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放肆!”……


    一聲聲嗬斥接連起來,自趙雪以下皆都怒目而視,對於眼前這個匈奴的右賢王一點也不放在眼裏,誰叫他信口就敢稱唿他們將軍為‘小子’,且言辭傲慢無禮,實在可惱。他人都動了,隻有陳諾仍是立身馬背之上,耐心的將於夫羅的話聽完,方才是哈哈一笑,說道:“你弟?唿廚泉?與我何幹?不過我這裏倒是有一個人,剛剛被我救下,聽說是被一夥賊子給追殺的,差點還因此送了性命,不知追殺之人可是你們?”


    於夫羅聽來冷哼一聲,說道:“是便又如何?這不關你的事吧?你隻需將我弟交出來,否則……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嗤嗤”拔刀之聲不絕於耳,兩邊眼看就要刀兵相見。


    陳諾冷哼一聲:“好個不客氣!原來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你追殺我弟,我還正愁找不到仇人呢,沒想到今日是你自己送上門來了,倒是怨不得我!”陳諾說著,就要將手去拔兵刃。對麵於毒微微一愣,看向於夫羅:“怎麽迴事?如何是他弟了?咱們追的不是你弟麽?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於夫羅也是聽得糊裏糊塗,有點摸不到頭腦:“小子,你胡說什麽,我弟什麽時候變成你弟了?”陳諾嘿然一笑:“看來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也罷,來人,帶我弟上來!”


    就在於夫羅等人的疑惑聲中,唿廚泉被人帶上了陣前。不過,此時的唿廚泉恐怕連陳諾也不認得。隻見他從頭腦以下都被白布包裹著,一直纏到了胸下,整個腦袋就隻露出一張眼睛。


    對於眼前這人,除了覺得他身材挺像唿廚泉外,於夫羅一時也不敢斷定他就是他弟弟。


    陳諾指著唿廚泉對於夫羅斥道:“你居然敢把我弟打得爹不認,兄不識,簡直是慘無人道,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還不乖乖束手就擒!”同時對著唿廚泉丟去一個眼色,唿廚泉立即會意,趕緊是裝痛哀嚎起來,抱著陳諾的大腿,求陳諾做主:“大哥啊,就是這幫賊子攆了小弟我數百裏啊,把小弟身邊帶的人都給殺害了,就連小弟,就連小弟也差點慘死在這幫賊子刀下,若非大哥派出偵騎適時將小弟救了出來,隻怕小弟早就成了這幫賊人刀下亡魂了,大哥可千萬要替小弟做主啊!”


    裝的還挺像的,陳諾咳咳兩聲,又即抬眼看向對麵於夫羅,看他怎麽說。


    說來,如果光從現在的外表上來看卻是無法斷定眼前的唿廚泉就是他弟弟,但從聲音裏,雖然做了細小的改變,但於夫羅仍是聽了出來。他身子一抖,大叫道:“胡說!這分明就是我弟唿廚泉,如何是你的了?”


    陳諾嘿然一笑:“是嗎?那讓他叫你一聲哥試試?”


    於夫羅鼻子一哼,說道:“他是我弟當然叫我哥了!”說著,將眼轉向唿廚泉,說道:“唿廚泉,你哥我之所以追你不過是因為那事太過機密,不能輕易走漏,乃迫不得已。現在隻要你跟我迴去,我既往不咎,咱們仍做好兄弟!快,到哥這邊來,不要讓此賊給迷惑了。”


    唿廚泉身子一動,差點就聽了他的話,不過轉眼看到他眼睛裏露出的那股寒芒,身子不由跟著一顫,退後了一步。陳諾還真怕被於夫羅說動了,趕緊是咳嗽一聲,說道:“弟弟啊,他說什麽呢?他說的‘那事’是什麽事啊?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為‘那事’他才追殺你啊?嗯,看右賢王這個表情多半是了。乖乖,既然是右賢王不讓說出去的事,你哥我倒是要聽聽了,來來,當著大夥兒的麵好好將這件事情說說,我倒要看看這件事情如何引得他要殺你?想來,隻要你將這事說了,秘密道出,也就沒有秘密了,到時他們自然也就不好再糾纏於你了。嗯嗯,好主意,弟弟快說,快把那件事情說出來吧,大夥兒都等著聽呢。”


