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亞在旁邊注意著阿三的一舉一動,恍惚間竟然有一種阿三突然長大的感覺,仔細一看,才發覺阿三的氣質神采竟然不知在什麽時候有了顯著的變化,麵色比以前多了一層光澤,不再是小孩子那樣稚嫩的皮膚,給人的感覺竟然是有些晶瑩剔透;黑色的眼睛也比以前多出了一些成熟,在靈動之間,偶爾迸射出的光芒,居然有一種令自己想要折服的力量;個頭也在不知不覺間,好像長高了不少,快到自己鼻子那麽高了,幾個月前,不是還隻有自己肩膀高嗎?艾亞心中不禁充滿了疑問:“這小子怎麽長得這麽快?另外,變化這麽大?”平時由於整天相處,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些,現在仔細審視之下,艾亞終於注意到了阿三的變化。

    艾亞不由暗暗納悶:“阿三的鬥氣即使有進步,以他現在的程度,還沒有修煉到能改變氣質的地步,變化並不至於這麽大呀!可阿三現在的氣質,好像已經具備了高手那種氣蘊於內而神形於外的神采,難道阿三真是神賜的孩子,因此體質才如此特殊?”

    他當然不知道是蒙搭爾一直在給阿三喂藥的結果,知道試藥這件事的,除了當事人之外,也就隻有康魯一人曉得。雖然上次阿三昏倒在蒙搭爾家中,艾亞和麗莎也知道是蒙搭爾給阿三吃藥了,可也沒有多想,加上阿三的嘴還真緊,他們也就認為是蒙搭爾有些瘋瘋癲癲,隻是在瞎逗小孩子玩兒,險些造成大錯而矣。混不知阿三現在的變化,正是得益於蒙搭爾的藥,尤其是最後一顆藥,徹底改變了阿三的體質,提升了阿三的潛力,所以阿三才有現在的變化。其實就連阿三也沒有注意到自己有什麽變化,隻不過覺得自己最近的精力非常充沛罷了,哪裏想得到許多?

    艾亞雖然在旁邊心中納悶,可聽了阿三的話後,還是不住的點頭,說道:“阿三分析的很對,我們還是靜觀其變,看看魔獸會有什麽行動,也好采取對策。”

    那邊米拉和彤柯兩個人俱都是第一次清晰的看到如此多的魔獸,不由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半晌才把頭縮迴到洞中來。兩個人都是二十左右歲的年紀,比艾亞和麗莎小了十幾歲,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他們沉靜了一會兒,待害怕的感覺過去之後,反而從心底湧起了一陣興奮的感覺,竟然有些躍躍欲試,想要會一會這些嚇人的家夥,不禁向艾亞說道:“艾亞隊長,咱們什麽時候才下去殺那些魔獸呢?要不要向老族長傳遞消息?”

    艾亞聽了兩個人的話,搖了搖頭,暗想:“這兩個人比阿三的年紀都大,可卻沒有阿三那樣的智慧,有勇無謀。看來上天還真是不公,給每個人的東西都不一樣啊!”嘴上說道:“稍等一會兒,康魯他們剛迴去,還不著急,我們還是等等,看看魔獸有什麽變化沒有,然後再向老族長稟報。我想,一會兒老族長會差人來問消息的。”

    阿三知道眼下魔獸不會有什麽變化,就在火堆旁邊的簡易鋪蓋上躺了下來。這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大亮,光線從洞口透進來,洞口處已經能看清一切,阿三把阿凡劍拔出鞘,又仔細打量起來。

    夜晚的火光很暗,看得並不是很清晰,現在看來,才發覺劍身上的顏色並不是生了鏽,而是一種暗灰的色彩,色彩並不是很均勻,深淺不一,才有些類似於鐵鏽,讓人產生錯覺。可劍的材質在細看之下卻出了問題——他竟然不知道是用什麽打造的!像雷光劍他一看就知道是用上好的精鋼加上晶石打造的,而春水劍則是用整塊晶玉打磨的,可這把劍,阿三竟然不知道用的是什麽材料,但絕對不是金屬,也不是晶石,可質地卻非常堅硬,分量也不輕,手感十分細膩光滑。

