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諾迴了偃師之後,對軍中現有狀況進行了改變。


    當初陳諾來宛洛之前,人馬不過數千,如今經過偃師一戰,收攏人馬共計萬餘,勢力大盛,加上他現在已經升任青州督軍,對現有人員職務自然要有一番變動。經過調整,安排如下:


    陳諾之下不二之人趙雪被任命為督軍司馬,為陳諾之副。


    陳諾又將祝融青衣調給趙雪,任帳下督一職,又為趙雪之副,協助趙雪總覽帳下事。


    至於親衛,自然交給典韋。不過,原有人馬之下,陳諾又將帶來的黑甲軍劃入親衛軍,改親衛軍為武衛軍,典韋任武衛長,兼刺奸長。


    將軍朱靈因為是帶了人馬加入陳諾帳下的,原本就是司馬之職,經調整後為行軍司馬,在趙雪之下,暫時兼任操練弓步兵。


    將軍潘璋仍操演騎兵,任假司馬,比朱靈職稍低。


    至於行軍主簿徐榮(改名陳榮),仍擔任原職。


    還有將軍高順,先前投入陳諾軍中陳諾賞了他百人將之職,這次雖然重新任命官員也不能將他一下子提拔上來,讓其暫時為部曲督,領五百人馬。


    還有一點值得注意的地方,那就是之前被陳諾裹挾而來的原上任平陰縣令鄒靚,也就是鄒靖弟弟,先前一直在帳下吃閑飯,這次刻意安排他為參督軍軍事,其實也就是一個參謀。不過,在這以前陳諾可是未曾專門設有此職,這一下突然冒了出來倒是讓鄒靚小小吃了一驚,不過吃驚之後也沒有說什麽,乖乖的接受。


    因為陳諾將祝融青衣安排在軍中,且給了她具體的職務,祝融紅衣倒是挺會耍賴皮的,也向陳諾要權。陳諾隻當她說笑,也沒有理會。要知道,他跟她之間不過是合作關係,祝融紅衣將來是要為‘南蠻王’的,怎好封她官職,這不是開玩笑麽?要說他給紅衣妹妹青衣官做,那完全是因為出於他的私心,一來方便將她留在帳下與典韋走近,二來讓她好與趙雪為伴。雖然遭拒,祝融紅衣並沒有氣餒,愣是要求陳諾給她官做,跟陳諾賴皮道:“人家手上好歹有一支千人的藤甲軍,在將軍帳下怎麽說也能混個司馬當當吧?”


    陳諾頭痛,幹脆手一甩,說道:“那好吧,就讓你當別部司馬吧。”


    祝融紅衣當即是嘻嘻一笑,又問道:“為何是別部司馬?”


    陳諾翻了她一眼,說道:“別部,別部,顧名思義,自然是與本部分開的,是單獨出來的一支人馬。這支人馬並非由本將軍直接指揮,可由領兵將軍自由支配,自由性可要高得多呢。想來呀,當初本將軍可是以別部司馬起家的哦。”


    祝融紅衣眼睛一亮,趕緊說道:“原來有這層意思,看來將軍還是很會給紅衣麵子的嘛,知道這是人家的部下,不敢輕易動用。不過,我既然在此之前就曾與將軍達成協議,願全力支援將軍,那麽便是我手上的這支人馬,將軍也自無不可隨便調用。”


    陳諾搖頭,苦笑道:“你以為我不想麽,隻是沒有這個條件罷了。”


    祝融紅衣一愣:“這是為什麽?”


    陳諾說道:“這還不明白?像紅衣你這支人馬都是清一色的藤甲裝備,一看就非中原兵種,要是讓袁本初看見,他能不起疑心麽?所以說,這支人馬暫時是與我無緣了,隻能放在這裏,而且也隻能是暫時辛苦紅衣你繼續帶著了。”


    祝融紅衣臉上一暗,愣愣的道:“這……將軍的意思是讓紅衣還呆在偃師,不讓紅衣隨軍去青州?”