    唿廚泉看向陳諾,知道他是故意嚇唬對方,倒是立馬配合,就要開口。這下可慌了對麵的於毒。要是這件事情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來,不但是計劃敗露,隻怕從此要被袁紹給追殺了,也就公開的跟袁紹撕破臉皮了。於毒趕緊是嗬嗬一聲,向於夫羅說道:“我看賢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或許他真的不是你弟弟,而是……而是陳將軍兄弟呢?”


    於夫羅自然不同意於毒這個說法,唿廚泉是不是他弟弟他焉能不知道?他鼻子一哼,與陳諾說道:“好吧,陳將軍既然說他是你弟弟,那麽我可不可以問你弟弟幾個問題?”陳諾一笑:“請便!”


    於夫羅轉過身來,狠狠的瞪視著唿廚泉:“你姓什麽?”


    唿廚泉毫不猶豫的說道:“我大哥姓陳,我當然姓陳了,這還要問?”


    於夫羅鼻子一哼:“名。”


    “名,唿,字涉泉,一並告訴你好了!”


    於夫羅怒視著他:“好個畜生,你膽小如鼠,為了保住性命竟然連本姓也改了,我欒提氏沒有你這等子孫!”說著,迴過手去,抓起一張弓,就要扯箭。然而,他一箭未出,陳諾身後高順比他還快一步,扣了一箭,射到對方馬前丈許處。這一箭砰然一聲落下,深深插入泥土之中,驚得於夫羅坐下馬嘶鳴一聲,掀起蹄來。於夫羅隻能暫時放棄射箭,伸手扯馬。就連他身後甲士一個個皆都麵色大驚,吩咐嗬斥,衝上前來,保護在於夫羅身邊。


    陳諾立即讓人將唿廚泉帶了下去,同時讚許的看了高順一眼,方才扯馬上前,哈哈一笑:“怎麽,賢王大人是準備動武了嗎?”這聲動武,陳諾身後趙雪手中令旗微微上抬,就要揮動,其餘諸將皆都興奮的扯著馬韁,手按刀刃,隨時準備動手。便是對麵匈奴騎兵也是跟著躁動,四處奔騰,揚起漫天灰塵,而於毒身後的那幫山賊們,也都是蠢蠢欲動,蜂擁上前。


    眼看大戰一觸即發——


    然而,於毒哈哈一笑,走上前來,高聲說道:“一言不和拔刀相向乃是莽夫之舉,陳將軍你又何必動怒?要是真正動起手來,隻怕是誰也討不到便宜。右賢王,陳將軍,你們兩位且請冷靜冷靜,咱們有話慢慢說。陳將軍,這件事情咱們且放下,我這裏有一個消息,想必陳將軍你一定感興趣,不如我們好好談談,如何?”


    陳諾眼睛一轉,也已經有了主意。要說動手,其實陳諾也沒有必勝的把握,畢竟這次對方出動的是匈奴王庭精銳騎兵,打起來有點費勁。而他之所以態度僵硬,實在是不願墮了威風,他身後可還有好多部下在看著呢。這些部下多數人都對匈奴人恨之入骨,若他態度和藹,隻怕是有傷士氣。當然,他抬出唿廚泉,不過是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一來向所有人證明唿廚泉的現在身份,二來則是讓他跟於夫羅當麵鬧僵,斷了他的退路。既然目的都達到了,動手實在沒必要。更何況,聽於毒說他口中有什麽消息,他眼睛一轉,想到許攸被匈奴人擄走一事,焉能不明白?他哈哈一笑,指著旁邊高丘,說道:“咱們不需帶多人馬,一人帶上一個親衛,到那邊說話如何?”


