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裏這個時候,齊蓁當真是個傻得,被自己親娘連哄帶騙,就把廉君死的時候鄰居前來吊唁所贈的禮錢全都給了老娘。


    這錢一到手之後,齊母就給齊蓁齊昝的二哥娶了媳婦,一家人在青磚大瓦房裏過日子,喝酒吃肉,比廉家不知要寬裕多少。


    等到齊家三哥齊鬆到了成婚的年紀之後,齊母又動了心思。


    恰逢齊蓁死了丈夫,齊母就日日在自己女兒耳邊叨咕著,說那老員外手裏不知道有多少銀錢,還開了一間脂粉鋪子。


    若是日後嫁給了他,不止脂粉用不完,而且還能吃香喝辣,不必當一個寡婦強得多了?


    齊蓁本就視財如命,一聽能夠過好日子,連想都沒細想,就應下此事。


    拋棄了廉家大小三個男人,她就被賣給了一個沒根兒的閹人!


    想一想自己被折磨而死的痛苦,齊蓁就恨不得生生撕碎了齊家人,又哪裏還會有半點兒血脈親情?


    苦笑一聲,齊蓁點了點頭,道:


    “徐大哥說得對,這段日子我也想通了,日後不會再見娘家人,畢竟我早就嫁給了廉君,即使廉君不在了,我依舊是廉家人,至於那些錢財,就算我最後一次盡孝吧。”


    聽到齊蓁這麽說,徐長貴也就放心了,剛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結實壯碩的肌肉在陽光下閃著蜜色的光澤。


    將一麻袋精米扛在背上,徐長貴這個莊稼漢,力氣當真大得很,中途連歇都沒歇,就直接將精米扛到了廉家。


    一進院子,齊蓁就給徐長貴打了碗水,徐長貴接過碗時,也不知到底怎麽迴事,竟然一不小心捧著了齊蓁的手。


    齊蓁倒是沒覺得什麽,但徐長貴心裏頭有些不自在,麵皮發熱,好在他麵黑,也看不出什麽,隻是眼神微微閃躲。


    “謝謝弟妹了。”


    齊蓁笑了笑,露出臉上小小的酒窩,道:


    “是長貴哥你幫了我,怎麽能道謝呢?該說謝謝的是我嘞!”


    聽了這話,徐長貴熱的更厲害了,被太陽一曬,頗有些口幹舌燥,他咕咚咕咚喝起了水,想要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些。


    男人的動作十分粗豪,嘴角溢出的水滴順著黝黑的皮膚往下滑,在日頭底下反射著一陣陣銀光。


    “咳咳!”


    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咳嗽聲,齊蓁趕忙轉過身子,迴頭一看,竟然是廉肅下了地。


    她微微擰起眉頭,生怕廉肅摔著了,趕忙迎了上去,道:


    “你怎麽下地了?今日可好些了?”


    一邊說著,齊蓁一邊攙扶著廉肅,兩手托著廉肅的手臂,隻覺得摸著了一把骨頭。


    暗自皺了皺眉,齊蓁將廉肅扶在了凳子上。


    看著廉肅瘦成了紙片人的模樣,徐長貴無端有些心虛,伸手摸了摸鼻尖,擰了擰眉,道:


    “阿肅,你可得好好保重身子,你們讀書人的身體本就嬌貴,若是不多用些飯食,這身子骨兒如何能強健起來?”


    廉肅目光幽幽,臉上帶著一絲笑意,看起來十分儒雅,道:


    “長貴哥,我這不是在養病嗎,等到病好了之後,自然會好好養著。”


    徐長貴又與廉肅聊了幾句,齊蓁聽著好沒意思,就去廚房裏幹活了。


    齊蓁根本不是什麽勤快的性子,最不耐煩幹活,但現在廉家就這麽個情況,根本請不起仆婦,若是她不勤快些,恐怕這一家四口就要餓死。


    突然,廚房門口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有些虛浮。


    “你就這麽不知廉恥?”


    聽到這話,齊蓁猛地轉身,正好對上了廉肅因為怒火變得越發黑亮的眸子。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還不清楚嗎?”廉肅冷笑。


    他的身體雖說不好,但現在走路已經沒有大礙了,走到齊蓁麵前,他一字一頓道:


    “既然嫁到了我們廉家,就別做出那等令人不齒的醃臢事兒,我們廉家可丟不起那麽大人!”


    齊蓁被廉肅這一番話氣的冒火,一雙杏眼因為怒火變得十分明亮,她兩手掐腰,麵頰漲的通紅,怒道:


    “姓廉的,你憑什麽說我不知廉恥!你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嗎?長嫂如母,你若是沒有切實的證據,就莫要含血噴人!”


    “長嫂如母?”


    廉肅輕輕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薄唇微微勾起,眼底是說不出的譏諷。


    看著他這幅模樣,齊蓁氣的更加厲害,剛想再罵幾句,廉肅竟然直接轉身離開了廚房,讓她滿腹怒火都無從宣泄。


    緊緊盯著男人蹣跚的背影,齊蓁狠狠啐了一聲,也不跟一個病秧子一般見識。


    前世裏她欠了廉肅一條命,現在這些,就當是還債了!