    阿三招唿艾亞和麗莎幫忙鑒別,兩個人居然也說不上來這把劍到底用的什麽材質。幾個人並不是對鑄劍一無所知,整天和所拉打交道,豈能不懂得鑒賞武器?隻是這把劍真的很古怪,實在看不出來是用什麽材料做的,搞得艾亞和麗莎兩個人也是費解不止。米拉和彤柯也來湊熱鬧,幾個人研究了半天,也討論不出個結果,倒是更讓阿三得意非凡,自己的武器越神秘,不就代表著越超級,越厲害嗎?簡直是越看越順眼,原先覺得醜陋的地方,現在卻覺得是古樸;原先覺得劍身的流線不美,現在卻覺得充滿了粗獷的力量,流露著霸氣。這小子把劍抱在懷裏,想的是心花怒放。

    艾亞雖然也參加了討論,可注意力始終沒有離開洞口外麵,仔細聆聽著外麵的動靜。

    幾個人簡單地吃過早飯,艾亞道:“趁著眼下魔獸沒有動靜,咱們還是輪流監視,餘下的人必須休息。昨晚咱們沒有休息好,今天一定要養足精神,保持體力,才能以備不時之須。”

    當下幾個人分好工,先由米拉和彤柯監視,阿三、艾亞和麗莎先休息。

    阿三因為昨夜基本上沒有睡,抱著劍躺在麗莎的旁邊就睡著了,麗莎也斜著身子靠在石壁上,一隻手摸著兒子,抬頭瞅了瞅艾亞,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艾亞看到了麗莎的目光,一瞬間,他竟然有些癡了,仿佛又迴到了十幾年前兩個人熱戀時的情景。他呆了片刻,轉頭見米拉和彤柯在洞口向外張望,沒有注意洞內的情景,便大著膽子,也在麗莎旁邊坐下,伸手握住了麗莎的手。

    麗莎閉著眼睛,感覺到艾亞在自己的身旁坐了下來,心底就不由得壓抑不住的湧上來一陣激動,這曾經是多麽熟悉的一種感覺呀!那時自己還是年少清純,曾與艾亞一起度過了多少個這樣並肩而坐的時光?十幾年了,如今又這樣坐在一起了!自己這十幾年來,哪一天又不是思念著那一段時光?隻是造化弄人,一個阿三問世,又造成了多少誤會!

    感受著艾亞的氣息,麗莎心中柔柔的想著:“艾亞,感謝時間證明了一切,證明了你的心;感謝你這些年來無微不至的關心和幫助,就是因為有你為我遮風擋雨,我才能頑強地挺了過來,生活下去!艾亞,你知道我像你一樣,也在不停的思念你嗎?你知道我每夜的夢中都有你的存在嗎?艾亞,你感覺得到嗎?”

    當艾亞握住自己的手,麗莎的身子止不住地一顫,隻覺得從頭頂到腳底,從內心到發梢,每一個毛孔之間,流過一種形容不上來的暖流,是震撼,是激動,是欣慰,是渴望,種種心情,瞬間齊至,她隻覺得渾身無力,卻又感覺是那麽美妙,仿佛就像飛在天上,飄在雲中。她的手在顫抖,淚水無聲地從眼中滑落下來。她把頭輕靠在艾亞的肩上,用力地迴握住艾亞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攥得手指發白,再也不肯鬆開。

    兩人自從有了阿三之後,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坐得這麽近過。麗莎平時難得給艾亞好臉色,艾亞到阿三家去,兩個人也總是對麵而坐,離得好遠。如今,麵對魔獸的威脅,麗莎平時積蓄的感情再也壓抑不住,表露了出來。

    艾亞聞著麗莎身上那芳香的氣味,感覺到麗莎手的顫抖和宣泄的力量,這一切,自己曾經是多麽熟悉,又是魂牽夢縈了多少年啊!感謝上天,感謝這群魔獸,我的麗莎,終於又靠在了我的肩膀!