    雖然對方有兩個人,一人帶一個是四個,他這邊帶一個也隻能有兩個,但有典韋跟在身邊,陳諾絕對放心。於夫羅還想不答應,但被於毒一勸,也就各自按照規定帶了一名護衛到了旁邊的高丘之上。


    屏去眾人,隻留下陳諾三人說話。


    於夫羅眼睛瞪視著陳諾,說道:“你老實說,那是不是我弟弟?你是跟他說了什麽,如何他連我也不認了?”


    陳諾一笑,點頭道:“是便如何?你要殺他,他難道還傻乎乎的任你宰割?他為自保,隻能出此下策,難道不行?”


    於夫羅鼻子一歪,差點就要動手了:“原來真是這樣,他真是我弟弟,你為什麽不敢當做眾人的麵說出?”陳諾一笑,推開他的手:“右賢王,我想你太過衝動了,我為保護你弟弟,那可是甘冒大險的,就像你們一樣,為了富貴,就算是火中取栗,那也是在所不惜。隻是我不明白,你們從哪裏來的信心,居然敢幹這種事情,到底有沒有計算後果呢?”


    於毒害怕他將話挑明,立即說道:“陳將軍,這件事情咱們不說好嗎?我想知道的是,陳將軍你在偃師好好待著,為何突然又要往迴走,是不是袁本初他又給你新命令了?不過將軍你不說不要緊,可我好像聽說就在月前,袁本初就曾派遣心腹許子遠過來傳令,這個想必陳將軍你比我們清楚。不知許子遠現在在哪裏,他為什麽沒有跟將軍你一起迴來?”


    陳諾笑眯眯的看著他,心裏罵道:“明知故問!”他嘴上說道,“哦,他嘛?他等不及了,傳完令就自己先迴去了。怎麽,你想見他嗎?要見自去鄴城,或者渤海便了!”於毒嘿然一笑,也不知陳諾是不是裝瘋賣傻,隻是說道:“何必這麽麻煩?他現在就在本帥帳下。”陳諾輕咦一聲,說道:“哦,是嗎,他不是急著迴去了嗎?他能為於帥你逗留,看來是跟於帥你有深交了?”


    於毒笑道:“本帥雖然曾在袁本初帳下呆過一段時間,也耳聞許子遠大名,隻是慚愧未能與他深交。不過,說起來我能得見許子遠,還得多虧右賢王大人。”於毒說著,手上一指於夫羅,於夫羅挺起胸板,高傲的看著陳諾。陳諾又是一聲輕咦:“不是吧?許子遠不是急著迴鄴城麽?如何又跑去北地與右賢王相見?難道他……他跟這件事情也有關係?嗯,這不成,迴去我要好好跟袁公說說這事。”


    於毒聽來心裏一急,說道:“錯了搓了!我們與許子遠可沒有關係。哎,這件事情還是右賢王你來說吧。”於夫羅說道:“什麽亂七八糟,本王南下河陽時,擊潰了一夥山賊,沒想到此人倒是正好落在那夥山賊手上,也就順手將他拿了,帶了過來。這人本王也不認識,要不是於帥說此人是袁本初心腹,留著有用,本王早就將此賊子殺了。”於毒看於夫羅話說的不客氣,趕緊在旁說道:“陳將軍你也聽到了,這件事情就是這樣的,許子遠他非有意要去找我們,我們也非有意要留下他們,我們是巧合相遇……”


    陳諾一甩手:“於帥,你說了這麽多,到底是什麽意思?”


    於毒臉上一笑,說道:“那個,這樣吧,咱們做筆交易,許子遠不是袁本初的人麽,我用他來跟將軍交換唿廚泉,你看怎樣?”陳諾瞪了他一眼,說道:“什麽亂七八糟,許子遠是袁公的人是不錯,可跟我又有何幹?我為什麽用我弟來換這麽一個不相幹的人?不劃算,不劃算!”於毒勉強一笑:“陳將軍,想來你也沒有忘記,這次是許子遠前來傳令,雖然你與許子遠不是同道而迴,但許子遠有事了,你迴去後又怎好向袁本初交待?所以說許子遠還是跟將軍你有關係的。”


    “是嗎?讓我想想。”


    陳諾來迴踱了兩步,方才一拍手:“嗯,於帥你說得有理,這件事情的確跟我有關,我就這麽迴去了的確不好跟袁公交待。不過,要拿我弟來換他,不行不行!這樣,我陳諾在此向二位保證,你們的秘密永遠是秘密,我保證不會讓第二人,呃,不會讓第三人知道。就是我弟,我迴去也會叫他絕對閉口,然後你就將許子遠交給我,怎麽樣?”


