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雜物什麽的嘛。你給我出出主意,怎麽讓方予可放棄這麽可笑的條件?我媽都沒有這麽高的要求。一看那些扭曲的abcd,我就覺得我要麽就是腦積水要麽就是腦溢血了,一看方塊字,我就想替孔夫子問候作者他大爺。你說我情緒這麽消極,要是考了90分,豈不是說明學習是個很賤的東西?你越惡心它,它越討好你?唉,我怎麽找了一個這麽好學的男朋友呢。以前他不是也上三堂課逃兩堂課的主嗎?怎麽現在上個選修課都每次必上,還額外監督我不準睡覺,不準吃零食。我是找了男朋友還是找了個爸啊。”我痛苦地抱怨。

    電話鈴聲響起,我和朱莉互望很久,都等著對方接電話。可惜對方的耐心不夠,還沒等我們倆競賽懶勁出個接過來,電話聲便斷了。

    朱莉僵著臉說:“周林林,我看也就方予可能容得下這麽懶的你。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趕緊結婚吧。萬一哪天人家突然醒悟後悔了,要退貨了怎麽辦?”

    我剛想說什麽,我的手機鈴聲響起來。我接起,是方予可。

    “我不想聽英語情書了。聽不懂,你給我念段中文的原創吧。”我一接起來就沒好氣地說。他能堅持,未必我就能堅持下來。

    “去年你們英語免修,今年恢複了之後趕緊好好學吧。北大四級過不了,拿不到畢業證的。乖,不要胡鬧。”方予可的聲音不急不緩地傳來。

    “哎呀煩死了。跟我爸一樣。”我氣哄哄地沒等方予可說話就把電話掛了。掛了之後,我自己也嚇了一跳。

    朱莉看了我一眼:“你吃火藥了?人家每天給你念英語也不容易,好歹算是個免費英語音頻,你怎麽這麽不珍惜?我聽著方予可的英語跟英國紳士說的一樣,他家是不是要移居大不列顛啊?”

    我撅著嘴:“資優生永遠不明白差生的痛。老師在課堂上講解一次就跟在刻在他腦子一樣,他記得倍兒清,恨不得能給我來個現場迴放。我呢,老師一上課,我就跟條件反射一樣犯困,聽著跟唐僧念經似的。你說他怎麽能拿他的水平來要求我呢。還有,我都這麽坦白地說要住進他家了,他要不答應,可以拒絕我啊。拿這麽個條件出來算什麽嘛。我這幾天做夢都是考試成績。都快迴到高考那陣了。高考的時候好歹還有心理老師作輔導,現在我全靠自己調節。”

    “方予可讓你好好學習也沒錯。你看你一談個戀愛就忘乎所以,要是不要求你考個90分,你連及格分都考不出來。所以人家還是很有先見之明,對你了解

    透徹,還拿最誘惑你的事情製約你,高人啊。”朱莉說。

    “我不管。我得發發脾氣,萬一把他嚇住了,我不用這麽刻苦就能達到目的也說不定。”我心虛地把玩著手機,等著方予可打電話來安慰我一下,等了半天,方予可電話一直沒再打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我氣了。

    第二天,一覺醒來已經10點多。這幾個月來方予可第一次給我打起床電話。看來我是不可能把他嚇住了,他把我嚇住了還差不多。昨天的無名火把他給得罪了,迴頭還得請罪去,唉。

    51這是一場正兒八經的別扭(二)

    我坐在床頭,看見朱莉也不知道接了個什麽電話,神色慌張地在房間裏踱來踱去,這樣的朱莉還真少見。她這人早熟得厲害,恨不得跟鑽石一樣有256個麵,每個麵都可以迎合不同的狀況,是我的偶像和終極目標。還有情況能難倒她的哪……

    我迷迷糊糊地看著她:“朱莉怎麽了?大上午的在這裏做擺鍾。看得我頭暈。”

    “你這是睡暈的,都睡了12個小時了,別賴到我身上。”朱莉繼續踱來踱去。

    “那你這是鍛煉身體?新的瑜伽鍛煉招式?你得再拍拍手,公園裏大馬路上老大媽們鍛煉身體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倒退著走,邊走邊拍掌,據說可以延緩衰老。”

    朱莉停下來忽然盯著我看,看得特深情。

    我心裏發毛:“你看什麽?你別說喜歡上我了啊……我有男朋友了的。而且我們倆身體器官差不多,我喜歡身上有雄性荷爾蒙的。”我雙手護胸,故意扯著嗓子說。

    “得了得了,別臭美了。誰跟你身體器官差不多,我們胸前長的東西是一樣的嗎?”她指了指我外露的文胸帶子,繼續說:“你這玩意掛著也就是一裝飾,戴不戴的都沒啥區別。自己身上都充滿了雄性荷爾蒙,還追求個毛。”

    我被激怒,卻找不到理由反駁,抑鬱得不行。

    朱莉忽然正襟危坐地看著我:“林林,你覺得我對你怎麽樣?”

