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遷入新居,張月桐顯然開心許多。屋子裝飾華麗,別具氣派,前庭後院相隔甚遠,其間假山林立,碧池相接。院分南北,南栽翠竹,曲徑通幽,即便酷暑天時,於此間亦甚覺清涼。北院滿栽芙蓉,每逢秋天,鳥語花香,令人流連陶醉。東西皆是廂房,風格各異,難以盡數。

    如此豪宅,占地之廣,於成都城內並不多見。前主本為巨賈,因別建新居,便欲將此間出售。張員外聞此消息,登門一看之下當即歡喜,費了一唇舌,最後商定以三十萬兩銀子成交。因開封離成都路途遙遠,張員外帶的銀兩不多,便去黃河幫找展仝,欲先借錢支付,到時再派人將錢送至黃河幫鄭州總部。

    張員外於開封名氣甚大,結交亦廣,與朝廷一些官員常有來往。此番前來成都,便是簽樞密院事陳堯叟暗透風聲,說開封一旦失陷,朝廷便即遷都成都。張員外乃是精明生意人,懂得未雨綢繆,見宋軍屢戰失利,便攜妻兒趕赴成都,作好一切準備,若他日果真遷都,不至於無落腳之地。

    鄭州與開封相隔不遠,展仝早聞張員外其人,聽之說明來意,暗忖對方乃開封富商,三十萬兩對他來說隻不過是九牛一毛,絕對不會賴這些少帳。再加上張員外與朝廷官員來往甚密,日後或有用得著的地方,何不做個順水人情?當下亦不加推托,叫薛忠去安排一切。

    有黃河幫出麵,銀子不缺,那巨賈當然不敢節外生枝,這筆交易一拍即合。張員外喜出望外,當晚便迫不及待的搬了進去。

    住在這裏,與暮雲樓的客棧相比,當真有天淵之別,環境幽雅自不必說,更主要的是這裏是完全屬於自己的地方,不必受外人幹擾。張員外簡直把這裏當作了宮殿,每日足不出戶,前庭後院來迴的走,看個不夠。

    上官芝蘭見丈夫滿意,心中亦是歡喜,笑著說道:“看官人模樣,很有樂不思蜀的味道,若真抱定心思落戶成都,不如直接修書一封,讓綿兒過來成都,也省得我們多跑一趟。”

    張員外放下平時嚴肅的麵孔,也笑著說道:“非也非也,夫人此話差矣,我們已是身在蜀,何來樂不思蜀之說?成都風景雖美,但人生地不熟,關係難以疏通,於經商不利。若前方戰事扭轉,開封可保不失,當然仍是居住開封,畢竟那裏才是故鄉。這裏權且當作暫借之地,待武林大賽結束之後,我們可隨展幫主一同迴去,路上有個照應,迴到開封之後再見機行事。”

    上官芝蘭笑道:“官人真是大手筆,千裏迢迢三十萬兩銀子找個暫借之地,若換了是我,打死也舍不得了。”

    張員外輕撫愛妻香肩,笑道:“路途遙遠,就當是陪桐兒出來遊玩一番吧,隻是這個丫頭性格頑劣,在開封尚好,大家看在我的麵子上,都讓她三分。但成都可是不同,加上武林大賽在即,三教九流齊聚,若惹出甚麽事來,可真不好對付。幸好展幫主亦在此地,對我等甚為照顧,我才稍為寬心。至於錢銀方麵,夫人盡可放心,若他日搬迴開封居住,憑這裏的環境,再出手絕對不止三十萬兩銀子。”

    夫妻恩愛,有說有笑,早晚忙著張羅如何布置這間新居,卻是冷落了女兒。前兩日,張月桐非常開心,在偌大的院宅內自個兒玩耍,栽花撲蝶,玩得不亦樂乎。但她生性好動,到了第三日,在這屋子裏便呆不住了,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麽。有時候覺得還不如住在暮雲樓,最起碼在那裏經常看得見各式各樣的江湖人物。

    用過午膳,張月桐有些惆然若失的說道:“來這裏都住了好幾天了,書呆子怎麽還不來看看我們,難道他不知道我們住在這裏嗎?”

    上官芝蘭一臉溫柔的看著女兒,笑道:“你是說衛公子嗎?我們家的門牌還沒做好,他怎麽知道我們住在這裏?若你覺得悶了,不妨四周走走,說不定衛公子便住在附近,但千萬不要走的太遠,免得你爹爹擔心。”

    張月桐一拍手掌,摟著母親說道:“還是娘懂得女兒心思,聽聞相信寺很有名氣,我想去看看,若爹爹問起,便說我在後院栽花,我很快便會迴來。”說完似燕子一般飛出了家門。

    她這一出去,引來了一場彌天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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