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當沒有這個女兒,顯然隻是王仁祐說的一句氣話,而且到了現在,不管王仁祐將王若寧當不當成女兒,事情已經發生了,這筆賬便會算到王家的頭上。


    現在該思量的不是如何處置自己女兒,而是該思考如何應對楚王府的報複,王仁祐沉默了。


    王若寧被含怒的一巴掌給扇懵了,迴神之後臉上火辣辣的疼,從未被打過的她哭了,哭的梨花帶雨,怒氣衝衝的反駁道:“不就是楚王麽,晉王殿下早已與女兒言明,女兒的婚事他會處理······”


    “啪”


    又是一巴掌,柳氏怒道:“怎麽處理,如何處理,你與賢王殿下交換了婚書,定下婚約,晉王有何資格處理此事,你以為晉王會是楚王對手?


    當今朝堂,有半數支持楚王殿下,支持晉王的官員有多少,哪怕當年與楚王府有仇的世家,如今誰敢站出來直言反對楚王?”


    “晉王殿下說他會求見陛下,將婚約一事作廢······”


    “啪啪”


    兩巴掌,柳氏怒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當今陛下也不可將婚約作廢,平日裏教導你的道理,你學到哪裏去了?”


    自古才子愛佳人,佳人也愛慕才子,更別說李治這個才子風度翩翩,地位尊崇,漸漸陷入愛情的王若寧哪還記得這些道理。


    不知想到什麽,柳氏話鋒一轉,怒問道:“你與晉王是如何相識?”


    到底還是不敢違背自己母親的話,王若寧斷斷續續的說起了與李治相識的過程。


    與李寬猜測的差不多,李治找到了同安大長公主,說通了同安公主,同安公主以自己無聊找王若寧陪伴為借口,將王若寧帶到了長安城。


    在李治特意展現自己才華的麵前,在同安大長公主的勸說之下,王若寧淪陷了。


    不過李治倒是給王若寧許下了諸多承諾,例如,王若寧的婚事他去搞定;他要爭奪皇位,將來登基之後,王若寧便是皇後等等。


    盡管這些都是空頭支票,但王若寧真相信,畢竟嫡庶之別的道理她明白,而且又養在深閨之中,對朝堂之事不了解,對甜言蜜語抵抗力低下。


    再加上同安大長公主在旁混淆視聽,說什麽李寬一家沒有教養,住在野人之地什麽的,王若寧也就將自己的婚約給忘了。


    或者準確的說,她沒有忘記自己的婚約,隻是越發反感自己的婚約,越發對李哲這個未來夫君不滿,而且有李治和同安大長公主的承諾,她也不怕楚王府找麻煩,事後報複。


    聽過王若寧的解釋,柳氏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夫君:“夫君,這件事說到底也是同安大長公主弄出來的,您看咱們是不是找同安大長公主商議商議。”


    王仁祐搖了搖頭,歎道:“楚王未必會給同安大長公主麵子,況且同安大長公主未必會願意幫咱們一把。”


    柳氏歎氣點頭,自己一家落敗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想要同安長公主幫忙,有些異想天開了。


    “父親、母親,您們到底為何要怕楚王府,而且同安叔祖母與晉王殿下當初可是說,若是楚王府對咱們不利,他們會幫村的,同安叔祖母乃是楚王姑祖母,同安叔祖母的話,楚王安敢不聽?”


    左思右想都沒想到如何應對來自楚王府的報複,又聽到女兒這番話,王仁祐哈哈大笑,臉上顫動不已,胡須無風自動。


    笑過之後,王仁祐大喝一聲:“來人,行家法。”


    家法自然就是挨打。


    挨打,王若寧不服,但也不敢跑,隻好望向自己母親,希望母親替自己說說好話,但柳氏仿佛沒看見一般,隻是朝王仁祐點了點頭。


    猶如手腕粗細的藤條被王仁祐拿在手中,讓侍女們將王若寧按在長凳上,似乎擔心女兒咬到舌頭,柳氏還吩咐仆從疊了一張毛巾讓女兒咬著。


    一下又一下的抽打,王若寧銀牙緊咬,汗如雨下,隻感覺自己雙腿仿佛被刀砍一般,疼痛難忍,漸漸的失去了知覺,仿佛雙腿已經不再她身上一般,昏死了過去。


    王仁佑是真下了死手,大冬天,身上穿的本來就厚實,但王若寧卻被打得皮開肉綻,褲子上沾滿了血跡。


    見到女兒昏過去,王仁祐長歎了一口氣:“夫人,差不多了吧,如此帶著若寧去楚王府請罪,以楚王殿下寬厚之名,或許······不會計較了吧。”


    說出這句話,王仁祐自己也不相信。


    柳氏看著昏過去的女兒傷心的點點頭,吩咐道:“帶小姐下去,給小姐換身服飾。”