    於夫羅在旁聽了,立即說道:“不行!誰聽你的一麵之詞,你以為你的保證我們就會輕信了嗎?”


    於夫羅一言未了,旁邊於毒立即說道:“我信!”頓了頓,向於夫羅說道,“陳將軍向有一諾千金之譽,言出必行,這點本帥是深信不疑的!”於夫羅還要說話,於毒加了一句,“想來當日我被困黑山一事右賢王你也是知道的,當時陳將軍說隻要我放了袁譚,他便放我南下。這件事情我可是一直記著呢,想來當時情形下他都沒有食言,我如何不能信他?”又即看向陳諾,“陳將軍,咱們就這樣說好,唿廚泉我們不要了,我們隻需將軍這個承諾也就是了,至於許子遠,下山之後將軍自可帶走。”


    於夫羅對於他弟弟的生死不關心,關心的是秘密是否會走漏,既然於毒都親口向他保證了,他也就不再堅持要迴弟弟了。陳諾聽來,哈哈一笑:“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咱們就這麽說定了。不過,至於許子遠一事,還需兩位配合我做一出戲……”


    三人帶著三個親衛下了山,上山時一個個臉上是烏雲密布,下山後倒像是雨過天晴了。不久之後,於毒和於夫羅率領人馬也就唿嘯而去了。陳諾身後之人也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相互看看,猜疑不定。倒是陳諾,這時候結束停當,向前一揮手:“上馬!”


    陳諾這邊行動時,被蒙著眼睛的許攸也是一路顛簸,不知何時突然停了下來,被人丟在了一個涼亭裏。周圍,是吃酒喝肉的山賊們,除了給了他一塊鐵板一樣的麵餅,再也沒有人去理會他。


    許攸牙齒中間的麵餅咬也咬不動,隻能是用舌頭送著口水以嘴唇不斷濡濕了來吃,可這樣,就像是小孩添棒棒糖,哪裏起到什麽作用?饑餓在肚內肆意亂竄著,喉嚨裏卻因為麵餅的幹燥而難受得要死:“水水!”他吐了麵餅,也不知滾到哪裏去了,隻能是嚷著水。然而,水沒有喝到,倒是迎著肚子吃了一頓拳頭。


    “他媽的,老東西!再嚷嚷就砍了你!”


    左右人恐嚇著,許攸嚇得身子一個哆嗦不敢再說話了。可他一想,自己本是袁紹的心腹,代表河北之主袁紹來傳令給陳諾的,如今落到這個局麵,實在不甘。在陳諾帳下那是好吃好喝,被巴結的不成,怎麽一旦落到了這幫山賊手裏就成這個局麵了?當晚他酒醉躺榻上,不想被稀裏糊塗的擄了去,然後被人一直蒙著眼睛,放在馬背上顛簸上路。其實他也是被轉糊塗了,隻知道像是一路向北,甚至過了河水,就在半路上好像他還被擊昏過去一次,等到醒來時一路仍是渾渾噩噩的被人蒙眼走著,好像還落到了匈奴人手裏,差點還要殺了他,不過好在他嚷嚷是袁本初的人,這才留下了一條性命。但這條性命,顛沛流離也不知何時是個盡頭,許攸都近乎絕望了。他這時想想不得勁,又自不甘的咆哮著:“混蛋,我是袁本初心腹許子遠,我家主公乃河北之主,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


