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後,抽出其中一張,指尖按著,緩緩推向了陸小陸所在的方向,才說:“這份文件,是陸氏集團的地產證明,陸風城是在三月份出事的,好笑的是這份文件顯示你的好大伯在一月份的時候就已經將陸氏地產納入了囊中。”


    陸小陸下意識地反駁:“你胡說!”


    “是真是假,一看便知,現在急著反駁做什麽?”男人挑了挑眉,說得漫不經心。


    陸小陸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抖了起來。


    目光在那份文件上麵掃過,就算是她不懂那些合同,也能明白厲承驍說的呢是對的。


    自己的父親二月份因為貪汙入獄,三月份就被曝在獄中畏罪自殺。


    哪怕陸海成想要將自己兄弟的財產保留下來,也不至於在兵荒馬亂的一月份就下手。


    “這一份,是陸風城暗地裏的八處房產,全部都是在一月份的時候轉移到了一個人的名下。不是陸家的人,但是顧舒雅的侄子。其中之前是掛你名字的,有六處。”厲承驍冷靜地說著。


    再次將一份八頁的文件推到了陸小陸的麵前。


    陸小陸張了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目光在文件上麵掠過,她的心髒猛烈的跳動著。


    像是下一瞬間就能跳出胸腔。


    偏偏在這時候,厲承驍還出來補刀:“就算這隻是陸風城轉移風險的一種辦法,可……這三年來,陸家可曾有哪一瞬間向你提起過這一係列的事情?”


    陸小陸的腦子亂成了一團,半晌後,才對著厲承驍大吼:“這些文件都是你造假的對不對?大伯根本沒有理由這樣對我,他照顧了我三年……”


    厲承驍的眸子卻冷了下來,再次將一張紙放在了陸小陸的麵前,說:“這一份……”


    男人還沒來得及說話,陸小陸就猛地捂住了耳朵,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三年前陸海成一家不過是靠著陸風城的幫襯,運營著一家不過百人的公司,可在陸風城在獄中畏罪自殺之後,陸海成一家幾乎是瞬間就在京城崛起。


    資金,人脈。


    就像是被瞬間嫁接一般。


    她不是沒有疑慮,而是不敢深究。


    那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陸風城,陸海成。


    隻隔著一個字的距離,卻是兩個給了陸小陸父親般溫暖的男人。


    “陸小陸,這一份是財產轉移協議,陸風城在把你接進陸家的當月就轉移了三處公司到你的名下,雖然都是大眾產業,但是到了一年前,這三家公司的總資產,保守預估至少十個億。”厲承驍居高臨下地看著陸小陸。


    靜靜地訴說著殘忍的事實。


    將陸小陸最不願意麵對的東西,鮮血淋漓,連根拔起地仍在陸小陸的麵前。


    “這三處公司,本來應該在你二十歲的時候直接由你來繼承的,但是現在你猜猜怎麽著?公司的所有人,變成了陸思佳。”厲承驍說著。


    緩緩地邁開步子,來到陸小陸的身邊。


    輕輕地勾起小女人的下巴。


    將她滿臉眼淚,幾近崩潰的樣子攬入眼底。


    而男人閑適的樣子,卻如同是在欣賞一件工藝品。


    勾唇,笑容卻是殘忍的,男人的眸子動了動,帶著誘哄般地開口:“陸小陸,是時候麵對現實了,你還想要欺騙自己到什麽時候?”


    低醇的聲音溫柔得如同情人間的耳語。


    說出來的話卻淬著瞬間就能置人於死地的劇毒。


    陸小陸終於崩潰,蹲在地上,抱著手臂大哭起來。


    看著小女人顫抖著的肩膀,厲承驍嘴角的笑容瞬間消失。


    唇線也變得生冷起來。


    明明勝了,可厲承驍卻感受不到絲毫的喜悅。


    這個女人是真的厲害。


    維護陸海成的時候,哪怕真相已經擺到了麵前,她都可以置若罔聞。


    而在麵對自己的時候,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將自己的真心踐踏在地上。


    多狠啊。


    厲承驍的手在口袋裏麵的戒指上細細摸過。


    那是一枚女士的戒指,之前被陸小陸掉在許願池裏麵。


    他親眼看著她焦急地去尋找。


    等到他轉身再迴去看的時候,卻親眼看著她將好不容易找起來的戒指再次扔進了水裏。


    這個女人的心……果然是石頭做的吧?


    厲承驍因為陸小陸的眼淚而心煩意亂,手下的力度也越發重了起來。


    終於他還是一言不發地離開了辦公室,將空間留給陸小陸。


    陸小陸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隻是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不在自己的身體裏麵。


    又或者說是她的身體還活著,靈魂卻已經死去了。


    三年間的點點滴滴在眼前不斷地閃過,將那些被陸小陸刻意遺忘的事情全部都喚醒。


    雖然陸海成一直在為陸風城周旋,但是隻要顧舒雅一個電話說公司那邊有情況,就會瞬間撲倒公司上。


    雖然陸海成對自己一直很好,但是卻也一直在阻止她繼續調查三年前的事情。


    原來他對她,不過是問心有愧嗎?