    此時,似乎所有的話都已多餘,剩下的隻是無言的情感;隻是常相廝守,致死不渝的信念;隻是相愛相知的心靈的悸動。

    米拉和彤柯兩個人,早已經瞧見艾亞和麗莎的情景,隻不過是會心地一笑,頗有默契地轉過頭去,觀察魔獸的動靜。兩個人都在麗莎中隊,早把隊長麗莎視作親姐姐一般,麗莎的心意,他們哪能不知道?眼見麗莎終於有勇氣,接受了艾亞,不由得都替麗莎和艾亞高興,哪裏還能出聲,破壞這樣美好的氣氛。

    時間就在這種寧靜中不知不覺的度過,打破這種寧靜的是阿三的寶劍,這把劍在阿三懷中,突然自動出鞘兩寸,發出一陣龍吟之聲,驚醒了阿三。還沒等眾人明白過來,緊接著洞外的一聲魔獸的嚎叫,驚天動地,迴蕩在山穀之中,魔獸群終於有變化。

    阿三一骨碌從鋪蓋上爬起來,還劍入鞘,卻一眼瞥見還攥在一起的麗莎和艾亞的兩個人。兩個人由於事情來的突然,竟然忘了把手鬆開。

    阿三對著兩個人詭異地一笑,道:“艾亞大伯,大母猴的手香不香啊?”

    麗莎臉霎時通紅,竟然讓自己的兒子瞧見自己的糗事!當下惡狠狠地瞪了艾亞一眼,摔開艾亞的手,從地上站起來,瞧瞧阿三得意的表情,尷尬地站在那,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卻再也不敢瞧向艾亞,仿佛是一個偷情被抓住的小姑娘,不知所措。

    艾亞也不敢搭理阿三,趕忙溜到洞口,問米拉和彤柯道:“魔獸嚎叫什麽?”米拉和彤柯瞧見艾亞過來,本來聽見了阿三的話,臉上也是掛著曖昧的笑容,但是見到麗莎受窘,知道麗莎的脾氣,趕忙正色略帶不好意思地說道:“還不知道,剛才的注意力被阿三的劍吸引了,沒有注意到外麵的情景。”

    艾亞來到洞口,吸了口氣,從剛才的窘迫中恢複過來,定睛向外望去,隻見先前阿三所指的方向,那裏的魔獸分開兩排,讓出了一條通道,一隻魔獸從通道中耀武揚威地走了過來。

    艾亞見到魔獸的樣子,不由深吸了一口冷氣,兩隻瞳孔收縮起來,沉聲說道:“吞日獸!”

    那邊阿三和麗莎聽見了艾亞的話,也都擠了過來,五個人的腦袋,齊聚在洞口處,向外張望。

    阿三平時早就聽見吞日獸的大名,從來沒有見過,其實麗莎和米拉等人也沒有見過,隻有艾亞曾經被老族長派遣過到魔獸穀外監視,見到過吞日獸的模樣,故此認得。

    雖然距離較遠,眾人還是能夠瞧見吞日獸大致的模樣。隻見它的身形高大,比荊棘獸要高出三倍有餘,約有兩丈高下;渾身長滿堅硬的鱗甲,鱗甲通體是青藍的顏色;肋上生有兩對翅膀,半展不展,隨著吞日獸的前進,宛若風帆晃動,在日光的照耀下,翅膀呈現七彩磷光,十分炫目;四條粗壯的腿,腿下連著四隻利爪;它的頭顱高高仰起,依稀還能看見它的頭上有角,張著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牙齒,兩隻眼睛泛起紅光,遠處看去,就如晶石在閃動;身後拖著一條粗粗的尾巴,尾尖拉在地上,向前行走,樣子十分威武。

    阿三看後,不由感慨道:“好家夥,不愧是魔獸之王,比荊棘獸好看多了!”

    麗莎和米拉諸人,早已經屏住唿吸,驚駭得說不出話來。聽見阿三調侃的話語,麗莎橫了他一眼道:“小點兒聲,別讓吞日獸聽見!”

    阿三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不再言語。

    這時候艾亞吩咐道:“彤柯,你敢快迴去,報告給老族長,說吞日獸出現了,讓大家多加小心!”