    陳諾一聲長歎,說道:“非是我不願意啊,想來紅衣手上你有這支藤甲軍當可抵萬數人馬,我也是喜歡得緊啊。隻可惜正是因為他們是藤甲軍,那我,也就不能隨意帶上了,所以也隻能是暫時委屈紅衣你呆在這裏了。當然,若是呆在偃師目標畢竟太大,我這一走你又沒有正當的理由繼續留下,所以你隻能是找其他地方安頓人馬,最好是遷入附近山中,且還不能引起其他勢力注意。這,實在對不住紅衣你了。”


    祝融紅衣聽陳諾說得有理,雖然她很想跟隨陳諾上青州,但既然為條件限製,也隻能是乖乖認命。想清楚這待點,祝融紅衣一笑,說道:“沒事的,山裏就山裏,反正在此之前紅衣我為了不引起西涼賊人注意,那還不是躲在山裏麽?反正也是熟門熟路了,倒也不怕其他。不過,既然現在我都接受將軍你的編製,成為將軍麾下人馬,是不是……”


    陳諾看她壞壞一笑,也立即明白過來,趕緊道:“紅衣你所指無非是糧草問題嘛,這個你放心,我偃師一戰敗了他三家人馬得了不少糧草,足夠我萬餘人馬數月之用,如今我等就要走了,糧草自然全都留下,如此一來就算你們不事生產也足夠一兩年之需。不過,光坐吃山空還不行,紅衣你還得多思謀思謀其他出路,比喻實施軍屯,自己種糧。所謂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這可是毛爺爺說的哦,準沒錯。”


    “毛爺爺?”


    祝融紅衣眼睛眨巴著,不知道他口裏的毛爺爺是誰。陳諾微微一愣,嗬嗬一笑,說道:“想來這些生活技巧我不說紅衣你自可明白,不然在見到我之前紅衣你手上的這些人馬又是怎麽養活的呢?哈哈,我自不必擔心,就算是你到時候糧食欠缺了,隻需跟我說上一聲,我自可為你想辦法解決。哦,對了,紅衣你可將兵馬靠近轘轅關一些,那裏有周昂周刺史與我關係不錯,我隻需向他傳達隻言片語,想他也會暗中幫助紅衣你的。隻是紅衣你千萬聽我一句,平時多多約束部下,千萬不可隨意惹事。”


    祝融紅衣吐了吐舌頭,一笑:“將軍放心,就算不小心惹了事也絕不會將將軍你抖露出來的,連累不到將軍。”


    陳諾親筆寫了一封書送呈陽城周昂案上,得到他迴信應承,陳諾也自放心。他這邊又安排祝融紅衣領千數藤甲軍進山,並留給她一些懂得開墾的士兵。這些士兵多為青州兵,是黃巾餘部,本為農民,對於這類耕種的本事自然嫻熟。有了這夥青州兵協助祝融紅衣組織生產,不求糧食滿倉,隻求能夠填飽肚皮也就是了。


    偃師城因陳諾的來而繁盛,也因陳諾的走而枯萎。


    陳諾的萬餘人馬重新上了路,一路往著陳留方向而去。這次不比來時,不用繞道去河陽,準備經陳留,達東郡,從東郡渡河到黎陽迴鄴城。因為沒有西涼人馬攔路,這一路倒是頗為順利,不數日間也已經趕到了陳留封丘這邊了。因天氣熱辣起來,這一路走得也是頗為艱辛,看看人馬走了半天了,陳諾也就讓軍隊暫時做原地休息,同時派出偵騎四出,查探周圍動靜。


    偵騎去了多時,突然有一騎迴來,丟下一個人來,向陳諾報告:“將軍!捉到一個匈奴人!”


    “什麽,匈奴人!”


    匈奴人趁漢室大亂深入中原腹地四處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早為漢人所怒目。那旁邊將士聽到匈奴人三個字,一個個瞪起眼睛,眼睛裏殺氣滿溢,手上不由按住了刀柄,就要隨時上去亂刀砍殺了他。有兩個反應快的,跳上前來,向陳諾請求:“請求將軍將這殺千刀的匈奴人交由我等處置!”