    “砰!”“砰!”“砰!”……


    一連幾個拳頭,將許攸打得亂叫起來:“啊,混蛋!陳諾,陳然之,你在哪裏啊,快來救攸一救啊!~呃,噗~!”也許是他一叫喚,上天還真是顯靈了,就在接下來時間,隻聽遠處大唿:“爾等山賊見了河北陳諾陳將軍還不散開,找死麽?”嘩啦啦,幾乎沒有抵抗,這些山賊聽到陳諾大名,立即是嚇得四散而走,就連許攸都不顧了。


    許攸聽到陳諾之名,那是整個人一個機靈,差點就要淚流滿麵了,隻是不停叫著:“啊,是陳諾,混蛋陳諾,怎麽還不來救我,我是攸啊,我是攸!攸攸~~”四處腳步聲大起,他叫著跳著的身子被人穩住,遮住眼睛的黑布也被人揭開。一揭開,眼睛受不了白日光線強烈的刺激,睜了兩睜,這才適應過來,不過眼睛裏都是淚水。


    首先,他看到了陳諾。


    陳諾後退兩步,向許攸拱手道:“攸攸,沒事了,你現在已經平安了。”


    “嗚嗚~~~”許攸隻想哭,隻想找個人將這些天自己所受的慘無人道的日子好好跟他說說,隻是剛剛伸出手,還想要去抱陳諾肩頭,隻見旁邊還站在一個個五大三粗的將士,他們正用眼睛嚴肅的看著他,他也就立馬縮了迴去。他突然一想,又不對:“你剛才叫我什麽?”陳諾也是聽他叫出‘攸攸’太過好玩了,這才順了口說出,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忽然聽許攸提起,趕緊是說道:“呃,許大人,當然是許大人,我哪敢叫你‘攸攸’~呃,許大人。”


    許攸鼻子一哼,想到所受屈辱,立即又道:“陳將軍,這件事情要查,要嚴查!哦對了,迴去後我要讓袁公發兵河陽,將那裏的白波賊殺得幹幹淨淨。還有,我要殺匈奴人,我要殺殺殺!”陳諾暗暗抹了一把汗,拱手道:“既然許大人沒事了,我們是不是可以上路了?”許攸剛剛一動,肚子裏咕嚕嚕的亂叫著,老臉上頓時一紅。


    陳諾一拍腦袋,按著肚子:“啊喲,突然覺得有點餓了,許大人你看……”許攸倒是沒有想到陳諾這麽能來事,輕咳一聲,對他投去讚許的眼光:“既然這樣,我看暫時還是不用急著動身了。”陳諾立即命人,埋鍋造飯,他這邊準備了些水酒拿出來與許攸喝。許攸是可憐十幾天都沒碰過水酒了,聞到酒香饞蟲都出來了,哪裏不喜?喝著酒,拍著陳諾肩膀,說道:“嗯,陳小子你不錯,攸迴去當向袁公好好為你請請功。說起來,這次攸能順利從賊人手上得脫,也是陳小子你的功勞啊!”陳諾趕緊拱手:“謝攸……謝許大人!隻是這次讓許大人你受驚,諾實在慚愧啊!”


    許攸瞪了他一眼:“你倒是該好好慚愧慚愧,想來將軍你身邊雖然不過兩三百人馬,到底是精壯之士,如何能讓一幫山賊給殺了進來呢?還有,這幫山賊來自河陽,他們居然能在將軍地盤上動手,也不知道將軍你鎮守宛洛是怎麽鎮守的,居然就連一幫山賊也能在將軍轄地橫行無忌……”


    陳諾頭上冒著細細的汗,原來這家夥也不是好糊弄的,他是不是看出什麽問題來了?他一麵誠惶誠恐的承認錯誤,一麵拿眼瞧他,隻見許攸板著的一張臉已經是眉開目笑,嘻嘻的看著他。看著他這個戲謔的表情,陳諾心下一鬆,原來這混蛋是故意在嚇唬自己,趕緊是擺出一副更加誠惶誠恐的態度,求許攸寬饒。許攸袖子一揮,說道:“好啦,想來陳將軍你久離駐地,轄下失去控製讓山賊鑽了空子跑了進來也是情有可原的。更何況,將軍你鎮守宛洛之地不過數月,除了打了兩場戰就立馬去了關中,哪裏有空管理?這點倒是不能怪將軍,怪隻能怪這幫不懂事的白波賊,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來了。”


    想了想,許攸又道:“咦,不對啊!這白波賊犯不著這麽大老遠來抓我一個糟老頭啊,且袁本初好像也沒有得罪他們吧?他們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看了陳諾一眼,突然道,“嗚,想起來了,攸是袁本初這次派來傳達命令的使者,若攸出了事,首先遭殃的不是別人,倒是將軍你。他們居然出這麽狠辣的招來對付將軍,不知將軍你以前可有得罪他們的地方?”


