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追上了在積雪中艱難趕路的補給車隊,並和他們一起趕到了帝都,麵見了皇元武。


    此次見麵,餘生在三拜九叩之後,感覺到皇元武變了,變得有些冰冷,有些高高在上,不再是那個他曾認識的小王爺了。但畢竟現在皇元武已經是實際上的祈天帝王,這些改變他還是能夠接受的。


    補給隊的到來,直接解決了皇元武的燃眉之急,在餘生到達之前,他已經派出部隊直指北王府,要求所有北王府境內的城池聽命,將百姓遷入距離帝都最近的幾個城池附近,廢去北王府,從此祈天北境,將成為真正的無人地帶,待得所有事情都平息之後,才有可能再重啟北境駐地。


    這個命令看似十分冰冷且無情,又是皇元武登基之後的第一道正式命令,這命令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皇元武並不是一個虛懷若穀的帝王,相反,他更像一個征服者。


    但在餘生看來,這根本就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要保證帝都的安全和食品補給,保證剛剛穩定的祈天帝國不至於動.亂,保證帝都百姓的情緒穩定,也為了穩固自己的政權,北王府,是必須征伐的地方,這也是皇元武必須要走的一步。


    幾個月的戰亂,帝都已經沒有餘糧,大雪封路,各地的糧草也運不進來,況且現在周邊行省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也都不太明了,他們是否真的承認皇元武帝王的地位還猶未可知,想靠他們支援帝都,這期盼好似水中月,根本沒有根基。


    餘生帶來的糧草並不多,但也是按照皇元武十五萬大軍十五日的配備攜帶的,這些糧食足夠支撐到北境的第一批糧草運到,通過打通鏈接北境的道路,這個嚴冬,應該可以平穩的度過了。


    至於帝國的其他事情,隻能等到一切平息之後再做定奪。周圍行省都被派去了送信的斥候,要求所有行省的長官進京麵聖,這也是皇元武試探他們心思的第一步。


    因為皇元武登基,在他的治理下,帝都好似恢複了往日的寧靜,金殿上文武林立,每日早朝,好像和幾月之前也沒有什麽區別,隻是皇元武坐在龍椅之上,極少說話,下麵這些官員極盡討好之能事,不停的給皇元武獻殷勤,但他置若罔聞,每日的早朝也好似變成了例行公事。


    畢竟現在大雪封山,帝都的事情已經平息,也沒有什麽太值得注意的事情;至於有些官員上報的可能的楊勤同黨,皇元武連理都懶得理會一下,直接交給下麵的官員去辦了,至於他們要怎麽辦,想怎麽從中撈取好處,皇元武根本一點都不關心。


    餘生到了帝都,已有接近十日,皇元武並沒有單獨召見他,也沒有表現的如何親近,餘生心中淡然,也沒有絲毫焦急的意思。皇元武現在畢竟是皇帝,他不可能和之前一樣與餘生促膝長談,之前雖也是君臣,卻沒有現在這麽明顯。


    所有和皇元武出征的軍士幾乎都得到了封賞,軍官們大多連升兩級,他們手下的軍士也大多得到了獎勵,隻是現在帝都百廢待興,恰逢大雪封山,皇元武實際控製的區域除了東王府和帝都,就隻有東王府鏈接帝都的這條通道了,祈天諾大的疆域,眾多行省,實際上都沒在皇元武的控製之中。


    他雖然已經得到了所有行省官員的名冊,也安排人去通知他們自己登基的事情,但截止到目前,也沒有一個行省的官員前來麵聖的。對此皇元武到是表現的不驕不躁,絲毫沒有擔心的意思。


    有一日夜裏,餘生正在皇元武賞賜給他的府邸書房中看書,兩位內官忽然到來,通知餘生前去麵聖。


    餘生的府邸沒有下人,這個他之前的生活作風沒有任何區別,諾大的府邸就隻有他一個人,連侍從都沒有,餘生甚至連自己府邸的大門都懶得關,因為在現在的帝都,根本沒有可能威脅他的性命。但兩個內官忽然來臨,看樣子有些小心翼翼的,餘生立刻意識到皇元武找他一定有要事,根本想都沒想就和兩個內官走了。


    通過皇宮附近的一道暗門,兩個內官引著餘生進入了皇宮,來到皇元武的寢殿內,隨後兩人退去,餘生獨自站在寢殿之中,諾大的寢殿燈火通明,但卻空無一人,成為了帝王的皇元武,也並沒有貪圖享樂,他和餘生差不多,一點也不喜歡別人伺候自己。


