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部隊,駐紮在黑龍江省和內蒙古交界的區域,遼闊的唿倫貝爾草原延伸到這裏,漸漸地變成了丘陵,形成了山崗,最後被覆蓋著原始森林的連綿不斷的群山所取代,人們給這些群山取了個名字——大興安嶺。

    我們所在的連隊,對外叫做“一萬八”,是因為有一萬八千畝荒地,在我們的戰士手中變成了一萬八千畝良田而得名。營地距離一個小火車站不遠,大概有七華裏左右,從火車上下來就看得見,下坡上坡就到了。

    當我們雙腳踏在這塊土地上的時候,首先領教的是寒冷,就連空氣中的水分都給凍成了冰片,在夕陽的照耀下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芒。吸進一口氣,肺腑就有刺痛的感覺,所以不得不使用軍帽上的護鼻。積雪表麵被凍上了一層硬殼,人走在上麵仿佛踏在鼓皮上,發出“鏗、鏗”的響聲。來接我們的指導員提醒我們,有時“鼓皮”會破,讓人掉進去,要多加小心。

    指導員姓韓,叫韓雙誌,是個棱角分明的東北漢子。他話不多,但每個動作,每個眼神,都像狂風中的軍旗一樣,咧咧有聲。他是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積極份子,進京領過獎,立過二等功。他六八年入伍,僅用了三年多的時間,就走完了從士兵到指導員路程。

    當時,營區裏有兩種建築,紅色的是瓦房,黃色的是帳篷。瓦房裏是糧種,帳篷裏是官兵。帳篷裏沒有任何取暖設備,唯一的熱源是官兵的體溫,睡覺時沒人脫衣服,就連皮帽子也不摘,把棉被和皮大衣全都蓋在身上,要是不怕弄髒床鋪,就連腳上大頭鞋也不會脫下來。但是,第二天起床,脫下的大頭鞋大都給凍在地上,輕的用腳能踢下來,重的就得用鎬刨,不少官兵的鞋就是這樣壞的。

    我們到這裏沒幾天,奉命到火車站去卸運來建營房用的紅磚,佟輝跟車站值班員要了幾個破包裝箱子,休息的時候讓我和他把上麵的釘子起了下來,並拿到鐵軌上一根根砸直,迴來後給全連每個戰士的床頭釘上了一根兒,讓大家在睡覺前把兩隻鞋的鞋帶兒係在一起掛在上麵。

    這件小事引起了連隊首長們的關注,指導員在全連大會上口頭嘉獎了我們。當天晚上,我們給蘭姐寫了一封信,把當兵的經曆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很快她就迴信了,信寫的很長,除了說她和家裏一切都好之外,大部分是鼓勵我們要好好幹,積極要求進步的話,最後她問我們這裏有沒有照相館,讓我們爭取照張相寄迴家。總場場部所在的縣城有照相館,但離我們這裏有百裏之遙,當時連隊既要忙於備耕生產,又要給夏天建營房采石挖沙備木料,要想請假去縣城照相,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兒。不過,就在接到蘭姐來信的第三天,連裏派我和佟輝去總場軍需領一台電機,我們順便也就把相照了。因為照片當天洗不出來,我們就把郵資和地址交給了照相館,托他們在照片洗好後,給蘭姐寄去兩張,把剩下的一張和底片寄給我們。完成了蘭姐心願,我們很高興,可是在抬著電機返迴的路上,佟輝突然問我:“你說,怎麽這麽巧呢?蘭姐這麵剛要照片,連裏就給我們機會進縣城!”

    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把這個巧合算在運氣身上。

    “天公作美。大概是吧!”