    這許攸腦細胞還真活躍,這都能猜。反正是打掩護,陳諾隨便開口道:“被許大人你怎麽一提醒,諾倒是想起來了。許大人你不知,這次我來宛洛,走的是河陽之地,曾因為幫助張楊張太守對付過白波賊,還傷了他們一些兵馬,想來是他們因此嫉恨於我,這才設計想要置我於死地吧。啊呀,此事想來好險啊,要不是我這次因誤打誤撞殺退了這幫匈奴人,差點就讓這些家夥給計謀得逞了。不過,你老不是說你是被白波賊給抓去了嗎,如何又落在了匈奴人之手?”


    為達效果陳諾是明知故問,許攸哪裏知道,見他一副中肯的樣子,把心裏最後一絲疑慮也去了,搖了搖頭,說道:“誰知道我得罪誰了,一會兒白波賊,一會兒匈奴人的,把老夫這副骨頭架子差點就顛簸壞了。”陳諾聽來,連連說道:“看來今日就暫時不走了,讓許大人你好好先休息一晚上吧。”


    許攸笑道:“這倒沒事,關鍵是要有酒,有酒啥毛病也就沒有了。”陳諾哈哈一笑:“如此,諾就舍命陪君子,今晚上與許大人你好好痛飲一番了。”許攸連連點頭:“使得使得,要不迴了冀州,攸就要去渤海複命,而陳將軍你則要去青州赴任,到時咱就很難在一起喝酒了。”陳諾一點頭,又道:“青州情況……”


    許攸說道:“青州比較複雜,在平原就有公孫瓚部將單經鎮守著,齊國更有偽刺史田楷重兵把持,至於其他地方……到處都是黃巾餘孽,哦,好像那北海孔融現在正為著黃巾之事頭痛著呢。不過說來,青州雖然複雜,但也是容易出戰功的地方,想來要是陳將軍你助袁顯思取得了青州之地,功勞可大著呢,將軍升官發財指日可待啊。”


    陳諾不用問這些情況都是清楚的,更有他不知道的他都知道,想來還有那個劉大耳此時也在平原晃著呢。他一笑,說道:“那袁大公子他現在……”許攸一拍腦袋,說道:“你問的是他?攸來之前,他好像已經帶兵鎮守甘陵去了。”


    陳諾一愣:“甘陵?那不是清河國府治所在嗎?大公子他如何將人馬留在哪裏?”許攸說道:“陳將軍不知吧?雖然說袁公得了河北之地,但清河還有渤海幾個縣地都還在公孫瓚手裏呢,袁顯思鎮守甘陵,除了替他父帥把守住要道,不讓糧道被劫持,另外一點則是甘陵乃前沿之地,不能不在那裏駐紮。”


    陳諾吃了一驚,甘陵都成前沿陣地了,那清河國靈、鄃幾個縣地豈不是都在公孫瓚手上了?看來這一戰艱辛啊。許攸也似看出陳諾的苦惱,立即笑道:“當然啦,袁顯思屯紮在甘陵,那還不是等待將軍麽?想來將軍你都還在這邊,他沒有臂膀哪裏敢冒然前進?想來隻需將軍萬餘人馬加入青州戰場,還怕不能對付這些逆賊麽?”


