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迴答她,牧晚歌便越發是想要看過究竟,她伸手冷不防去掰他的臉,他卻巋然不動,牧晚歌吃癟,收迴手笑了笑,道:“我就知道你沒睡,還防備著我呢,我又不是母老虎,還能吃了你?”


    “我本該配合你表演,但我不能視而不見。”牧晚歌又自顧自的說了一句,便沒了聲音。


    沈轍卻覺得有些不對,他倏地睜開眼,見一張臉離他極盡,他瞳孔驀地一縮。


    “你幹嘛?”他剛問了一句,又連忙側過背去咳嗽。


    牧晚歌單手拄著手腕,一邊給他拍背,一邊說道:“我都知道你是裝的了,你還演的這麽辛苦幹嘛,你越是表演,露出的痕跡便越是多,畢竟,你又不是專業的演員。”


    沈轍不由得佩服牧晚歌的聰慧,他在家中十幾天,沒人發覺,可方才不過是片刻,她便看出來了。


    她語氣很是篤定,但他還是裝傻問道:“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牧晚歌搖搖頭,突然笑眯眯的看著他,道:“你是我相公,無論你臉上長斑有多醜,我都不會嫌棄你的。”


    沈轍還沒明白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就毫無防備的被她一把將臉上的麵巾扯了下來,他沒想到她的膽子竟然這麽大,他對她來說,好歹算是一個陌生男人。


    “你看看你,手段真是拙劣,這是紅色的顏料點上去吧?你還真的是小孩子,以為在臉上點了點,就能夠偽裝成紅斑啦?”


    牧晚歌笑了起來,不顧沈轍那將要吃人的臉色,繼續道:“我真是好奇,你家叔父叔母竟然連這也沒發現,你說他們對你該有多不上心啊。”


    她伸手要去摸沈轍臉上這紅斑,卻被沈轍伸出的手一把握住了。


    “嘶,好痛!”


    牧晚歌吃痛的叫了一聲,道:“你幹嘛?我好歹是你新過門的妻子,你就不能夠憐香惜玉一點?”


    “你還是女人嗎?你知不知道夫為妻綱?你方才掰我頭,又扯我麵巾,已經是極其失禮了。”


    沈轍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寒意,但是牧晚歌卻是一點都不怕,隻道:“我就是失禮了,你能夠將我怎麽著啊,有本事你休了我啊?二兩銀子啊,你家二兩銀子娶迴來的衝喜娘子啊,你就這麽休了我,你叔父叔母不得哭死去啊!”


    見沈轍不說話,牧晚歌便越發是猖狂了,她笑了起來,道:“小書生,忍著吧,我就這脾氣,你不知道吧?哈哈,倒黴了吧,二兩銀子,娶了一個悍妻。”


    “你老實點,不要碰我,在別人麵前不要亂說話,包括我叔父叔母!”沈轍捏著牧晚歌的手腕用上了一點勁,牧晚歌便痛的發出了抽氣聲,“你放開我!”


    沈轍見她麵容有些扭曲,冷哼一聲,當下鬆了手。


    “沒想到你這懦弱書生,竟然這麽大力。”牧晚歌甩甩手腕,一個沒留神,差點甩到了他的臉上,卻被他的手再次握住了。


    “你這麽大反應幹嘛?我又沒碰到你。”牧晚歌無奈的說了一聲,收迴時,又道:“你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反正你別害我就行了,有什麽事情,要站在我這一邊,知道嗎?我們是同一戰線的人。”


    “我跟你沒什麽關係。”沈轍生硬的說了一句,他用手在床上畫了一道線,道:“你睡那邊,我睡這邊,不許越線。”


    “不越就不越,我還巴不得呢。”牧晚歌真是沒有想到,本來這約法三章不應該是她跟男人來提議麽?沒想到這個沈轍竟然避她如蛇蠍,還要跟她劃清界限,簡直是可惡。


    若不是看到他大早上的給了她一個饅頭,她早就大耳刮子唿過去了。


    哦,不對,好像她沒有他的力氣大,但是他好歹是一個書生,無緣無故應該不會打自己吧?


    不過也說不定啊,他這人心靈脆弱,萬一受到刺激,說不定會打老婆的,牧晚歌想著看了沈轍一眼,還別說,他側顏不見那些斑斑點點,算是有棱有角,還挺好看的。


    以後該怎麽開導他呢?一個大男人裝病可是不好,牧晚歌迴過頭,睜著眼睛滴溜溜的看著頭上破舊的麻帳,心亂如麻。


    “篤篤篤!”


    正想著,忽地有人過來敲門,牧晚歌一下子被這聲音給吵醒了,她連忙推了推身邊的沈轍,“外麵有人找你呢。”


    “我是病人,娶你迴來是照顧我的,你去開門。”沈轍說了一句,牧晚歌無奈,此刻也不適合跟他理論,隻得從床上爬起來,稍稍整理一下儀容,將門推開了來。


    外麵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姑娘,穿著一身小襦裙,頭上紮著雙丫髻,尖細的下巴,若是她臉上的表情能夠再和善一點,應是一個挺好看的一個姑娘。


    她手上端著一碗藥,見到牧晚歌,她臉上隱隱帶著一些厭惡,隻將手中的這碗藥往前一遞,冷漠的說道:“這是我大堂哥的藥,你喂給他喝。”


    說完,連多一句的叮嚀都不曾,轉身離開了。


    這個姑娘她認識,是沈轍的二堂妹,叫做沈荷,牧晚歌年紀大,跟她的交往倒是不多,不過往日裏看著她,也沒有覺得她有什麽不好的地方,沒想到在家,卻是如此的性格,好歹她也是她嫂子,還是剛進門,她就算是再不滿意,臉上表情也得稍稍偽裝一下是不。


    端著這湯藥,牧晚歌迴到了房間,她將門關上,看著躺在床上的沈轍,道:“久病床前無孝子,方才你堂妹那臉可是黑的可怕,喏,這藥,你要不要喝?”


    她的眼神饒有興趣,想要看看沈轍會如何處理這碗藥,他不承認他是裝病,那她倒是想要看看,他如今該怎樣收場。


    “將藥給我。”沈轍從床上坐起來,朝牧晚歌伸出了手。


    牧晚歌將藥遞給沈轍,想看他會如何處置,卻不曾想他拿起藥便要往嘴中灌,牧晚歌見狀,連忙將他手中的藥碗奪了下來,壓低了聲音,道:“你瘋了,是藥三分毒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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