    說到底,王若寧不管犯了什麽錯,到底是柳氏和王仁祐的親生女兒,打在女兒身上其實痛在父母心裏。


    當然,不打也就不痛了,但不打不行,前去楚王府賠罪怎能不做出一點誠意。


    “夫人,如此去賠禮豈不更好。”


    柳氏搖了搖頭:“若是帶著傷痕累累的若寧前去,咱們便有逼迫之意了,此事是咱們理虧啊,希望楚王殿下能饒過咱們吧,否則······”


    話是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否則王家難存,至於王若寧說的李治和同安長公主,柳氏和王仁祐看的明明白白的,事情鬧到連陛下都已經知曉,晉王和同安大長公主根本毫無辦法,單是應對楚王府就夠晉王和同安大長公主焦頭爛額了。


    登門賠禮,禮品不能少,在原本的基礎上,柳氏在增加了一批,可謂長安城住宅中的所有值錢東西都帶著去了楚王府。當然,被疼醒又昏迷的王若寧也在傍晚時分被夫妻二人帶去了。


    “禮部員外郎王仁祐求見楚王殿下與賢王殿下,望老丈通稟。”王仁祐行禮,從懷中掏出了些碎銀子。


    門房點頭,急衝衝的走了,連銀子都沒拿。


    倒不是看不上王仁祐的碎銀子,而是門房知道昨日自家小王爺受陛下征召主持今年的春闈,如今禮部官員前來拜訪,肯定是商議春闈之事,耽擱不得。


    王仁祐在門外等待,馬車之中的柳氏弄醒了自己女兒,交代著進王府之後的事宜,若是女兒再犯渾,後果真就難以預料了。


    “若是今日能進門,切記不可妄言,讓你請罪便請罪,如若不然,為娘與你父親也隻當沒有你這個女兒,聽明白沒有?”


    趴著的王若寧點頭,沒敢反駁柳氏。


    不知過去了多久,門房才迴來,冷冷道:“進去吧!”


    王仁祐連忙迴到馬車邊,連忙駕車從側門進了楚王府,夫妻倆一左一右的扶著女兒走進了大廳。


    大廳之中,侍女們忙著收拾桌上的碗筷杯碟,看樣子似乎才吃過飯,而且似乎是從中午吃到現在;周圍坐著不少人,李寬一家,李道宗一家,王家叔侄等等,眾人滿臉通紅,喝茶談笑,氣氛不錯。


    “王叔,哲兒主持今年春闈之事,您多照看一些,若是那小子犯渾您就打。”李寬笑嗬嗬的,瞧了眼進門的王仁祐一家,笑道:“侄兒,今日府上有事便不多留您與王嬸了,有時間侄兒定然前往王叔府上拜會。”


    李道宗點點頭,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王叔可舍不得打哲兒,哲兒在禮部的事交給王叔,你小子放心,今日沒喝高興,有時間來王叔府上喝,走了。”


    說走就走,不僅帶著老妻走,連兒子兒媳和孫子孫女也一同帶走了。


    李道宗一走,王家叔侄也很有眼色的告辭離開了。


    李寬點點頭,吩咐道:“武曌你覺得有合適自己的職位可給臻兒提出來,你們二人商議商議,順便給臻兒說說主持改造掖庭宮的方法和體會,對你有好處。


    不久之後,臻兒便要返迴台北,還有兩三日的時間,這段時間最好與你家姐妹告別一番,畢竟去台北為官,不知何時才能返迴長安城。”


    今日楚王府的酒席,其實就是為了給李臻介紹武曌這個人才,順帶著請李道宗一家照看下主持春闈的李哲,隻不過李寬沒明白的是李世民為何突然好端端的下旨要李哲去主持春闈。


    “微臣謝太上皇提點,微臣告辭。”武曌也離開了大廳。


    不過太上皇的稱唿,令李寬有一瞬間的失神,自己年紀輕輕,也成太上皇了?


    眾人離去,大廳中之中便隻剩下了李寬一家,王仁祐和柳氏之前不敢打擾李寬開口吩咐,現在連忙拉著女兒跪倒了地上行禮。


    李寬沒說話,蘇媚兒沒說話,李臻想要開口,看了眼自己弟弟,也沒有說話,作為準大嫂的馮文馨自然更不會開口了。


    李哲神色莫名,沒開口,王家三人就那樣直挺挺的在大廳之中跪著。


    不知跪了多久,蘇媚兒皺起了眉頭,因為她看見了王若寧褲腿上出現了血跡,顯然是被打過才帶來的。


    到底是女人,之前還恨不得王若寧去死,現在又覺得她可伶了。


    “哲兒。”蘇媚兒喊道。


    李哲也發現王若寧挨過打,甚至比母親發現的要早,在王若寧跪下的那一瞬間他就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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