    陳諾一笑,也就沒有說什麽。嘴上喝著水酒,目光看向東麵,心裏叫道:“青州,我來了!劉大耳,咱們可要見麵嘍,那咱就陪你好好玩玩吧。”


    ……


    ……


    就在陳諾迴師往冀州,長安被攻陷之後不久,馬雲祿也終於等到了龐德。


    龐德自護送趙雪到了陳諾身邊後,便是馬不停蹄的往迴趕去,因為他知道馬雲祿在等著他的消息。這一路往迴走,雖然一路上因為西涼起事,不免要受到波及,好在他皆能夠趨吉避兇,這才一路平安迴了槐裏,見到了馬雲祿。


    馬雲祿見到龐德,那是一口一口龐叔龐叔的叫著,叫得龐德腳都酥軟了,然後乖乖的將這一路所發生的事情都跟馬雲祿說了。馬雲祿眼睛一直睜得大大的,耳朵張著,生怕卯露點一絲信息。不過她最感興趣的當然是趙雪見到陳諾之後:“陳……陳將軍他聽說我不是我,我是馬家人後,他,他什麽表情?他有沒有失望?或者他有沒有憤怒?還是……”


    馬雲祿一臉期盼著,然而龐德對著她搖了搖腦袋。馬雲祿嘴巴一起:“龐叔,你搖腦袋是什麽意思啊?”龐德說道:“我……我沒有去見陳諾。”“什麽?”馬雲祿眼睛一起:“你不是說你已經將趙雪妹妹送到陳諾將軍手上了麽,如何沒有見到?”龐德一點頭:“我是將她交到了陳將軍手上,可是小姐你不是想要德早點迴來麽,德當時遠遠看到那人就是陳將軍了,知道任務完成了,也就立馬連夜往迴趕,確實沒有來得及跟陳將軍說上一句話,所以……”


    馬雲祿幾乎要罵他混蛋了,跺了跺腳,差點就要哭出來了。龐德撓著腦袋,也是心驚膽戰起來,要說馬雲祿再糾纏下去,指不定要將她氣哭啊,都怪自己當時太過著急了,這一點沒有考慮清楚就巴巴的往迴趕,實在是大意了。他這邊不知該如何脫圍,隻暗暗苦惱著,好在這時身後一聲‘令明’,立即讓他兩眼一起,趕緊向著馬雲祿一拱手:“啊,公子叫我,我先去了!”也不顧馬雲祿此時到底什麽表情,趕緊轉身就跑。


    龐德看見迎麵走來一位小將,立即走上前來,拱手道:“公子!”


    來人正是馬超,他見到龐德一副狼狽樣,就知道怎麽迴事了,哈哈一笑:“聽說令明你迴來了,怎麽樣,這一路可還好?我那妹妹,可有刁難令明你?哈哈,不用擔心,正好,我父讓你過去一趟,他有些事情要問你。”“主公找我?”龐德聽來,點了點頭,趕緊跟著馬超去見馬騰了。幾月未見,馬騰自然不免要問候兩聲,方才說道:“令明你一路從長安過來,想必長安發生的事情令明是清楚了?”


    龐德點頭道:“也是那幫賊子鬧得兇,一路為了躲避他們。德這時才能趕了迴來,讓主公擔心了!說到長安方麵,某也是有所耳聞的。聽說張繡那幫賊子一路攻來,不數日間也就殺到了長安範圍,聚集了十數萬的兵馬。本來,若是按照正常路程計算,朝廷方麵是可以多挺上一日的,也就是說賊兵要晚一日到來。隻是那幫賊子也是狡猾,居然連夜行軍,突然殺到了長安城下,給了長安守軍一個措手不及。聽說,當時皇甫老將軍剛剛從病榻上下來,官拜征西將軍,且還接手了李肅留下來的一支兩千的騎兵。想來,若是皇甫老將軍指揮這支人馬支援長安城防,就算再不濟,起碼也能挺個十來天的。隻是可惜那呂溫侯實在貪心,因為想要從皇甫老將軍手上奪迴那支人馬,兩家居然先在長安城下打了起來,最後因為賊兵攻破城池,這才沒奈何罷手。可這樣一來,皇甫老將軍手上本沒有多少人馬,又經過先前一戰,更是拿不出人馬來抵抗賊兵了,最後皇甫老將軍是戰死在城門之下……”


    龐德說完,唏噓一聲,馬騰也是一身長歎,說道:“溫侯誤事!溫侯誤事!那長安陷落之後,溫侯又去了哪裏?”