    地上那人穿著皮鎧,足踏皮靴,腰掛彎刀,頭上散發,背部還有刀傷,聽到左右嚷嚷,哼哼唧唧的爬了起來。突然將頭發一散,揚起一張血臉來,惡狠狠的瞪視著左右將士,咆哮道:“殺呀!你們有本事把本王殺了!”


    有人已經不忿了,端起腳來,一腳正中他胸口,踢得他哇出一口烏血來。


    又有人哭道:“將軍!我一家三口就是死在了這幫惡賊手上,請求將軍一定要將他交給我們,讓我們一泄心頭之憤啊!”有同樣遭遇的部下,群情激昂的叫著,紛紛要求陳諾將人交給他們。陳諾隻看了地上匈奴人一眼,看到他滿身的血漬,眉頭也是微微一動,再聽他不屈的大叫著,也是暗暗驚咦,說道:“我陳諾一生最是佩服豪傑之輩,像你這等匈奴人臨死也不懼,倒是一條好漢。不過,既然大夥兒放不過你,那我也沒有辦法救你……”


    陳諾說著,手輕輕一按,就要讓他人將其結果性命。


    然而,他人未動,地上那人卻是激動的挪了挪身子,仰起頭顱,仔細的看了陳諾一眼,顫聲問道:“你,你就是陳諾?那個河北將軍?我聽說過,我聽說過!”


    陳諾身子一動,暫時製止了其他人的動作:“那又怎樣?”


    那人立即說道:“我,我欒提唿廚泉,我欒提唿廚泉啊!”


    陳諾眉頭一皺:“欒提唿廚泉?哪裏聽過?”


    陳諾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隻是一時想不起來,倒是旁邊將士見他仍做垂死掙紮,便即不喜,向陳諾說道:“將軍,不能聽他胡說八道,誰知道唿什麽狗屁是誰,不如將他殺了!”地上匈奴人見陳諾沒有反應過來,也是急了,紅著脖子亂動亂叫:“我欒提唿廚泉,乃匈奴左賢王,是右賢王欒提於夫羅之弟。我兄欒提於夫羅本為匈奴單於之位,隻因王庭之亂,這才迫不得已流亡在外。若將軍沒有聽過我唿廚泉,當聽過我兄於夫羅。將軍,你一定是知道的,對不對?啊,將軍你一定是知道的,你不能殺我!本王,本王……”


    陳諾終於想起來了。如果他直接說自己是唿廚泉陳諾可能馬上就能想起,隻他在前麵加什麽‘欒提’,倒是把他給弄糊塗了。不過,既然眼前這家夥就是於夫羅的弟弟唿廚泉,倒是不能隨便殺了。他立即喝退了眾人,對著他嘿嘿一笑:“原來是匈奴左賢王!哈哈,不知左賢王你為何在此,又是如何被我部下所抓?雖然我在此之前有幸與你哥哥於夫羅一見,但光憑這一點似乎不能讓我為你寒心我的部下,你若不能說出個讓我不能殺你的理由,那麽我也隻能是將你交給我的這幫部下,以平息他們胸中的怨怒之氣。左賢王大人,你說呢?”


    “本王……我我。”


    看著左右一個個擇人而噬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視著他,匈奴左賢王唿廚泉嚇了一身冷汗,情急中眼睛一轉,倒是立即想到一事來,與陳諾說道:“將軍息怒!將軍息怒!我這裏有一個消息想必將軍你感興趣,隻是,隻是這裏隻怕不方便。”


    陳諾微微一愣,他倒要聽聽這個讓他感興趣的消息是什麽。看了左右一眼,讓兩個親衛將唿廚泉抬了,隨著他轉到旁邊一座高丘上,屏退了眾人,隻留下他兩個。陳諾矗立良久,轉過身來,說道:“左賢王你可以說了。”


    “是!”