    皇元武緩步從後麵走出,餘生見了,立刻要下跪行禮,皇元武擺了擺手,示意他免禮,而後再揮揮手,示意餘生和自己走。


    餘生麵露狐疑,皇元武在自己的寢殿內,怎麽還如此小心?心中帶著無數疑問,跟在皇元武身後,兩人進入了一個並不大的寢室,這間房屋裝潢的華貴富麗,不愧是祈天帝王的寢殿,隻是這房屋明顯不是給帝王用的,應該是伺候妃子或者皇帝就寢的換班下人用的寢房,隻是皇元武並沒有安排任何人服侍他,諾大的寢宮中,好像隻有他自己。


    “坐吧。”進了房間之後,皇元武指了指一旁的坐榻,輕聲和餘生說了一句,自己則直接坐在了另外一張坐榻上,給餘生指的這張,就在他的正對麵。


    餘生輕輕的點了點頭,謝過恩之後,才走上前,坐在了皇元武對麵。


    皇元武看著坐下的餘生,咧嘴一笑,道:“怎麽,我當了皇帝,你就不認識我了?”


    “陛下說笑了。”餘生立刻迴道:“怎麽會不認識陛下。”


    “那你來了十幾日,如何不進來找我?”皇元武看了餘生一眼,左手邊有一個小爐,上麵坐著一個精巧的茶壺,此刻已唿唿冒著熱氣,皇元武將茶壺提起,順勢給餘生倒了一杯茶。受寵若驚的同時,餘生挺直身體,輕聲道:“陛下,微臣受不起這麽大的禮。”


    “在外你我是君臣,在這就算了吧。”皇元武衝餘生擺了擺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輕聲道:“在帝都時日也不短了,我沒發現什麽好的,就這茶還是不錯,你嚐嚐。”


    餘生趕忙點頭,他不抬頭去看皇元武,他現在畢竟是皇帝,仰麵視君是死罪,他可沒有得意忘形到認為自己真的是皇元武的兄弟,即便真的皇元武的兄弟來了,也要遵循起碼的禮數。餘生雙手將茶杯拿起,輕輕的喝了一口,的確如皇元武所說,沁人心脾。


    “好茶。”餘生不由的感歎道。


    “自然是好茶,不然也不會請你喝。”皇元武笑了笑,自己也喝了一口,然後看著餘生,問道:“餘大哥,你到帝都也有十日了,看出什麽了沒有?”


    皇元武的一聲餘大哥,傳到現在餘生的耳中,讓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開口道:“不知陛下問的是哪方麵。”


    “任何方麵,說說看。”皇元武擺出一副要和餘生閑聊的架勢,雲淡風輕。


    “帝都百廢待興,但卻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階段,陛下登基之後,百姓歡唿雀躍,也沒了之前那種愁雲慘淡,民間一片祥和。”餘生將茶杯放在桌上,輕聲道。


    “嗯,繼續說。”皇元武提起茶杯給餘生倒茶,餘生趕忙再挺直身子,有些誠惶誠恐。


    “文武百官對陛下十分愛戴,各司其職,竭盡所能做好自己的事情,以保的帝都長治久安。”餘生挺著身子,又說了一句。


    “嗯,還有呢。”


    “陛下每日臨朝,君臨天下,文武無不盡心盡力,欣欣向榮,我朝定會成為祈天之中興,福澤萬代。”


    兩人談話的感覺,已經和之前完全不同了,雖然皇元武表現的和之前沒什麽差別,但餘生心中卻清楚的知道,之前的皇元武,是還沒有行過登基典禮的小王爺,自己算是他的義兄,中流砥柱,那時兩人的關係可以隨意些;但現在皇元武已經貴為祈天的帝王,雖然自己還是他的義兄,但感覺卻已經完全變了,以前二人亦臣亦親,現在二人卻已經成為了完全的君臣關係,說話的時候,也不能像之前那麽隨意了。


    “餘大哥,你怎麽也和他們一樣,總跟我說這些沒用的廢話?”皇元武看看餘生,道:“我深夜召你來此,可不是為了聽你說這些萬金油的馬屁話的。”


    餘生一聽,立刻退了一下,彎腰伏地,口中趕忙道:“陛下贖罪。”


    “什麽陛下不陛下的,你煩不煩?”皇元武看看餘生,道:“我跟你說了,在這你我不是君臣,你再這樣就迴去吧!”


    “臣……遵旨。”皇元武有些微怒,餘生當然聽出來了,方才的這些話,是皇元武幾乎每天都聽的,餘生這麽說,也有自己的目的,皇元武在試探他,他何嚐不是也在試探皇元武呢?


    隨後,餘生直起身,又湊到了桌前,拿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將茶杯放在桌上,但他還是不曾抬頭去看皇元武,口中輕聲問道:“陛下,你深夜召我到此僻靜之處,到底想問什麽,還請明言。”


    “你覺得,天下會亂嗎?”皇元武眼光深邃,看著餘生,一字一頓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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