    我揉了揉眼屎:“還好。”

    “說正經的。”

    “非常陰毒。”我隻好說實話。

    朱莉不理我這茬繼續說:“我平時幫了你很多忙,你至少幫我一迴。”

    “我很忙的,還要準備85分的神話呢……”我故意慢騰騰的說。

    “你把這事辦好了,我幫你搞定同居的事情。”

    “真的?”我睜大著眼睛看她,“什麽忙啊快說。我們朋友一場,上刀山下火海,兩肋插刀妹妹我也要替你上啊。”我拍著胸脯保證。

    “很簡單,你幫我去看個男人就行。”

    “長什麽樣子啊?”

    “不知道才讓你去看嘛。前一陣子網上不是有個新西蘭華人追我嗎?他這次迴國說是特意來見我。我見過他照片,沒見過活人,我想讓你先去會會他。”

    “那你為什麽不自己去啊?”

    “他說跟我很有緣分,非要見我一麵。我覺得吧,男人是個獸性動物,怎麽可能說是緣分之類的東西,我就想知道他要是看見一個長得跟你一樣沒特色的人,還會不會說緣不緣分。要是他還是堅持,我就處處看。我也好久沒開過葷了。”

    “什麽意思啊。合著我長得很讓人倒胃口是不是?那方予可怎麽會喜歡上我啊?”

    “所以你家方予可是個隻注重緣分,連外表美心靈美都忽略不計的好男人啊……”

    “嘿………”我無語了,“我捯飭倒持還是很有精神的。”

    “對,就是很精神。人家誇不出漂亮的時候誇可愛,誇不出可愛的時候就隻好誇精神了。你還真能把精神當褒義詞聽。”

    “你再說我就不替你去參加這個神聖的見麵會了。還有,萬一那個男的和我一見鍾情,你到時候可別哭啊。”

    “拉倒吧。你以為每個人和方予可一樣審美獨特呢。說好了啊,明天下午四點,師生緣餐廳。他叫王一莫,俗稱小莫。23歲,在新西蘭讀大學。媽媽是畫家,爸爸是商人。他自己也開始經商了,主要做汽車貿易。背景就這麽多。千萬別露出馬腳。我也會到場,但坐得偏一點,不會讓他看到。”

    我心不在焉地答應著,起床洗漱去了。

    整一天沒有接到方予可電話,給他打手機已關機。給他宿舍打電話,室友說他一早已出門,還說今天晚上他迴校外房子住。

    我總覺得心裏不太踏實,隱隱覺得會有些不好的事情發生。

    話說見網友這種事情也是一迴生二迴熟。上次和文濤見麵的時候我還緊張了一大把,怕見著恐龍駭客啥的把自己搭進去。這次反正我就是走個過場,純粹友情演出,啥心理負擔也沒有。最重要的是不要打扮化妝,原版素顏相對,越醜越有效果。

    於是,我趴在師生緣餐廳裏,透過玻璃窗看麻雀在梧桐樹間來迴蹦躂。朱

    莉頭頂大鴨舌帽,再戴一大口罩,躲在角落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間諜似的。

    我都快趴著睡著了,傳說中的網友還是沒有如約到場。我收拾一下桌子準備閃人。放鴿子更好,我還省事了。

    抬頭卻見一高大魁梧的男人站在我麵前,狐疑地打量著我:“areyoujulie?”

    “no.”我不假思索地迴答,答完後才意識到自己的任務來,又迴答到:“sorry,iam.”

    男人又把我從頭到腳掃描了一遍:“ridiculous.”

    感謝方予可最近的英語輔導,我居然聽懂了這個詞匯。我瞪了瞪他,心想你他媽才滑稽呢。

    我不滿地說:“不是華人嗎?拽英語幹嘛?我四級還沒過呢。說中文。”

    那人笑笑,安靜地坐下看菜單。看了會兒又說:“剛才我不是說你滑稽。我是說……她讓你來的?”

    我一下子不安起來,莫非這麽快我就露餡了?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我怯懦地說。

    “你肯定不是朱莉。她說話跟你不一樣,你比她溫柔多了。”

    “那你真賤,非要找個狠毒的。”說完我就後悔了,這麽快就把朱莉給出賣了,我的同居生活還是沒指望了。

    “嗬嗬,無所謂,這次迴國是來看看北大有什麽變化的。小時候老媽在這裏寫生,我在旁邊玩。一轉眼這麽多年了。”男人唏噓道。

    我看了他一眼,濃眉大眼的北方漢子長相,叫什麽名字來著?王一莫?

    “你又沒多老,幹嘛裝老啊?你不是迴鄉看朱莉的嗎?”

