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向東迅速跑過去,將手電筒往屍體上一照,神色大駭,果真是陸生。


    現在正值冬季,陸生腦袋栽在手裏,手向前伸著浸泡在手裏,兩隻腳是在岸上,簡單的看來,像是陸生栽倒了,麵部朝水窒息而死。


    周邊的雜草有些淩亂,陸生後腦勺的頭髮也是亂的,有一隻鞋半掛在腳上。


    陸生腦袋雖然是癡傻的,但求生是本能,這沒栽進河裏,他自然要掙紮起來,可為什麽最後還是死了?


    粗略來看。似乎有人按住了陸生的腦袋,手腳,將他浸在水裏。


    靳向東捏著手電筒的手青筋暴起,沙啞著聲音對林超說:「報警。」


    跟著靳向東趕過來的佟桑跟廖琳看見陸生,廖琳驚的大叫了一聲,佟桑瞪大眸子,張大嘴巴,一臉不可置信與悲戚的捂住了嘴巴。


    「小生。」佟桑腿腳一軟跪在地上,她欲伸手去將陸生翻過來。


    「別動。」靳向東阻止,並對要跟過來的梁建興的人出聲道:「全都退出去,別過來。」


    這本就臨近河邊,泥土比較鬆軟,一踩就是一個腳印,在警方未來之前,案發現場盡量不要被破壞了。


    眾人很快反應過來,廖琳拉著佟桑退到公路上去,林超報了警,小心翼翼,放輕腳步走到靳向東身邊:「大哥,電話已經打了,十分鍾應該就能到,現在陸生出事,也不知是意外還是什麽,嫂子出去找人到現在也沒有消息,我們要不要再去找人,以防萬一。」


    靳向東心裏已經夠緊張了,心都提到嗓子眼來了,林超的話讓他如架在刀山火海中,不過內心越是焦急,表麵越是平靜。


    「一定會沒事,一行人留在這裏,其它的繼續去找。」


    林超看了眼陸生的屍體,神色凝重問:「大哥,你以為這是意外還是有人精心設的局。」


    靳向東望了眼如濃墨的夜色,眸子裏掠過一抹寒光:「按照之前梁太太的說法,渝兒肯定是找過河邊,那時候沒發現人,現在忽然死在這裏,其中定有問題,現在就是不知道渝兒在哪。她肯定無法承受陸生去世的打擊。」


    古之渝一直將陸生當作家人,之前她是為了試探佟桑,才答應讓佟桑帶走,雖然他跟古之渝都想到陸生會受點苦,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連命也沒了。


    林超嘆息:「也是,嫂子要知道陸生沒了,估計得瘋了,大哥,待會找到人,你可得注意點,不然怕這剛好轉點的病情又爆發了。」


    也辛虧古之渝現在不在這裏,看到這場景,鐵定得一口氣上不來暈過去。


    靳向東何嚐不是擔心這點。


    兩人迴到公路上,梁建興走過來,問:「向東,那真的是陸生?」


    梁建興不可置信,也深感內疚,這人是從他家裏跑出去的,這責任,他也有一半。


    靳向東點頭,說:「梁叔,這牽扯到命案,你還是迴避一下比較好。」


    「梁叔不是怕事之人,再說,這陸生之前住在梁叔家裏,現在出了事,梁叔也迴避不了。」梁建興遇事不慌,並深思熟慮:「向東,你才趕緊離開這裏,帶上你的人趕緊離開,別讓人抓了把柄。小渝不是還沒有找到嗎,你快去找,這裏梁叔來處理。」


    陸生是從梁家跑出來,又在梁家附近的河邊死了,這跟靳向東扯不上關係,梁建興知道靳向東跟歐華強在鬥,就怕這事讓歐華強抓住了把斌,整靳向東。


    梁建興想到的。林超經一提醒,也想到了,勸說:「大哥,警方馬上就要來了,我們先去找嫂子,這裏就交給梁總。」


    靳向東擰著眉心,看了眼幾米外哀慟不已,大哭的佟桑。朝廖琳招了招手。


    廖琳會意,走過去,兩人走出幾步遠,靳向東低聲交代:「好好看著佟桑,一有不對,立刻給我電話。」


    「看著她?」廖琳驚訝,險些沒大聲說出來,偷偷瞄了佟桑一眼。壓低聲音問:「師兄,你是不是懷疑佟桑?」


    「先看著,若有問題,今晚沒有動作,這兩天之內都會有動作,你是女孩,跟梁家又有點交情,找個理由住進梁家。」


    「師兄,你都想好了。」廖琳興奮:「放心吧師兄,保證完成任務,我就說陪梁太太,之前她還讓我媽多帶我來梁家走動走動,今晚我就住進去,理由隨便找一個都是,這麽晚了,梁家最近。還讓我迴去啊。」


    「嗯,別打草驚蛇。」靳向東囑咐。


    「放心吧,交給我沒問題。」廖琳拍胸脯保證。


    在警方來之前,靳向東帶著林超還有自己的人去找古之渝,警方來之後,立刻將現場封鎖,清走無關人員,梁建興跟著警方去警察局錄口供。


    因為天冷,深夜氣溫更低,冷的讓人發抖,梁太太也就沒有出來,還並不知道外麵的事,廖琳跟佟桑迴去她才知道陸生出事,梁太太愣了好久,再三確定的問了,才敢相信。


    也因為天冷,對於陸生的死亡時間就有點不好判斷,這中間肯定會有誤差,半個小時或者一個小時,加上保安那的監控隻能看到陸生離開的時間,要判斷陸生的死亡時間,還是有點困難。


