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奪之中,一些湯藥灑到了床上,牧晚歌冷瞥了沈轍一眼,將藥碗放到桌子上,又從懷裏掏出帕子,手忙腳亂的擦著灑在被子上的湯藥。


    她現在覺得這沈轍已經病的不輕了,為了裝病,還真的願意喝湯藥,這樣以來,這沒病,不也變成有病的人了嗎?


    “沈轍,你別犯傻,沒有什麽事情是過不去的,不就是一場考試而已,下次繼續努力不就行了,犯得著這麽折磨自己?你好歹是一個秀才,比村裏大多數的人都要好。”


    牧晚歌見他可憐,安慰了他一句,又伸出右手,握成拳,鼓勵道:“振作起來,知道嘛,別瞎折磨自己了。”


    沈轍黑眸瞥向牧晚歌,如同深淵一般,深不可測,牧晚歌看著莫名覺得有些發怵,也不知道他心裏究竟是在想什麽,隻繼續說道:“你放心,你裝病的事情,我保證不會告訴任何人,但是你得向我保證,一天天的好起來,知道嗎?明天開始就別喝藥了,這藥都是錢,你看你叔父叔母一家,對你已經很不滿了,你要好起來,別讓別人小看。”


    沈轍沒有說話,但是細心的牧晚歌好像見他揚起了唇角笑了笑,便道:“這就對了嘛,你笑起來真好看,乖乖的啊,一點小挫折,沒關係的,你看我,別人還說我被父母賣給了一個病澇鬼呢,我不照樣活的好好的嘛。”


    “咳咳。”沈轍咳了兩聲,牧晚歌連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口中的病澇鬼絕對沒有要說你的意思,我隻是傳達村民們對我的奚落。”


    “我聽說你不是跳河了嗎?”沈轍突然問道。


    “你聽他們瞎說,生命可貴啊,我怎麽可能跳河,我那是洗衣服不小心摔下去了,誰知道被他們傳成了那個樣子。”牧晚歌解釋道,但是在沈轍探究目光看來的時候,她卻是有些躲閃,臉色有些發紅。


    斜眼見沈轍的眼光多了一些戲謔,她便又不躲了,坦然迎上了他的眼,反正跳河不是她,她用不著羞赧。


    雖然已經戳穿了男人是在裝病,可是男人卻好像是誓要將裝病進行到底了,中午飯間也不起床,牧晚歌聞到小院子裏傳來的香味饞的要命,她在房間裏麵都快要憋死了。


    “哎,我說你整天就是這樣憋在房間裏的嗎?要不我扶你出去走走?”她同沈轍商量道:“你放心,我不會向任何人揭穿你,但是你老是這樣在屋子裏麵悶著,也不是這麽迴事吧?”


    “你迴來都快半個月了吧?你就這樣在床上躺了半個月?你這樣的話,沒病也會變成有病的。”


    這個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如今在牧晚歌的心中已經成了一個父母雙亡、心靈脆弱的小男孩了,她盡量用溫和一點的語氣,避免刺激了他。


    見沈轍不說話,牧晚歌便伸手去推他,卻被男人一把握住了,他深邃的眸子帶著深究,語氣戲謔:“你這女人到底要不要臉皮的?男人的身體是你能夠亂動的?”


    “你是我丈夫,我不能動嗎?況且你以為我想碰你啊,我隻是怕你出什麽事,而且,我思無邪,對你沒有什麽非凡之想。”牧晚歌掙脫了一下,抽迴自己的手,氣鼓鼓的解釋了幾句。


    “嫁給你,我肯定是上輩子做了孽!”牧晚歌說了一句,坐在床上生悶氣,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


    細想想,她上輩子好像也沒有作孽,可是卻重生到了一個這樣的地方,饑餓加上貧窮,再加上男人的懦弱,讓她心中很不好受。


    別人重生,不是帝王家,便是大家族,雖然有一番鬥爭吧,但好歹是吃穿不愁,可是自己這是到了什麽地方?娘家窮,婆家也窮,窮山惡水、家徒四壁,吃不飽、穿不暖,還要攤上這樣一個懦弱的漢子,她這是倒了大黴了。


    想著想著她不禁有些悲從心來,上輩子她是一個孤兒,通過自己的奮鬥,好不容易過的像個人樣,結果出去旅個遊吧,飛機遇上了強氣流,掛了。


    這輩子,來到這個地方,無依無靠不說,這地方還這麽貧瘠,一來就攤上這麽一個因為鄉試失利就裝病逃避的男人,她這輩子還有依靠嘛,她的良人還會出現嘛。


    “喂……”在牧晚歌難受的聲音,男人的聲音從她的耳邊出來。


    “幹嘛。”她抹了一把眼淚,幹巴巴的應了一聲。


    “你別哭,我去給你拿吃的。”他將黑色的麵巾圍上,利落的下了床。


    “誰哭了,我沒哭。”牧晚歌說了一句,站起身來,也跟在他的身後出了門。


    農家雖然沒有那麽多的規矩,但今天好歹是他娶親,可是院子裏麵看著卻是有些淒涼,除了一地的碎裂的鞭炮,幾張醒目的紅紙之外,安靜的院子,看不出今天有人成親。


    此刻,沈轍的叔母秦氏正在打掃庭院,“刷刷刷”的聲音好像是掃在她的心上一般。


    牧晚歌覺得有些尷尬,正想要同她打個招唿,就聽到她說道:“喲,侄媳婦你怎麽就這樣出來了?”


    “我……”牧晚歌見她的麵上雖然是笑著的,可是那笑意未達眼底,話語中,隱隱有著一些責備。


    果不其然,就聽到這秦氏說道:“晚歌,不是我說你啊,雖然我們是一個村的人,但是現在你是我沈家的兒媳婦,我大哥他們雖然死的早,大侄子現在也有病,但好歹也是一個秀才,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


    “你什麽意思?”牧晚歌問道。


    “你在家,你爹娘沒有教你嗎?新媳婦剛進門,哪能夠自己扯下蓋頭到處亂走的?”秦氏放下掃把,譏諷的眼神看向牧晚歌,大意是說她不知禮。


    牧晚歌就覺得好笑了,看他們這樣子,哪裏有將她當做新媳婦看待?倒好意思說自己說沒教養。


    她如今是牧晚歌,牧晚歌的爹娘便是她的爹娘,說她沒關係,忍一忍也就罷了,但是關乎到自己的親人,牧晚歌便反駁了一句,“規矩我是不懂,但是我沒有聽過哪家娶媳婦是你們家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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