    “看到了啊,那個躲在旁邊一直看著我們的人不就是嘛……”

    我暗暗想,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朱莉聰明一世,怕是要栽在這個人手裏了。

    王一莫笑了笑,說:“其實我也不太確定,不過看你表情也知道這算是默認了。放心吧。她選擇用這種方式來跟我見麵,自有她的理由在。”

    我嘿嘿地勉強笑,不知道該說什麽。這種感覺就是你一個人在投入地唱戲文的時候,忽然觀眾跑到舞台來說“你演的都是假的”一樣。我尷尬地站在舞台上不知是該拂袖而去還是據理力爭一下。

    斜眼卻瞄見方予可穿了件薄薄的黑色西裝進來了。我立刻低頭。現在我這個變相的約會被他看見,又得解釋半天。昨天發的無名火我還沒道歉呢

    ,可別添亂了。

    我一手捂腮,頭偏右45度,盡量埋在角落裏。餘光卻看見方予可身後跟著一個妙齡女子,正尾隨著他入座。

    我一下子激動了,連忙轉迴來看。

    說是妙齡女子,仔細看,好像也有個二十五六了。穿了一套酒紅色的大衣,露出兩條被黑色絲襪緊緊包裹的修長**。8公分高的versace皮鞋處,妖豔的紅色緞帶在腳踝處纏繞。熟女……方予可喜歡的類型。

    我心裏有十萬個為什麽,恨不得立刻衝上去調查一下戶口。我媽說的對,方予可什麽都好,就是長得太帥。我的潛在情敵上至九十九,下至剛會走,涵蓋50%的地球人口,真是龐大。你看熟女們終於也來湊熱鬧了。

    王一莫隨著我的視線看了一眼他們,說:“你認識?”

    我搖搖頭:“認識一半。”

    “明白了。劈腿被現抓啊?”

    我瞪了一眼他:“你哪隻眼睛看見他劈腿了?這是正常的social活動。我們給彼此足夠的空間的。freedom,知道不?”

    “你剛才的眼神就跟正房打量填房一樣啊。”王一莫笑。

    “喂,你說話正經點啊。別以為你是朱莉的準男朋友,我就讓你三分了。我剛才不過是好奇地觀望而已。”說完,我眼神飄向方予可那邊。

    可惡的紅衣女子居然將魔爪伸向方予可的頭發。她撥了撥方予可的劉海,還輕聲跟方予可說著什麽。這明明就是**。方予可反而很享受地繼續喝著他的咖啡。嘿,小子,我撥弄他頭發的時候,他還得跟我較勁呢。完了,我看她是正房我是填房還差不多。

    我的心情瞬間跌到穀底。我傻不啦磯地以為中了頭獎,路邊撿了一大帥哥,自此我的人生便無其他想法,就想著結個婚生個娃,啥事也不用去操心了。萬能的天涯說得對,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

    我看了一眼王一莫,詢問道:“你說我要是過去,潑人家一身咖啡,是不是還挺像小說裏寫的?”

    王一莫搖搖頭笑:“剛才你不是還一副很豁達的態度嗎?怎麽轉變得這麽快?”

    我哼了一聲:“我這不是審時度勢嗎?”

    王一莫繼續說:“你說我們兩個坐在這裏,你偷看你的男朋友,我偷看我的女朋友,是不是還挺詭異的?”

    我一聽樂了:“是啊。別人看著還以為我們是情侶吵架呢,都是扭頭喝水,心

    不在焉的人。”

    可能我說話太大聲,方予可忽然轉過頭來,看見我一個人在那邊傻笑,不滿地蹙眉。

    我收斂了笑容,跟王一莫說:“我好像暴露了。你說他會不會誤會我們之間有不正當的關係啊?我可以直說嗎?”

    王一莫笑:“跟我有什麽關係?你先得問問朱莉同不同意。她不是不想和我直接見麵嗎?”說完他虛指了一下朱莉坐著的方向。

    我歎了口氣:“我們這唱的是哪出啊?亂七八糟的。”

    52這是一場正兒八經的別扭(三)

    歎氣的那陣,方予可已經走到了我跟前,紳士地向王一莫伸出手:“林林的朋友,方予可。”這會兒我忽然很介意他沒有說“男朋友”,而是“朋友”。

    王一莫跟我眨了眨眼睛:“你好,網友,王一莫。”

    紅衣女子也隨方予可過來。近處看,紅衣女子高貴大方,跟聖母瑪利亞一樣慈祥,足以喚醒男人的戀母情結了。她用英式英語輕聲和方予可交談著,偶爾還看著我淡淡地笑,笑容裏有審視的味道。

    我心裏咯噔一下。方予可每天用英式英語跟我念情書的場景忽然襲擊我的大腦。我渾身上下都不舒服,甚至想嘔吐。這就像我在黑夜的霧氣裏迴旋跳舞,腳下的水晶鞋疙瘩疙瘩地敲擊這地板,我張開雙臂,盡情地聞著泥土的芳香,以為浪漫,當燈光亮起,才發現自己隻不過是在蠅蚊亂飛的廁所麵前,穿著一雙草鞋,聞著沼氣亂蹦躂而已。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是來源於想象,所有的感動來源於自作多情。

    我全身都冰冷冰冷,但我還是強顏歡笑:“這位姐姐英語說得真好。”

    方予可跟我說:“她從小就在倫敦長大。不太會說漢語,隻會說英語。”沒有解釋身份,沒有介紹姓名。是不足以跟我說,還是不方便說?

    紅衣女子捂著嘴笑,一隻手還不自覺攬上了方予可的胳膊。自然隨意和親昵。

    我忽然明白,他要我學習,要我讀英語,要把我改造成一個知性才女,是不是想把我塑造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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