    佟輝是個細心的人,不管什麽事情,隻要進了他的眼睛,就像栗子進了炒鍋,不把它折騰熟了是不會罷休的。漸漸的,我們在指導員看我們的目光中,發現了一種不易察覺的異樣神情;那神情好似熱流一樣讓我們的心為之溫暖,為之振奮。我們夜裏站崗的時候,他經常以查哨為名來到我們身邊,看看我們站的位置對不對,衣服穿的是否合適,子彈是否上了膛,保險關好了沒有。有一天我們站的是末班崗,天亮的時候司號員從連部裏走了出來,吹響了起床號,我們子彈退膛,離開哨位,一前一後走向帳篷,司號員卻攔住了我們,他迴頭朝連部看了一眼,神秘地告訴我們:“跟你們說個事兒:你們來信上的地址和字跡,跟指導員來信上的一模一樣。”

    這個信息讓我們又驚又喜,驚的是如果情況屬實,就說明指導員和蘭姐認識,我們去縣城的機會不是什麽天公作美,而是他有意的安排;喜的是如果真能有這樣的朋友,則是我們家的天大的幸事兒,因為指導員在我們心中是個能頂天立地的軍人。我們暗自祈禱這是真事兒,甚至希望指導員能成為我們的姐夫。所以,我和佟輝互相勉勵著:“一定要給蘭姐增添光彩。”

    籃球場,是我們連當時唯一的運動場地,戰友們沒事都愛上去蹦躂一會兒,試試投籃,比比彈跳,隔三差五的班與班、排與排之間還要來一場比賽。但是,由於籃球場設在土地上,用白灰畫的界線很難持久,有時候半場沒打完界線就不見了,弄得裁判很難當,經常因此發生爭吵,弄個不歡而散。一天晚上,我和佟輝在月光下散步,他跟我講了自己的想法,聽後我笑道:“行。挺好的。看來我們和磚頭有著不解之緣。” 佟輝也笑了。

    大興安嶺的夏天日出早,一般兩點多點兒天就亮了。我和佟輝悄悄起床,來到籃球場上先劃線,然後他用鐵鎬按線刨溝,我拿起扁擔和土籃子去挑磚,我們把磚頭的光麵朝上,用木頭敲進溝裏,夯實找平,幹完了邊線幹中線,埋完了三秒區線幹埋罰球線。在起床號吹響之前,我們就把活幹完了。掃完了場地,我們想迴營房躺一會兒,卻被幾乎同時湧出營房的戰友驚呆了,一個酷愛打球的老兵跑到籃球場上大聲喊道:

    “常打球的麵對我列隊。”

    我和佟輝自然也隨口令站到了隊列中。

    “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佟輝,劉漢良,出列。……立定。向後轉。”

    當我們麵向大家的時候,那個老兵卻跑進了隊列裏,隻聽他接著喊道:

    “現在由我開始,依此上前向他們敬禮。”

    全體官兵自發地向兩個新兵敬禮,別說見過,就連聽也沒有聽說過,我們自然非常激動,心裏不免有些緊張。然而,麵對一個又一個鄭重的軍禮,我們沒有驚慌失措,而是沉著地向戰友們還禮致意。當指導員也走出隊列,向我們敬禮的時候,我和佟輝的眼睛濕潤了,他囑咐我們一定要記住這個場麵,一定要保持這份榮譽,一定要珍惜這份感情。

    不久,指導員就向我們挑明了他和蘭姐的關係。

    “六七年春節剛過,我們村裏來了一批插隊的知青,個個十八九歲,是省城同一所著名高中的畢業生。高中畢業,讓我們這樣的農村青年非常羨慕,因為我們知道,要想拿到這個學曆必須具備兩個條件,一是學習好,二是得有錢。想念書的腦袋我們農村孩子也有,就在肩上扛著呢,可是我們沒有錢!別看我們住在鬆花江畔,種的是水田,可是不過年就敢吃大米飯的人家卻極為少見!要想天天有飯吃,必須把白花花的大米以一比二的比例換成玉米或是高糧。我們為什麽窮,為什麽自己種大米卻不敢吃大米飯?你們的蘭姐,當時的知青隊長張蘭,和同學們走村串戶,調查研究,提出要‘科學種田’。當時,生產隊兒對這幫‘秀才’們的想法當麵也說好,卻即不出力也不出錢,反正是誰不跟大夥一塊兒出工就得不著工分。所以,張蘭的設想操作起來很困難。