    唿廚泉一點頭,向陳諾說道:“將軍可知,如今冀州大亂將至矣……”陳諾輕哦一聲,蹲下身來,笑道:“你可不要危言聳聽,便以為我會放過你!”唿廚泉連連搖頭道:“這個不敢,我並非亂說,這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陳諾身子一動,眉笑道:“是何事?”唿廚泉看了看左右,說道:“自古以來漢家一個州郡隻能有一位行政高管,就像是一縣一個縣令,一郡一個太守,一州有一個州刺史,我雖為匈奴人,亦知道這個道理。將軍你說,若是一個州裏突然蹦出兩個州刺史來,到時百姓聽誰的?這不是亂了套嗎?”


    陳諾心下一愣,似乎猜到他要說的了。他嗬嗬一笑:“你說這些,跟冀州又有什麽關係?”


    唿廚泉身子一動,連忙說道:“如何沒關係?這關係可大了!想來若是這件事情發生在冀州,冀州治下突然蹦出兩個刺史來,將軍你說能不亂嗎?”陳諾眉頭一挑,點頭道:“兩個刺史?如何會有兩個刺史?左賢王你可不要無事生非,如今誰不知道我冀州就一個刺史,且已加為州牧,便是袁紹袁本初,如何會冒出兩個刺史來?”


    唿廚泉心下大急,說道:“沒有我能亂說麽?我不但知道有兩個刺史,且還知道另外那個刺史的名字。”沒等陳諾追問,又即說道,“他姓壺名壽!”“壺壽?”陳諾一笑,心裏道這小子怎麽也知道這個消息的,臉色不動,斜看著他:“壺壽何人,我不知道,但你一個外人隨便道他人長短,是可殺也!”


    陳諾一把抓住他,拎著就要走,唿廚泉臉色作變,連連說道:“將軍不信可容我細細道來,何故動不動就要殺人?”陳諾哈哈一笑,將他拋擲在地:“我隨便殺人,是因為你胡說八道。說吧,這個消息你是從哪裏聽到的?若不說個清楚明白,休怪我無禮!”唿廚泉不敢隱瞞,趕緊道:“不瞞將軍,這個消息我正是從我哥那裏聽來的。當時……當時我正因為此事接到我哥傳令,讓我帶領本部人馬南下陳留與他會合,等我趕到這邊後,又與另外一人見麵,那人好像是黑山大帥,叫什麽於毒的,這次就是他召了我等過來的。”


    陳諾暗暗點頭,想道:“當初袁紹讓我派人解救袁譚,就曾與於毒達成協議,讓我放了他,他渡河自去南麵發展,我這才將袁譚平安帶了出來。想來於毒這小子現在大概也是在這一帶活動,看來唿廚泉沒有說假話。”陳諾想到此,便即說道:“那後來呢?”


    唿廚泉連連點頭:“不敢隱瞞將軍,我等三人見麵後,這位於毒大帥便將事情跟我們說了,我這才知道他們決意扶持一個叫壺壽的漢人做冀州刺史,與袁紹爭位……”唿廚泉說到這裏,陳諾想到一事,突然將他打住:“不對!壺壽這人我雖然不甚了解,但我卻知他脾性高傲,斷然不會跟黑山還有你們匈奴合作的,你莫非在誆我?”


    他有這個想法其實也難怪,因為他沒有忘記他某個晚上曾追過那個叫裳兒的姑娘,從而在窗外無意間聽到那個叫壺壽的漢人與裳兒之間的對話。想來當時裳兒代表某一股勢力想要跟壺壽合作,壺壽都未曾答應,如何現在又改了口?陳諾想不通。


    唿廚泉聽陳諾一說,身子一抖,說道:“這,這又是哪裏話來,我如何敢誆騙將軍?將軍且息怒,這件事情我雖然不是很了解,但這其中大概還是知道的。我曾問過我哥,我哥就曾跟我說起這個壺壽。他說在此之前他和於毒大帥也確實想方設法的要跟壺壽接近,想要跟他合作,隻是那壺壽一個腦筋,說要憑他自己的努力來爭奪這冀州刺史之位,愣是不答應。隻是數個月下來,他眼看無望,就連鄴城也進不了,沒辦法,他這才妥協下來,答應與我等合作的。”


    陳諾聽來一點頭:“這樣還能說得通。那麽你們商議的結果又如何?”


