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虹劍虛虛實實指指點點,劍氣凝聚成一道道白光,穿過厚重的層層血海,直射而入。狂刀衣袂狂飄,碧綠眼珠隨著白光轉動,射落身上的劍氣雖然已是勁道大減,但仍是讓他隱隱作痛。

    他所擔心的並非是對方的劍氣,而是自己的力氣。自己刀沉力猛,但南宮宇身法輕靈,避實擊虛,根本不與他正麵交鋒。長此下去,那引以為豪重逾三百斤的嗜月刀,反而成了一個障礙。

    五十個迴合一過,狂刀心中有些急燥,唿唿唿一連劈出三刀,身形不再屹立不動,隨著刀光向南宮宇迫去。招式大開大合,麵前空門頓露,沉聲喝道:“南宮宇,你的一套驚虹劍法已使了數遍,還有什麽招式盡管拿出來,別再浪費本座時間。”

    南宮宇見他露出空門,知道是故意引自己上當,邊遊走邊笑道:“你急什麽?這位姑娘的《廣陵散》已彈了十數遍,她都沒說累。你若是覺得累了,我可以讓你先休息一陣再打。”

    紅衣少女微微一笑,說道:“能為少閣主彈琴,是小女子的榮幸,即使彈上數百遍,亦不會覺得累。不過總是彈一首《廣陵散》,隻怕少閣主會聽得生厭。”琴聲一轉,悠揚悅耳,纏綿繾綣,卻是一首《鳳求凰》。

    南宮宇隨著琴聲,身形飄飄,腳步悠悠,於刀光劍影中似是閑庭信步,還不時與紅衣少女四目相接,情意綿綿。

    狂刀受那琴聲感染,招式竟跟著緩了下來,腳步不自覺的隨著南宮宇身形移動。方才殺氣漫天的打鬥,此刻卻似是一對愛侶在嘻笑追逐。

    眾人正疑惑之間,突聽南宮宇一聲長笑,白光驀然又長,驚虹劍幻作萬千蝴蝶,圍著狂刀上下左右翩翩飛舞。原來紅衣少女琴聲已轉,換成了一曲《莊周夢蝶》。

    狂刀不熟悉中原樂曲,見南宮宇劍招突變,不敢大意,凝神聚氣,見招拆招。

    琴聲活潑,如幻似真,與驚虹劍法配合得巧妙無間。一時間但見漫天蝴蝶翩躚,完全淹沒了嗜月刀上的血紅光影。狂刀心內焦燥,暴喝一聲,使出一招“三分天下”,嗜月刀變成三道血色瀑布,瞬間將身前蝴蝶驅散殆盡。

    南宮宇眼神一凜,倏然退開。那三道血色瀑布卻不依不饒,似附魂之蛆,向著他狂湧而去。狂刀心中暗喜,嗜月刀一抖,身形急速前掠,他要趁著這個機會將南宮宇擊倒。

    豈料正在此時,琴聲突轉,緩慢低沉,竟又迴到了《鳳求凰》。狂刀一愣,腳步竟似不聽使,硬生生的將身形扯在了原地。

    南宮宇長噓一口氣,旋動驚虹劍,推開麵前紅影,身形隨即掠開,又開始信步閑庭。狂刀知道紅衣少女是在幫南宮宇,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卻見她巧笑嫣然,纖纖玉指飛舞,似在為心愛的郎君彈奏。心中怒氣更盛,卻又無可奈何,隻好再度隨著南宮宇遊走。

    《廣陵散》激昂慷慨,《莊周夢蝶》如幻似真,《鳳求凰》悠揚纏綿,三種曲風完全不同。紅衣少女盤膝坐於地上,不知疲倦地將這三首曲子一遍遍反複彈奏。

    南宮宇與紅衣少女仿似心意相通,一琴方完,他已換了另一種出招方式,劍氣與琴音配合得極之默契,音高則劍重,音低則劍輕。

    狂刀卻不然,每次信步閑庭之時,琴音突轉,激昂急速,南宮宇的驚虹劍似狂風暴雨般襲來,令他猝不及防,屢屢被弄得手忙腳亂;而當琴聲漸趨激昂,燃起他滿腔鬥誌之時,琴聲卻又突地轉換,變得緩慢低沉,那感覺,仿似被人迎頭潑下一盆冷水。

    兩人由日中戰至日將西沉,依然沒有分出勝負。一場生死決戰,到最後卻變成了有趣的遊戲。論武功,南宮於與狂刀皆擠身一流境界,但這一場決戰,仿佛不是由他們主宰,控製他們的,竟是彈琴的紅衣少女。琴聲急,他們便奮力而戰;琴聲緩,則乘機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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