    “有一天她來到我家,想跟我哥借二十斤大米。她大概知道我家勞力多,能有點兒餘糧。我嫂子立刻把話接了過去,說不是不想借,家裏剩點兒稻子是小孩的學費,實在是不敢借啊!我嫂子沒撒謊,可我聽了很不舒服,晚飯也沒吃好。放下碗筷兒,我拿起我侄女一個用過的算草本和一個鉛筆頭兒,離開家向知青住的地方走去。算草本的背麵,記著我參加文化夜校的學習筆記。文化夜校是張蘭她們的知青給我們辦的。張蘭也是給我們講課的老師之一。因為有借大米這檔子事兒,我步履蹣跚,越走腿越沉,不知道如果見著她,我這張臉該往哪兒擱。當我路過一個在村裏也算是富裕戶的園子的時候,籬笆門一響,隻見張蘭空著兩手走了出來,後麵還跟出來一句話,‘對不起啦,張老師。’我叫住了張蘭,問她借大米幹什麽。她告訴我說,她托人在省城找了一個農業專家,她想把村裏的土壤、肥料和水的樣本送過去,請專家給找一找我們這裏低產的原因,給想想提高產量的辦法。接著,她還拿出一張圖來給我看。那是一張用鉛筆畫的我們村的地形地貌圖,上麵詳細的標明了,我們村的經度、緯度,年、月平均降雨量,日照時間和海拔高度。

    “‘那個專家都七十多歲了,’ 張蘭感歎道,‘我真不好意思空手去麻煩老人家!’

    “酸楚,愧疚,感激,像核聚變一樣在我胸中發生著強烈的反應,我感到胸脹氣短,使勁在心裏罵自己,簡直是白活了二十年。我告訴張蘭:‘你不要東家西家再跑了,大米,我有。’我沒有去夜校上課,迴家背起我侄女的‘學費’就去了村裏的磨房。我也沒有去生產隊去牽驢,而是自己一圈兒一圈兒地推起了石碾子。銀白色的月光照在大米上,白米上浮現出張蘭失望的臉龐,我一邊推著碾子一邊念叨:我一定要讓她笑起來,我一定要讓她笑起來,我一定要讓她那在聯歡會上朗誦詩歌時的微笑重新蕩漾在她的臉上。

    “第二天早上,我用秤稱了兩個二十斤,分別裝進兩個我連夜縫的白布米袋兒,把兩個袋口係在一起,搭在肩上給張蘭送了過去。張蘭見我拿來四十斤大米,連忙彎下腰要把係在一起的袋口解開,說二十斤就拿得出手了,讓我背迴去一半兒。我攔住了她,說:‘有二十斤是給你的。這次迴省城,順便也迴家看看,讓你家裏人也嚐嚐咱們這兒的鬆花江大米。’聽我這麽說,張蘭的眼淚忽地湧了出來,她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泣不成聲地對我說:‘大哥,那我就代表我的兩個弟弟,我爸、我媽和奶奶,謝謝你了!’看著她背著五六十斤的東西走出村口,我真想追上去,把她身上的重負搶過來放在我的肩上,送她去三十裏外的火車站。然而,我的雙腳卻被一天十二個工分拴住了,雖說年底算帳一個工分也就值一分錢左右,但那畢竟是我們農民賴以生存的指望啊!