    唿廚泉一搖頭,說道:“對於這件事情各人都想得到最大利益,一時自然是難以說攏。再者,我又不想摻和冀州之事,有意要阻擾他們,誰知我哥就生氣了,還大罵了我。我當晚上氣不過,便想帶著人馬自迴北麵,隻是被我哥知道了,還以為我要向袁本初告發,便帶著人馬攻打我。我身邊所帶人馬本來不多,又哪裏是我哥的對手,再加上還有一個於毒在,我便吃了敗仗。北麵是去不了,隻能是往南麵跑,可是這麽一折騰,我就連自己的性命差點也給丟了,我的那些部下也是四散驚走。便是先前在涼亭時,我因失血過多昏迷了過去,不想被將軍部下給抓了來,我到現在還都不知道怎麽迴事呢。”


    陳諾點了點頭,瞥了他一眼,一時不說話。


    匈奴處於漢朝北邊,經常是利用馬快滋擾漢人,對漢人肆意燒殺淫擄,無惡不作,令統治者頭痛不已。往往,他們以和親的方式暫時求得一時和平,後來因為漢朝逐漸穩定強大了起來,這才對匈奴人以驅逐之策,於是造成了後來一部遠走,一部歸附漢朝的局麵。而漢朝,將這些歸附的匈奴人集於一處,在美稷設立匈奴王庭,稱南匈奴。雖然漢朝會派出‘使匈奴中郎將’處理匈奴事務,但往往因為匈奴人太過彪悍野心膨脹而管製不住,不免矛盾重重,才有漢朝大亂時匈奴南下的局麵。


    當然,要想改變這種局麵,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有人能夠鎮得住匈奴,將匈奴單於控製在自己手裏。想來史上曹操就是這麽做的,也做得很是成功。當年匈奴單於朝見曹操,曹操故意將這位單於扣留下來,然後打發一個叫去卑的賢王去匈奴督臨其國,而這個賢王就是曹操一手扶持起來的。如此一來,去卑因為感念曹操自然不會亂來,更何況他們的單於還在曹操手裏呢,這樣也就穩穩控製了匈奴。說來,當年那個被曹操扣留下來的單於王,還真是不巧,正是眼下這個叫唿廚泉的人。既然這個家夥就在腳下,要不要做點手腳呢?


    陳諾眼睛連連轉動,終於是決定一試。


    他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方才說道:“原來這其中有這些波折,想不到左賢王你還是個識大體的人,知道有些事情該做有些事情不該做。罷了,其餘我也不問,我隻問你,眼下你既被你哥哥追殺,將來可有打算,是準備迴北麵去嗎?”


    唿廚泉渾身一震,說道:“北麵?不!我部人馬本來大多都是受製於我哥,如今我哥因為此事要殺我,就算是我迴去,也是沒有人真正聽我命令了。本王……我,我雖在北地,但也時常聽聞陳將軍大名,若陳將軍不棄,可否帶上我,讓我受庇於將軍帳下?我,我保證不會給將軍添亂,也絕不輕易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陳諾要的就是他這句話,隻是他也不能連忙答應,還故作沉吟。唿廚泉一見,還道陳諾這是怕惹麻煩,將要拒絕於他,他便怕了。想來天大地大,若是沒有一個庇護之所隻怕遲早要被哥哥抓到,到時便……本來,他剛開始被陳諾抓來時,因為不知陳諾底細,見左右淩辱他,隻道唯有一死了,故而他表現得很是英雄氣。然而,一旦聽說站在他麵前的就是久聞大名的陳諾,心下駭然的同時,也立即抱定了陳諾的大腿,準備以自己得來的信息以換取陳諾饒他一命。既然生之希望又重燃了,他如何跟熄滅下?眼看陳諾遲疑,他立即是翻轉身來,對著陳諾連連叩首,說道:“將軍救我,將軍救我,將軍救我!”