    深深吸了兩口氣,齊蓁緊咬牙關,過了好一會兒,情緒才平複了。


    今日她特地買了精米,不止是為了當主食吃,更多的是想要做出之前的‘引子’,隻要將‘引子’加入到脂膏中,塗在皮膚上,就是難得的好東西,恐怕連宮裏頭的娘娘們,手中都沒有這種物件兒。


    站在水缸前,齊蓁伸手摸了摸自己粗糙的麵頰,低低的歎了口氣,齊蓁隻想著快點把‘引子’給做出來,這樣一來,她這張臉也能盡快被養的白白嫩嫩,最好一掐就能掐出水來。


    迴到自己的房中,齊蓁從床櫃子裏拿出了一百文前,用麻線給穿好,放在懷裏頭,又從床底下取出了一瓶胭脂水,這才出門了。


    此次出門,齊蓁是琢磨著要買一麵銅鏡。


    世上沒有哪個女人不愛美,齊蓁自然也不例外。


    銅鏡的價格著實高的很,大概得花個七八十文錢左右,所以整個大灣村之中,隻有一戶人家用得起銅鏡。


    這用得起銅鏡的人家姓鄭,他們家是做豆腐的,因為家裏有個女兒,名為鄭三娘,被人稱為‘豆腐西施’,生的一副好容貌,膚白奶大,讓男人都移不開眼。


    正因為有鄭三娘賣豆腐,他們鄭家的生意才好,雖然豆腐利薄,但架不住薄利多銷,幾年下來,也攢出了不少銀錢。


    鄭三娘十分愛美,家裏頭還有一麵銅鏡,齊蓁此次就是琢磨著把她那一麵多餘的銅鏡給買下來。


    走到鄭家前頭,鄭三娘躲在一個小棚裏頭,正好背陰,日頭即使再是毒辣,也曬不著她。


    而齊蓁走了一路,早就被秋老虎曬得汗流浹背、滿臉通紅,看著好像從泥水裏撈出來似的。


    鄭三娘正幽幽的扇著團扇,一見著齊蓁,微微一笑,問:


    “妹妹是來買豆腐的?”


    齊蓁搖頭,道:“今個兒的確是來買東西的,不過卻不是買豆腐。”


    走到棚子底下,齊蓁仍覺得熱的厲害,她身上穿的是棉布製成的衣裳,厚實的很,一點也不透氣。


    但人家鄭三娘卻不同,身上披著薄薄一層綢緞衣裳,這外衫是翠綠色的,隱隱約約的露出了裏頭嫩紅的兜兒,再配上柔膩的一抹雪白,讓人的眼珠子都恨不得留在上頭。


    鄭三娘來了興致,衝著一旁努了努嘴,示意齊蓁做下。


    反正現在正值晌午,日頭實在熱得很,也沒有客人,與齊蓁消磨消磨時間,也是不錯的。


    齊蓁沒跟鄭三娘客氣,坐在了板凳上,直截了當道:


    “聽說三娘有一麵閑置的銅鏡,不知道可否賣給我?”


    鄭三娘顯然是沒想到齊蓁為了銅鏡而來,她張開櫻桃小嘴,一雙眼兒上下打量著麵前的女子。


    雖說齊蓁的五官不差,但也不算十分出挑,再加上廉家家貧,她哪裏有閑錢賣銅鏡?


    眼珠子骨碌碌一轉,鄭三娘是個生意人,自然比尋常百姓要精明許多,隻聽她笑問道:


    “妹妹既然要買,姐姐自然是能賣的,不過這價錢可不便宜,妹妹別讓我虧了本兒就好。”


    “瞧三娘說的,你是做生意的,我怎能讓你吃虧?前個兒我去了京城一趟,聽說這銅鏡一般都是七八十文左右。”


    說著,齊蓁看著鄭三娘,笑著道:“三娘那一麵都用過了,應該不能再賣出這樣的高價吧?”


    見著齊蓁如此懂行,鄭三娘也知道不能從她身上刮下油來。


    不過她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皺了皺眉,說:


    “但是從咱們大灣村到京城,還是有些距離的,妹妹總得給個辛苦錢。”


    齊蓁不願意跟鄭三娘浪費口舌,她看著鄭三娘一張臉,發現此女雖然生的膚白,但唇色卻有些暗沉,今個兒沒塗胭脂,整個人的氣色都灰敗下來。


    從懷裏掏出了胭脂水,齊蓁在鄭三娘眼前晃了一晃。


    “這是何物?”


    齊蓁笑了笑,杏眼彎彎,說:


    “三娘試試不就知道了?”


    說著,齊蓁便將胭脂水的蓋子給掀了開,登時一股子馥鬱的桂花香氣便彌散在二人之間。


    大抵是因為天氣熱的緣故,今日胭脂水的味道比之前還要重些,十分甜膩。


    鄭三娘眼睛一亮,她也是個識貨的,登時便對這拇指高的瓷瓶兒來了興趣,微微彎起身子,想要拿過胭脂水,卻不防齊蓁握著小瓷瓶,一下子坐直了,讓她撲了個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農門小寡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木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木子並收藏重生之農門小寡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