    “張蘭迴來不久,就到了插秧時節,生產隊見她的方法還是用鬆花江的水,還是用過去用的肥,不過是控製水量,把各種糞肥按配方參和一下,也就同意用她的方法把地種上了。那一年,從春種到秋收,張蘭幾乎都是在田裏度過的,尤其是夜晚的雨中,村民都在閃電裏看見過她的身影。秋收後,由於畝產從過去的六七百斤一下子突破了一千斤,生產隊覺得年初讓張蘭個人出資給集體辦事說不過去,就多分了二十斤大米給張蘭。她把這二十斤大米托我還給了我的兄嫂。至於我送給她的二十斤,她是這樣跟我說的:‘就讓我永遠欠你一個人情吧。’同時她還問我,‘聽說快征兵了,你不想出去闖闖嗎?’我當時心裏很清楚,當兵對我們農村青年來說,是走向外麵世界的唯一途徑。於是,我答應了她,報名參了軍。臨走的時候,她說她想送我一件禮物留念,可是因為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叫她很為難,說著她拿出一雙草鞋給我看,說這是她最珍貴的心愛之物,並把這雙草鞋來曆告訴了我。我聽完之後不忍心把她的精神依托全拿走,便懷揣著一隻上路了。”

    我和佟輝摸著在北京,在毛主席身邊給蘭姐編的草鞋,不覺又流下淚來。指導員還告訴我們,在我們收到第一封蘭姐的信的同時,他也收到了蘭姐的信,信裏夾著我們給蘭姐去信的信皮兒,他一見就知道了我們就是張蘭的弟弟。當時剛好有個去縣城的機會,也就派我們倆去了。我們離開連部的時候,佟輝看著指導員自言自語似的說:“能讓蘭姐來一趟該多好啊!”

    指導員笑道:“秋天吧。等我們秋收完了,爭取讓張蘭在國慶節來一趟。”

    我用玩笑似的口吻說:“請指導員加把勁兒,我們在旁敲邊鼓,力爭早日讓兩隻草鞋合在一處,成為一雙。”

    七一年的建軍節那天,連裏召開了“秋收誓師大會”,同時也宣布了上級團組織同意我們加入共產主義青年團的批複,佟輝代表新入團的戰友們發了言,並提出了“獻禮國慶,顆粒歸倉”的戰鬥口號。然而,要想打贏秋收這一仗,除了要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戰士,還得看老天爺順不順心,因為雨雪會讓糧田變得沼澤似的泥濘,如果拖拉機,康拜因和汽車下不了地,一萬八千多畝土地的糧食隻靠鐮刀和肩膀是收不迴來的。麥收的時候,老天爺沒來找什麽麻煩,除了打發幾大塊兒陰雲來嚇唬嚇唬我們,表現得還算盡如人意。隻是有個拖拉機手,在開車時睡著了,讓拖拉機衝出了麥田,撞上了灌木中的一棵大樹他還沒醒,給麥收進度造成了一些影響。當時的機械化的確提高了我們的多開荒、多種地、多打糧的能力,但同時也給我們帶來了勞動強度的增加和作業時間的延長,官兵們的睡眠嚴重不足,體力在急劇的下降,大白天說夢話的人比比皆是,有一天佟輝就瞪著眼睛說了一句,“我入黨了……蘭姐水涼……家裏都吃飯了……”

    到了收黃豆的時候,大興安嶺的溫差漸漸地大了起來,中午和早晚的氣溫居然相差了十好幾度,連裏讓戰士們穿上了冬裝。由於豆莖最下麵的果實離地麵不足十公分,當時的康拜因刀片放不到位,所以隻能用鐮刀收割。為了避免因磨刀水平的差異影響收割進度,連隊給下地的戰士每人準備了兩把鐮刀,並指派了專門磨刀的人。割地速度快的老兵每人同時拿七條壟向前推進,而我和佟輝每人隻割五條卻總是落在後麵。一天夜裏,老天爺有意無意地下了一場不大的雪,太陽出來後便開始融化,雪水漸漸地流向低處,形成了一個水窪。而這個水窪偏偏就擋在了我和佟輝前進的壟上。我直起腰來,見佟輝已把一隻腳踏入水中,就攔住了他:“我們繞過去吧。等明天早上水凍成了冰,我們再來收拾它。”