    陳諾伸手托住他雙臂,說道:“哎,你知我這人最是心腸軟了,最是聽不得別人求我。本來這件事情我是不該插手的,隻怕將來會鬧出大的動靜,但我這人又是一個俠義之輩,不能見死不救。這樣吧,你先起來,這事情算我答應了,就算是補償你告訴我冀州一事的份上吧。不過,你身份太過特殊,以後千萬不能本王本王的叫,這樣最是容易惹事的。這樣吧,你若想要誠心歸於本將軍帳下,不凡改個名字先。”


    “改名字?”唿廚泉手摸腦袋,傻乎乎的問道:“那將軍以為我該叫什麽呢?”


    陳諾抬起手來,說道:“這樣吧,你就跟我本姓,姓陳吧,至於名字,單名一個唿吧,這樣好記。對了,表字就,就出泉。”


    唿廚泉呃了一聲,說道:“陳唿,表字廚泉?哈哈,也好,除了多了個陳字,唿廚泉三字都有了。”


    陳諾馬上糾正,說道:“什麽廚泉,你想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呀?算了,本來叫出泉,看來還是不行,就字~涉泉好了,這樣別人就不會一下子聯想到了。”怎麽的隨陳諾說了,唿廚泉記了三遍,知道從此時開始自己姓陳,叫陳唿,表字涉泉。


    陳諾一把將他拉住,說道:“下麵看我的眼色行事,千萬不要露陷了。”唿廚泉還沒有明白過來,就見陳諾抱著唿廚泉的身子,大喊大叫起來。那高丘下守衛的典韋等人立即跑上前來,連連問陳諾:“主公這是怎麽了,是不是這賊子不安分了,看我殺了這賊子!”典韋欲要動手,被陳諾嗬斥一聲,叫道:“誰敢動手傷了我弟弟,我跟他沒完!”


    “弟弟?!”


    不但是典韋震驚了,唿廚泉震驚了,所有人都震驚了。


    那不遠處的趙雪聽到動靜,也即跑上高丘來,向典韋問道:“怎麽迴事?”典韋舉手來摸後腦勺,說道:“韋也不知怎麽迴事,主公說這個賊……這人是他弟弟。”“弟弟?”如果趙雪會說英語,當歪過脖子來向陳諾發出一聲:“why?”趙雪從未聽說陳諾還有一個弟弟,這是天上掉下來的,而且,他兩在年齡上好像也不對吧,怎麽看弟弟比哥哥老啊?陳諾根本就不去看她,隻是一個勁的向著兩邊大罵:“你們可知道,我弟弟他為了逃避仇人追殺,這才迫不得已假扮匈奴人,而你們,你們居然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要傷他性命!哼,我與你們沒完!還愣住幹什麽,還不馬上傳軍醫,為我弟弟治傷?”


    雖然不知道陳諾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弟弟,典韋等人立即轉身,叫來軍醫,為唿廚泉包紮傷口。陳諾這邊與呆愣愣的唿廚泉一眨眼間,方才將他放下,唿廚泉從陳諾一個眨眼裏也即明白了過來,心裏同時感激不已。他若是他弟弟,這樣不但可以保住他性命,也可在軍中不至於地位低下。唿廚泉感激的投去陳諾一眼,這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陳諾已被趙雪嗬斥到了一邊。


    趙雪跺腳道:“大哥哥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弟弟來,雪兒怎麽不知道?哇,大哥哥你還有多少事瞞著雪兒?”陳諾苦哈著臉,眼看這事沒法跟趙雪交差,再說趙雪也不是外人,對著她一眨眼,低聲跟她說了事情大概。趙雪聽來,破涕為笑,想了想跺腳道:“可你也不能隨便收一個弟弟啊,那雪兒以後豈不是多了一個小哥哥了?”


    陳諾笑道:“我叫我的,你叫你的,他是我弟,不見得就是你哥呀。”趙雪聽陳諾這麽一說,方才是徹底放了心,轉頭去看,隻見唿廚泉正被軍醫包紮著傷口,忽然抬起頭來與她目光一個對視,立即向趙雪一笑。趙雪卻是沒有好氣的轉過頭去,想了一想,從懷裏摸出一塊麵餅,說道:“大哥哥雖然休息過了,隻怕還沒有來得及吃些東西吧,喏……”


    陳諾肚子也餓了,正欲抓餅,忽然山下一動,有人夾騎而來。陳諾抬眼去看,卻是一眼看出最前麵的正是張晟,正帶著十數騎人馬趕了來。張晟一到山下,連忙奔向陳諾。陳諾見他身上身下滿身血漬,臉上還帶著焦慮之色,心下便是一悸,故意問道:“張晟兄,我交付給你辦的事情可是辦好了?咦,路上莫不是遇到土匪了,如何張晟兄看起來如此狼狽?”