    彤柯應了一聲,不敢怠慢,領命而去。其他人則繼續擠在洞口觀察吞日獸的動靜。

    隻見吞日獸越走越近,終於來到了穀中的那塊空地之上,不再前進,高昂起頭顱,向天長嚎了一聲,那聲音,就像晴空打了個霹靂,在山穀中迴蕩不絕,四周的魔獸都驚懼地伏在了地上,連動也不敢動。然後,吞日獸蹲坐在地上,麵朝著阿三諸人的方向,血紅的眼睛望著耀日峰頂,安靜了下來。

    阿三他們待的洞口很隱蔽,倒是不虞被發現。四個人屏息凝視,不敢出聲,小心翼翼地盯著吞日獸。

    隻見吞日獸就這樣向耀日峰頂觀望著,好像若有所思,自從嚎叫了那一聲之後,就再也沒有了動靜。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吞日獸這個動作,就這樣保持了很長時間,動都沒有動一下。

    幾個人耐著性子,還是不敢稍有異動,一心想等待吞日獸的下一步舉動。可哪知道,吞日獸就像化成了雕像,阿三他們脖子都伸得酸了,彤柯已經去了很長時間,眼見天近午時,那隻吞日獸竟然還是蹲在那裏一動不動,其它的魔獸依舊是伏在地上大氣兒都不敢出,就好像僵住了一樣,幾個人如同麵對著一個千奇百怪的魔獸的雕像世界,時間也仿佛靜止,隻有陣陣林濤在響。

    艾亞他們弄不明白吞日獸到底是在幹什麽,紛紛麵麵相覷,一臉的疑問,難道吞日獸是來這裏等待曬太陽的嗎,可是不過中午,有耀日峰擋著,哪裏見得到太陽?

    阿三終於堅持不住了,縮迴腦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聲嘀咕道:“這是它媽的什麽東西,它到底想幹什麽?害得老子的脖子都酸了!”

    艾亞和麗莎他們雖然沒有像阿三那樣抱怨,可也是累得夠嗆,紛紛縮迴了腦袋,隻留下米拉一人,繼續在洞口觀望。不用幾個人擠著,米拉倒是輕鬆了許多,靠在石壁上,找好角度,也好對吞日獸的舉動能一目了然,繼續觀望起來。

    正在這時,洞的那邊傳來腳步聲,原來是彤柯已經迴來了,後麵還跟著老族長派來的人,想進一步打聽消息,免得艾亞再派人跑一趟。

    跟來的是康魯,以及早晨來的那幾個人中的兩個人,年紀和米拉、彤柯兩個人相仿,一個叫作安太,一個叫做赫拉德若,是艾亞中隊的成員。

    眾人招唿過後,安太和赫拉德若正向艾亞匯報部落的情況,康魯則拽著阿三來到了洞口。康魯聽說吞日獸已經出現,自然抑製不住好奇,哪能不看上一眼?所以不顧他爹的阻攔,硬是跟著彤柯來了。

    兩個人擠掉了米拉在洞口的位置,也在洞口坐下。

    康魯瞧見吞日獸的樣子,不禁咂舌道:“阿三老大,這家夥還真不是一般的威風!”

    阿三撇嘴道:“威風頂個屁用,都半天了,竟然一動不動,不是個呆子,也是個傻子!”哪知道正說著,肚子竟然意外的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這小子的肚子也真是不爭氣,餓一會兒都不行。

    康魯似乎想起了什麽,連忙問道:“老大,你們還沒有吃飯吧?瞧,我給你帶來了好東西!”

    阿三道:“你有什麽好吃的?”

    康魯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打開,裏麵露出了一隻烤刺兔。阿三嘿嘿笑道:“還是我的好兄弟,真想著我!”伸手撕下一塊刺兔肉,大吃了起來。

    康魯道:“艾亞大伯也真是,到了這時候,竟然不讓人吃飯!都中午了。”說完,抬頭看了看天。

    哪知道他剛一抬頭,無意間發現空中竟然正在向下滑落一個物體,那物體一身灰白的毛,身形小巧,仿佛禦風一般,正由目光所及的上方淩空落下,身形居然是那樣熟悉。

    他不由失聲叫道:“小灰?!”

    他的話音未落,耳邊驀然就傳來了吞日獸的一聲大吼,宛如半空中打了一個響雷,而其它魔獸竟然也隨著吞日獸的叫聲嚎叫起來,一時間,山穀為之沸騰。

    “小灰?”阿三忘了手中的刺兔,在魔獸的嚎叫聲中,順著康魯的目光望去。

    ※             ※             ※

    謊話,是要當作真話來說才能騙人;而真話,則是要裝作不經意來說人們才能完全相信。

    ——《有位名人是這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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