈。葉雲亭觸及他眼中的歉意和關切,心頭顫了一下,驀地移開眼睛,不自在地笑道:“這些算不上委屈。”畢竟他自小長在國公府裏,經曆過的人情冷暖實在太多。父親有意的忽視,繼母毫不遮掩的厭惡,甚至下人們有樣學樣的鄙夷與為難。於他而言,都已經是家常便飯。相比起來,韓蟬今日的無視根本不算什麽。葉雲亭很小時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不要去在乎那些根本不在意你的人。他以為這些年來自己看得已經很通透,也確確實實做到了不聽不問不在意。可對上李鳳岐滿含歉意和關切的眼時,他還是狼狽移開了眼。沒有人天生就生了一副泥菩薩的性子。不過是為生存所迫罷了。李鳳岐似看出了什麽,但他沒有再提及,而是換了個話題道:“下迴季廉出府,叫他替我準備一副輪椅吧。順道通知五更,叫他點齊人手,暗中待命。”葉雲亭收斂了情緒,垂下眼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