    張晟搖了搖頭,將身下拜:“土匪沒有遇著,倒是遇到一夥匈奴騎兵了。”


    陳諾一愣,挽住他袖子,將他扯到一邊,低聲問道:“那便如何?許攸可平安送到鄴城?”張晟捶胸道:“死罪死罪!俺這件事情沒有辦好,要讓將軍你失望了,將軍你還不如殺了俺吧!”陳諾讓張晟辦的事情畢竟機密,不能讓外人知道,立即將他將要彎下去的身子扶起,說道:“這是怎麽迴事?張晟兄你不必如此,慢慢說來。”


    張晟輕歎一口氣,便把一路上所發生的事情說了:“……誰知俺剛過河陽沒有多遠,不想就遇到了一夥匈奴兵,而且還不少,他們見到俺就追打,害得俺丟了部下不說,且還在逃跑中將許攸也丟給了匈奴人,便是俺自個……要不是俺突然想起將軍信中交代的,讓俺若遇到困難就去找河陽縣尊段煨,緊急中被段縣尊救了一遭,不然俺早死在匈奴鐵蹄之下了。哎,俺實在沒用啊,丟了虎頭寨上下幾百口性命不說,且還沒有能辦成這事,俺,還是請將軍將俺殺了吧,反正俺也沒有地方可迴了,也虧了將軍你!”


    陳諾連忙抓住他手,說道:“這件事情不怪你,說起來都是我連累虎頭寨這幫弟兄了,既然張晟兄你虎頭寨都沒人了,迴去也沒有用,不如就從此留在我軍中效力吧,就,就暫時委屈張晟兄你為部曲督,統領本部兵馬,不夠的我給你補上,不知張晟兄你說可好?”


    張晟從河陽敗迴虎頭寨後,眼見虎頭寨沒有什麽人了,將剩下的那些遣散的遣散,甘願來的跟了來,一把大火將寨子給燒了,他也是抱了破釜沉舟的心。這次他來,帶了不過百數的人,也是有在陳諾手上討口飯吃的想法,聽陳諾如此一說,連忙答應下來,又道:“今後俺就任由將軍指揮了,將軍讓俺打東俺絕不敢打西,隻是既在軍中,將軍這聲‘張晟兄’俺是千萬不敢受了,要不將軍就直唿俺名字吧。”陳諾也沒有意見:“那好吧,我就叫你老張吧。”張晟聽來,笑道:“這老張親切。”轉念又道,“可是那許攸……”


    陳諾也是頭痛,如今許攸被匈奴人給擄走了,還不知道是生是死呢,就算生,也不知道到哪裏去找啊。說起來,袁紹派許攸來傳命令,若他就連一個許攸也保護不了,豈不叫袁紹難堪?更何況,人家許攸是袁紹的老朋友了,又是心腹,這件事情若不能妥善處理,隻怕袁紹絕不會就此甘心的。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責備任何人都沒有用,隻能是想辦法補救。陳諾一笑,正欲安慰張晟兩句,不想那山下又有飛馬,是偵騎來了。


    趕來的偵騎,遠遠落馬,搶步上山,向陳諾稟報:“將軍,前方不遠處有一支山賊和匈奴人混合的人馬正朝這邊趕了來!”陳諾心下一驚,瞥眼看了唿廚泉一眼,隻見唿廚泉臉色大變,看來是追殺唿廚泉的追兵到了。


    唿廚泉倒沒有說什麽,反是張晟聽說匈奴人,立即是眼睛一起:“又是匈奴人!俺與匈奴人勢不兩立!將軍,這夥人說不定就是那夥人,請將軍讓俺隨去辨認辨認!”陳諾心裏一動,點頭說道:“這也使得,不過你就算認出來,不許做聲,讓我知道就是了。否則壞我大事,定不饒你,可能答應?”張晟一點頭:“聽將軍便是!”