    “那合適嗎?”佟輝為難地問我。

    “有什麽不合適的?”我說,“不過是讓這點兒豆子多在地裏過一夜。”

    於是,我們繞過水窪,彎下腰,繼續揮舞鐮刀追趕前麵的秋收大軍。突然,在我們的身後傳來指導員的一串嚴厲的口令。

    “佟輝,劉漢良……立正……向後轉。齊步走。”

    當我們執行著命令,走過指導員身邊時,我們在他那嚴峻的表情裏,已經猜到了他向我們橫眉立目的原因。我們走下了坡地,走進了水窪,直到走出水窪後才接到“立定,向後轉。”的命令。指導員走過來責問我們這是為什麽?問我們立在雪水中的豆棵兒是什麽?問我們的階級感情跑哪兒去了?我有些不以為然,想辯解幾句,但讓佟輝的一句“指導員,我們錯了!”把我要出口的話給堵在了嘴裏。我們走進水窪,把準備多放一夜的豆棵兒割了下來。當月上樹梢,收兵迴營的號聲響起的時候,我們的棉褲除了膝蓋處還能彎曲外,別的地方則成了冰桶。我們想用鐮刀把冰桶敲軟活一點兒,有經驗的老兵說千萬別敲,會把棉褲敲壞的。迴到暖氣融融的新營房,因為脫不下褲子,我們就兩腿伸直坐到了地上,因為地下有地火籠。所謂的地火籠,就是以營房裏的地麵為炕麵,搭了個東北農村家家都有的火炕。飯後點名,全連官兵集合在操場上,指導員在總結當日工作時,對我們白天丟人的表現隻字未提,像是根本沒有發生過。也的確,當時沒有第四個人在場,他不說我們不講,誰會知道呢!我抓住佟輝的手,用力地握了幾下,以示慶幸。

    國慶節眼瞅就要到了,我們對蘭姐的思念越來越濃,從營區旁邊飛馳而過的火車也在安慰我們,“快來啦,快來啦,快來啦……”。可是,我們還是覺得時間過的太慢,恨不能一下子把日子像撕日曆那樣撕到鮮紅的十月一日。同時,我們也很害怕蘭姐的熱心腸被什麽閑事絆住,昨天剛剛寫信給她,今天就覺得非常有必要再發一封。蘭姐的住處也準備好了,跟“三用堂”一棟房;所謂“三用堂”,是我們連隊吃飯、開會、娛樂的場所,東西走向,坐落在營區的最高處,西麵是炊事班,東麵是外來人員住宿的地方。因為給蘭姐住的房間,麥收時有總場來的幹部住過,我和佟輝把被褥統統拆洗了一遍,疊的方方正正,上邊蓋著一條繡有“為人民服務”紅字的白毛巾。這個房間非常敞亮,南麵的一扇窗,朝著官兵列隊出操的操場,操場兩側是營房,士兵站崗的大門外,有一條連著火車站的沙石路;東麵的一扇,朝著堆滿糧食的場院,萬畝糧田,大興安嶺的山峰和日出時的太陽。

    我們等著,盼著,甚至產生了蘭姐也許能早來幾天,給我們一個意外驚喜的異想。然而,上級的一紙軍令,卻無情地粉碎了我們和蘭姐團圓的希望。部隊進入了一級備戰狀態,不準本部人員外出,也不準地方人員來訪,並命令在外人員立刻歸隊。官兵們各個神色凝重,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都有大戰在即的感覺。這種狀態持續了有兩個多月,我們才得知其中的原委,居然是“9.13”林彪叛逃給鬧的。七二年元旦過後,軍營裏漸漸地恢複了正常的秩序,對老兵探家,親人來訪的事情也漸漸地可以操作了,隻是須經總場的批準。於是,我和佟輝向上級打了個申請報告,幾天後就得到了同意蘭姐來隊的批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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