    古之渝整夜整夜都睡不著,她心裏很慌,空蕩蕩的。像是有什麽都失去了,找不迴來了。


    她不知道那份慌亂是來自隔壁靳向北給的,還是她自己嚇自己,她沒有睡,愣是坐到了天亮。


    天空灰濛濛的,古之渝打開門出去,門口守著的兩人果真沒攔她,放她走。她怕靳向北反悔,卯足了勁跑。


    古之渝打開門時,靳向北就聽到了動靜,他看著她離開,迫不及待的離開,眸光黯然。


    跑到有人的地方,有電話的地方。


    她擔心陸生,也不知道靳向北是否真信守承諾將人給送了迴去。


    她問了好幾個行人,才肯藉手機給她,她立馬給佟桑電話,先問陸生的情況。


    跑出來的喜悅被佟桑一句話沖的幹幹淨淨。


    佟桑哭著在電話裏說:「小生死了,死了……」


    「你說什麽?」古之渝如遭雷劈,整個人定住,聲音如喃喃自語,忽然對著手機吼了一聲:「你再說一遍,小生怎麽了?」


    「昨晚。小生跌入河裏,死了,現在警方已經介入調查……」


    佟桑後麵說的什麽,古之渝一個字也聽不見,她失聰了,像是被什麽隔絕了,一切聲音,一切事物都跟她無關。到了耳邊,被自動屏蔽。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到的梁家,又到了警察局,在停屍間見到已經僵硬的陸生。


    當工作人員拉開拉鏈時,她多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是夢,這裏麵躺著的不是她的小生。


    就在昨夜,她親眼看著靳向北的人將他送走。她不知,那一眼,竟成了永別。


    小生的手上,腳上都有勒痕,身上還有淤青,這都是在陸生死後到了一定時間,傷在皮膚表麵呈現出來的,這些傷古之渝不知道是靳向北造成的。還是有別的。


    不管是不是,當警方詢問的時候,古之渝毫不猶豫的將靳向北供出來。


    古之渝並沒有過激的反應,大哭或者大鬧,可這樣安靜的她,更讓人擔心。


    廖琳站在一側都不敢說話,心裏祈禱著靳向東趕緊過來。


    在來警察局前,廖琳給靳向東打了電話,告訴他,人已經迴來了。


    佟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扯了扯跟冰柱子一樣的古之渝,吸著鼻子勸道:「小渝,別看了,死者已矣,你別這樣,若是小生知道你這般,他也會走的不安心的。」


    古之渝目光冷冷地睨了佟桑一眼,疾言厲色:「害死小生的兇手都沒有找到,他怎麽能走得安心,佟桑,難道你心裏就不內疚,當初你是怎麽答應我的,你說會拿小生當家人,好好照顧,可是現在呢,你告訴我,小生沒了,你心裏是不是很高興,是不是。」


    佟桑錯愕古之渝對她忽然發難,表情怔了怔,說:「古之渝,你以為小生沒了就你難過是不是,我也難受,你不是在找小生嗎,這一夜,你又去了哪裏,小生他什麽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是正常人。他是腦袋有問題的人,保姆沒看住他,我也自責,一發現人不見了,我立馬去找,從昨晚到現在,我眼都沒合,你這樣質問我。對我,公平嗎?」


    「小生為什麽從一個正常人變成癡傻人,這其中原因難道你不清楚嗎?」古之渝悲痛攻心,一些話也就沒有顧忌:「佟桑,我後悔將小生交給你,後悔自己眼瞎,我告訴你,你最好跟這件事沒有半點關係。否則我讓你給小生陪葬。」


    「瘋了,我看你是瘋了。」佟桑驚愕不已,也再沒有好臉色,撕破臉皮:「古之渝,我也告訴你,不管這事最後如何,你都不再是我佟桑的姐妹,從此之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佟桑丟下這句話,夾著怒火氣離開警察局,廖琳在一旁看著二人吵架心驚膽戰的,沒敢勸。


    這看陸生的時間已經到了,警察局不可能讓你一直待在停屍間看人,工作人員來催促,古之渝還是捨不得走。雙手抓著裝陸生的櫃子不撒手,悲戚祈求:「讓我再看一眼,就一眼……」


    工作人員為難,這都是有規矩的,能讓人進來看人就已經不錯了。


    廖琳勸道:「小渝,咱們還是先出去吧,這裏待久了對身體也不好。」


    這裏陰氣森森的,櫃子裏都是屍體,想想都瘮得慌。


    古之渝訥訥道:「小生最怕冷了,我要帶他走。」


    「小渝,別玩笑了。」廖琳大駭,未免古之渝做出什麽事來,趕緊將人抱著不撒手,正要叫人進來幫忙,扭頭就見靳向東匆匆而來,廖琳如見到救星一樣,喊道:「師兄,快來把你老婆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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