    陳諾這邊與張晟說好,又即迴過身來,走到唿廚泉身邊,手掌扶在他的肩膀上,安慰道:“我弟不需擔憂,這些人自有我來對付。”聽陳諾一說,唿廚泉是心下一暖,感激的朝他一點頭:“謝謝!”陳諾也沒有二話,又即轉過身來,向著趙雪命令道:“速速召集各部人馬,在前方寬闊地帶擺開陣勢,準備迎接來犯之敵!”


    趙雪稱了聲諾,立即下山,在祝融青衣的幫助下,快速召集了各路人馬,將之擺放於前方陣地。有將軍潘璋左邊一路,朱靈右邊一路,陳諾自在中軍,身邊有將典韋、高順、徐榮、張晟等護持著。他這邊剛剛將人馬擺好,對麵煙塵大起,不時隻見來了許多的匈奴騎兵,打的匈奴王庭旗號,後麵還有遮天蔽日的步兵,打的是黑山於字旗號,看來正是於夫羅聯合於毒的人馬到了。


    那張晟抬起頭來,瞪大著眼睛仔細一瞧,忽然叫道:“將軍,就是這旗號,我們上次遇到的就是他們!”聽著張晟咋咋唿唿叫出來,陳諾立即是向他嗬斥一聲,張晟聽來有如雷霆之怒,知道是自己沒有管控住,趕緊是一點頭,不敢再嚷嚷了。陳諾既然得到張晟這句話,心下也有了計較,隻不說話。


    等到對方人馬擺了出來,於夫羅跟於毒打馬上前,張晟眼睛瞪得更甚,死死的盯著於夫羅看。上次他被於夫羅追得夠嗆,差點小命都沒有了,如何不記得於夫羅這張麵孔?隻他差點要叫出來,便要戟指大罵了,好在他先前被陳諾罵過一迴,此時也不敢亂來,隻故意對著陳諾咳嗽了兩聲,使了眼色。陳諾是明白人,向他一點頭,讓他勿要亂動。他這邊一聲哈哈,也即扯著馬走上前來,向著於毒拱手道:“於大帥,別來無恙啊?”又即向於夫羅拱手:“哦,還有匈奴右賢王於夫羅大人也在,失禮失禮!”


    於夫羅鼻子一哼,還未開口,倒是於毒瞪著眼睛吉吉的笑著:“記得黑山時你我見麵,將軍不過一個小小的別部司馬,手上不過千人而已。嗬嗬,沒有想到這一別數月不見,如今將軍不但是大官得做,且身邊的小弟也收了不少了,嘖嘖,這有個萬把吧?實在羨煞本帥啦!哈哈,早聞陳將軍在偃師一帶折騰得不成樣子了,就連西涼張濟他們也敢動手,實在是讓本帥小看了你。怎麽,將軍不在偃師好好待著,突然來到陳留之地,難道是想把張邈的地盤也給搶了?哈哈,有意思,我若沒有記錯的話,當初你與張邈張孟卓還曾在黎陽交過手呢,怎麽,你此來是算往日的帳,要找張邈晦氣來了麽?哈哈,好戲好戲!”


    陳諾一笑,說道:“黎陽一戰?哈哈,我都忘記了,沒想到於大帥你還記著呢?雖然我與張孟卓往日是有些過節不假,可張孟卓畢竟名義上還是袁家門徒,跟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如何好將往日一些誤會揪著不放,到現在還記恨於他呢?隻是,說起來我也要羨煞於大帥你呢,想來你離開黑山南來時手上不過數千而已,如今小算起來也有萬數朝上了吧?卻是不可小覷哦!”


    陳諾跟於毒打著哈哈,那旁邊於夫羅早就不耐煩了,突然叫道:“囉嗦什麽!小子,我問你,我弟唿廚泉可是你給挾持走了?還是早點交出人來,免得刀兵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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