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不亮,於指導員就起來了,他站在院裏,望著天空點點的繁星沉思著,王順子去了一天一夜至今還沒迴來,是不是出了事呢?不會的,他人小,膽大心細;機智、勇敢多次完成任務,可現在,唉,於指導員長長地歎了口氣。

    “喔喔——喔”村裏的雞叫了。

    “現在該迴來了。”於指導員自言自語地說。他來迴地踱著步,天空有涼風刮來,給人一種涼爽舒適的感覺。他抬起手看了看表,天快亮了,如果天亮前再不迴來,一定派人去看看,一旦出了問題,信送不到有可能抗日宣傳隊遭到敵人的襲擊。

    屋門被輕輕地推開了,萬醫生從另一間屋裏走出來,她有一張瓜子臉,大眼睛,中等不胖不瘦的身材,見於指導員站在院裏來迴地走動著,顯的焦慮不安的樣子。輕輕走到他身旁說:“怎麽,起這麽早?”

    於指導員站住,望一眼萬醫生說:“我擔心小順子會出事。”

    “不會的,”萬醫生信心十足地說,“也許他遇到了什麽別的事,或萬隊長叫他幹什麽也說不定,再說他有胡納給的通行證。”

    “有可能,不過天亮之前不迴來,我們必須去探聽一下。”於指導員說。

    “噠噠噠”村東的運河邊傳來一陣機槍的響聲。

    於指導員一愣,雙手叉腰,抬頭望著東方,天空出現了一絲魚肚白,整個村莊顯出了朦朦朧朧的輪廓,街上有人走動。他知道,放哨的人們以不同的形式出現在村子的四周了,在這個小小的村子裏,有多少戰士負傷後,安安全全地養好了傷。他想到了萬醫生,這個四十來歲的大學畢業生,為了黨和人民付出了她的心血,如今自己的傷好了,現在該“出院”歸隊了,此時此刻他心裏隻有感激,也更加激起對敵人的仇恨。隻有踏踏實實地為黨工作,更好地去打擊敵人,才能對得起那些為自己付出了勞動的戰士們。

    一隻大公雞從房上跳下來,在他的腳下覓食,他望著它悠閑的樣子,心裏產生了一種閑適的家庭的溫暖。

    “村東運河有槍聲。”萬醫生走出屋子擔心地說。

    “一定是敵人的汽艇,在胡亂掃射。”

    “不,仿佛敵人有什麽行動似的。”萬醫生走到門口,悄悄地打開門,見街上靜悄悄的。這時從楊家胡同走來一位老人,他頭戴白毛巾,腳步蹣跚,看得出一雙眼睛很亮很機警,她一愣,仿佛有點兒麵熟,來人四周看了看,幾步來到門口,微微一笑說:“萬醫生。”說著拽下了嘴上的胡須。她才看清是縣大隊的戰士,忙一把拉進了院子說:“這麽早就到了。”

    來人走到於指導員的麵前說:“於指導員,教導員要我來接你。”

    “好,我們先吃飯。”

    秋收即將開始了,日本鬼子已開始了秋季大掃蕩,他們正在抓緊搶糧,軍區為了不使敵人搶到更多的糧食,各小隊、區小隊,軍區各部展開了保衛秋收反擊敵人的搶糧大行動。突然小黑狗濕露露的跑進來,於指導員忙伏下身子一摸,心裏一驚,知小黑是從河裏遊過來的,剛才那陣機槍會不會出事?他沒有再多想,忙站起身說:“我們去河邊看看。”

    “於叔叔”隨著一聲喊,王順子手裏提著小褂跑進了院裏,渾身衣服都濕透了。於指導員走前一步親切地把他樓進懷裏急迫地說:“怎麽樣?”