    那份財產轉移協議上麵是有她的簽名的。這幾年來她簽過了無數的名字,在薄崢的病危通知書上,繳費單上,欠條上。


    可是在陸海成給的文件上麵,卻隻簽過一次。


    那是她二十歲生日的前一天,陸海成說他給她準備了一個單身公寓,距離醫院很近,剛好方便她來迴。


    那時候的她因為薄崢的醫藥費而焦頭爛額,暈暈乎乎地簽了那一堆文件。


    自以為自己得到了一個自己的溫馨小窩,並且還告訴陸海成,自己攢夠了錢一定會把房子的錢還給他。


    現在所有的關懷,都成了一紙笑話。


    要不是陸海成在暗地裏的這些手段,過去的三年她不會過得如此的淒慘,隻要有錢,至少可以讓那個的時候的陸風城在監獄過得稍微輕鬆一點。


    將豺狼當成最親近的人。


    她陸小陸,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傻子。


    想著,陸小陸忍不住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又流出了眼淚。


    一雙灰敗的狐狸眼盯著天花板,空蕩蕩的,沒有絲毫的焦距。


    宛若一隻破敗的布偶。


    *


    總裁辦公室外麵就是秘書團。


    臉上還帶著一個牙印厲承驍保持著高壓待在這個辦公室已經接近兩個小時的時間。


    平常就已經十分兢兢業業的秘書們到了這個時候更是大氣不敢出。


    厲氏收購陸氏的案子正處在關鍵時刻。


    因為陸思佳的關係,所有人都覺得厲承驍是在對自己的嶽父下手。


    加上顧舒雅帶著陸思佳一直在網上賣慘,網友的評論幾乎是一邊倒。


    雖然厲承驍對這些輿論不屑一顧,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件事情對於厲氏的股票也帶來了不小的衝擊。


    看著網絡上那些人對於自己的謾罵,厲承驍的嘴角勾起了冷漠的笑容。


    就讓這些跳梁小醜再多蹦躂幾天好了。


    看完了手上的文件,厲承驍的眸光再次落到了總裁辦公室的門上。


    明明他還有很多的地方可以辦公,完全不需要窩在秘書辦公室裏麵。


    可是想著陸小陸的那股作勁兒,想到她的能哭程度,他還是有點不放心地守在了門外麵。


    看了看時間,兩個小時了。


    該哭完了。


    厲承驍開了門,再次迴到總裁辦公室。


    外麵的秘書團才齊齊鬆了口氣。


    帶著打量的目光隻是看了一眼總裁辦公室的門,隨後趕快挪開。


    就像是害怕厲承驍這個大魔王突然跑出來一般。


    辦公室內的陸小陸果然已經哭完了。


    厲承驍剛進門就看見小小的一個白團正縮在沙發旁的地毯上。


    緩步來到陸小陸的身邊,男人在她的身前蹲下。


    將她抱著膝蓋的手掰開後,厲承驍抬起了陸小陸的臉。


    瓷白的小臉在此刻變得如同鬼一般煞白,臉上的淚痕已經凝固,看上去斑駁不堪。


    那雙平常帶著瀲灩光華的狐狸眼失去了全部的感情。


    變成了一個黑洞,看上去平靜得詭異。


    厲承驍的心驀地揪了起來。


    明明是早就心軟了,男人嘴下的話卻依舊不饒人,“滾起來。”


    說著,就將陸小陸從地上拉了起來。


    陸小陸維持著一個姿勢太久了,整個人都麻木。


    被厲承驍拉著一個趔趄,就朝著地麵上摔去。


    可她本人卻沒有絲毫的感覺,不生氣也不掙紮,像是認命了一般。


    厲承驍磨了一下後牙槽,所有的怒氣卻瞬間消失,任命般地伸手將陸小陸拉進了自己的懷抱。


    想了想還是覺得麻煩至極,幹脆一個公主抱將人直接裹進自己的懷裏。


    將可憐兮兮的小女人抱到了休息室,輕輕地放到了床上。


    厲承驍轉身就要出去。


    正在此時,衣袖上傳來了細小的牽引感。


    厲承驍下意識地轉過臉,剛好看見小鹿一般怯生生的小女人正拉著自己的衣袖。


    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


    厲承驍的眸子有點熱。


    他突然很怕自己流淚,可又舍不得眨眼,錯過了眼前這個小女人的表情和話語分毫。


    “厲先生。”陸小陸的嗓子已經嘶啞。


    可是還是堅定地說:“讓我走。”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厲承驍早就已經消失不見的怒火瞬間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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