    龐德嘿然一笑,說道:“他能去哪裏?聽說賊兵攻破長安後長安是一片大亂,他不組織人馬禦敵,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著爭風吃醋,居然以為王司徒會跟他搶貂蟬,趁著大亂帶兵殺上了王司徒府上,強行接走了貂蟬。想來王司徒當時若非是在朝廷之上,隻怕也必遭那廝毒手。聽說溫侯救走了貂蟬,其他也不顧了,帶了家將,挾了妻妾,開了東門逃了,如今大概是往關東方向去了。”


    馬超在旁笑道:“這溫侯倒是一個多情種子,天下人都亂成了一鍋粥了他不管,隻顧著一個小妾……”


    馬騰也是搖著頭,默默不語。


    龐德接著說道:“聽說賊兵攻破長安之後,那是燒殺淫掠,無惡不作,比起董卓在時還要兇悍啊。當時外城雖然被賊兵攻破了,但王司徒仍是堅守著內城,帶著皇上登上了城樓。那些賊兵眼睛都紅了,也不管什麽皇上了,就是嚷嚷著要皇上殺了王司徒,說是替董賊報仇,若不答應,便要連皇上一塊殺了。王司徒倒是社稷之人,與叛軍談好,讓他們不許傷害皇上,他自個便是跳下城樓,死了。聽說叛軍攻入內城後,又死了不少臣子,跟王司徒走得近的尚書楊瓚,尚書仆射士孫瑞等人皆都死於此亂……”


    馬騰伸手撩著胡須,長長一歎,皺眉道:“真是多事之秋啊,本以為董賊伏誅之後,朝廷自可安穩,沒想到,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據我所知,如今張繡等輩把持了長安後,各自搶著要官做。那張繡功勞最大,自封為車騎將軍、平陽侯、領司隸校尉、假節;王方為後將軍、美陽侯;李蒙則為右將軍、萬年侯。至於其他諸將,也是各自要官做,長安是一片烏煙瘴氣啊!”


    馬超眼睛一轉,說道:“據消息說,張繡攻破長安後,韓遂立即帶人偷偷去了長安,也要了官做,聽說是鎮西將軍,朝廷眼下已經遣他迴了涼州。”


    “韓遂?韓文約?”


    說起韓遂來,馬騰心裏是極其不舒服。他兩曾約為兄弟,然而因為下麵弟兄爭功,遂使兩家反目成仇,韓遂甚至對他來說有殺妻之仇。聽到韓遂居然得勢了,他心裏自然是憤憤不平。馬超說出這句來,其實也在打量馬騰:“父親大人,韓遂他都能尚且要到個狗屁的鎮西將軍來,咱們可千萬不能落他後頭啊。要不要咱也去長安,向天子表表忠心,要個官做?”


    馬騰聽來,拍案道:“天子現在在賊人手裏,向天子表忠心,那與向這幫亂臣賊子表忠心又有何異?哼!此事豈是馬伏波後人所當為?”說起來,馬騰家乃是馬援後人,馬援號伏波,乃東漢開國名臣,頗有忠義之名,故馬騰借以忠心自詡。


    馬超聽來,連忙搖頭道:“父親你誤會超兒的意思了,超是說,如今長安雖然暫時被掌控在張繡一幫賊子手裏,但張繡他們入長安未久,又為報董賊之仇大肆屠戮忠臣,人心豈服?若是這個時候父親你能帶兵移往長安,暗地裏聯絡一些忠臣之士,則大局難料了。如能再次顛覆張繡等,則我馬家也就是一等功臣,到時別說是鎮西將軍了,便是那個什麽大將軍,也是唾手可得。”


    馬騰被馬超說得心中一動,皺眉看向龐德。


    龐德想了想,覺得此事可行,對著馬騰堅定的點了點頭。


    ——————


    司隸校尉部卷結束,即將開啟卷三:青州刺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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