    王順子扮了個鬼臉,摟住於指導員的脖子,親了口高興地說:“很順利。”說著解開小褂,露出兩支駁殼槍。

    “怎麽迴事?”於指導員驚喜地問。

    “小順子,迴來了,這是怎麽迴事?”伯母萬少青從屋裏跑出來。

    “是這麽迴事。”王順子得意地把經過說了一遍,喜的於指導員一下抱起他哈哈大笑著說:“我們的小英雄長大了。”

    天已經亮了,於指導員和萬醫生握了握手說:“我走了,這些天給你添麻煩了,我一定帶好隊伍,多打敵人。”

    萬醫生望著於指導員的眼睛笑了笑說:“我聽你們的好消息,再見。”

    “於叔叔,我和你一塊去。”王順子抱住他的胳膊,請求說。

    “小順子,你還小,再說你伯母的工作也需要你,等你比槍高了,我會來接你的,來,我先教你打槍。”

    “不,於叔叔,我早就學會了。”王順子抬起頭望著於指導員。

    “好,一定要聽伯母的話,我會記住你的,小家夥。”於指導員說完和戰士一前一後出了院門。

    王順子放好兩支槍,悄悄地跟在他們身後,他不願叫他們走,可為了打鬼子他們不能不走。這一走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見麵;他記起來了,福昌哥和姐姐好長時間沒見麵了,不知他們在那兒,他要送送他們。

    村邊的人們三三兩兩地,有的背筐;有的拿鋤和鐮刀;那戰士走出村口,突然從一塊玉米田裏走出一個身背草筐的三十多歲的男人,他有一雙遊移不定的眼睛,幾步來到那戰士麵前,陰森森地說:“這麽早就去下田打草。”

    那戰士放下草筐,他看出這人不是農民,提高了警惕地說:“是啊,你不是更早嗎?怎麽你是那個村的到這兒打草?”這時又從不遠處的溝裏站起兩個背草筐的人。於指導員一見立即意識到是特務隊,他迅速從腰間拔出手槍,向另一個特務開了一槍,一步躍到一旁的樹後,這時從對麵的玉米田裏突然衝出十多個特務,他們個個提著短槍,成扇形向兩人包抄過來。跟在後邊的王順子見了,立即拔出手槍,如同一隻小鹿迅速靠近了樹旁的一個敵人,那敵人正趴在樹旁,手裏舉著槍,伏在地下正在射擊。王順子躲在樹旁伸出手槍頂在特務頭上,眼一閉開了一槍,特務一驚,還沒等反應過來,頭一歪便不動了。突然身後的萬醫生一把拉過王順子,一串子彈射進了樹身。

    “別暴露個人。”伯母說著向開槍的特務開了一槍。

    站在不遠處放牛的李橫子,如同一隻皮球滾過來,一把抓起特務身旁的槍,又一滾來到一個特務身旁,特務見了,手剛抬起,李橫子手中的槍響了,一顆子彈從特務的右耳鑽了進去,刹那間槍聲響成一片。

    “我們向村裏撤。”於指導員望著萬醫生果斷地說。

    “我掩護你們。”那戰士說著推了於指導員一把,向前一衝,手裏的槍準確地射向敵人。同時從不同的方向射來了幾顆子彈,那戰士倒下了。

    突然從村邊的玉米田裏又衝出十多個人,他們手中的槍也響了,隨著響聲特務們倒下了,幾個特務見勢不妙,開了幾槍,向東邊的運河逃去了。

    萬醫生幾步跑到戰士身旁,那戰士已閉上眼睛,戰士們衝過來,於指導員走過去和戰士們打了個招唿,縣大隊教導員福昌笑哈哈地走過來握住於指導員的手說:“我們來晚了。”

    “福昌哥,”王順子驚喜地跑過來,抱住福昌哥的胳膊說,“我也要參加縣大隊。”

    福昌轉過身看一眼王順子,用手摸著他的頭說:“你和李橫子很勇敢,不過要小心。”說著轉身走到那戰士身旁,摘下帽子,默默地站了會說:“同誌,你安息吧,你的事業,我們會完成的。”

    太陽出來了,王順子望著福昌哥和於指導員他們消失在密密的青紗帳,轉身對李橫子說:“我們也組織起來,跟小鬼子幹。”說著晃了晃手裏的槍。

    “好。”李橫子也晃了晃手裏的槍。

    倆人看著鄉親們埋了那戰士,又默默地跟著伯母萬少青向村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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