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武走到半路方覺得不妥,此時正趕在午飯時,跑人家不合適,而且下午還要出工下地勞動,不如等到晚上再去,時間也寬裕些。王學武隨便找地方混了頓午飯,下午沒處去,他更沒心思去地裏幹活,因而胡逛了半天,捱到天晚迴家胡亂拔拉了幾口飯,這才匆匆去了王九成家。

    王九成家正在吃晚飯,王學武一進門就看見丁寧和王九成盤著招股兒麵對麵正襟危坐在小炕桌兩旁,王大嬸顛著小腳忙前忙後地為倆人盛湯盛飯。主人沒說話,見了他丁寧卻大咧咧地朗聲招唿道:

    “是學武同誌啊,你怎麽到這兒來了?快上炕吃飯。”

    王學武懊喪地擺擺手說:“不了不了,我已經吃過了,也沒啥事就是想找九成子隨便編謊(說假話)吹會子牛。”

    “年輕人應該注重學習,利用這會時間好好看看書,翻翻毛主席的著作,這很重要啊!別沒事亂跑,把大好時機耽擱了。學武同誌你的申請寫好了嗎?”丁寧放下手中的筷子,坐在炕沿上,側過頭來娓娓言道。

    王學武才聽不進這一大套理論呢!自己的意中人上了別人家的土坑和飯桌,看樣子關係已經不一般了呢!王九成在村裏裏默默無聞,屁都不是,怎麽花姑娘偏偏會看上這個混帳貨?他王學武躺著站著哪一點也比王九成強十倍呀!這個城裏丫頭看樣子是看走花眼了,得想辦法給糾正過來。

    第二天也是昨天中午那個時候,王學武照直去了知青點。丁寧尚沒出屋王學武便先一步堵到了小灶房的門口,露出一口白牙,嘻嘻笑望著正做午飯的女知青。

    “有事嗎,學武同誌?”

    丁寧莞爾一笑,粉麵桃花,那樣子十分動人。鄉裏女孩大是兩頰紫紅,怎麽這個城裏女孩如今還這麽妖豔動人?王學武不禁心裏一顫,忙應聲道:

    “沒事沒事,我是路過,順道看看你。”

    “看我幹什麽?你的申請呢?你這人辦事怎麽這麽不利索,昨天下午聽說你又沒出工?”丁寧的眉頭微微一蹙。

    “丁書記你不應該和王九成那個……,你不知道他家的底細。”王學武索性單刀直入。

    “底細,他有什麽底細?”丁寧忙著幹活兒,頭也沒抬。

    “他爹是走資派、當代陳世美!”

    說這話時,王學武的牙齒咬得格格響,從他的表情上看,顯然他對這一類人物有著極深的階級仇恨。

    “他是他,他爹是爹。我們向來主張有成份論而又不唯成份論。”丁寧不慌不忙,手底下的活兒也沒停下。

    王學武不懂這些道理,但他聽得出來丁寧這是替王九成說話,頓時氣急敗壞,分辯道:

    “小丁你可要站穩立場呀,我知道你是革命青年,屁股可別坐歪了!”這些新鮮詞兒還是他剛從會上聽來的,而且丁書記也改成了小丁。

    丁寧不為所動,揚了揚眉,柔中有鋼地說:“王學武同誌,我如果有什麽問題和錯誤,你可以給我提意見,如果沒啥事,你可以走了!”

    王學武暗暗責罵自己:本想是討好來的,未料想卻把鍋砸了,事情朝著相反的方向發展,這該如何是好?恁嘴巴子他根本就不是丁寧的對手,人家有文化懂政策,他一個小學都沒上過幾天的半文肓,跑這兒和人家講什麽敵我友,這不是拿雞蛋碰石頭嗎?再說,看來這個女知青和成娃子的關係大概也差不多了,要不她怎麽鐵了心替王九成說好話,可惜一朵鮮花插到牛糞上。突然,他想到王九成的致命弱點,就是小時候被狗咬的事。王九成隻有一個卵蛋,這在全大灘村是無人不曉的,因此他想了想,琢磨了又琢磨,畢竟男女有別,有些話是不大好講的。

    “丁寧同誌,咱倆是革命戰友,都是出身在無產階級革命家庭,所以有些話我不得不告訴你,王九成同誌不適合結婚,因為他隻有一個、一個那東西,另一個叫狗咬去了,這事你不信可以去問問別人……”王學武紅著臉、吭吭吃吃的說。

    “狗拿耗子!”說完這句話,丁寧氣憤地一轉身走進裏屋,再也沒有出來。

    王學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尷尬了半天,最後不得不無情無趣地迴了家。王學武躺在自家炕上整一宿也沒合眼,眼看著一隻美麗的小鳥飛到別人家裏去了。對於他來說,這樣的機會一輩子也許隻有一次,一百年也不會遇到第二次。他一個鄉巴佬,上哪裏去尋那麽好的媳婦?至於說王九成是他的幹兄弟這一說,他才不管那些呢!不是說愛情是獨木橋嗎,橋上又隻能容一個人通過,兄弟應該讓哥,過橋的是他王學武而不是那個狗屁不通的半殘人王九成。但是怎樣做通那個女知青的思想工作呢?軟的不行,硬的也不行,隻有來橫的了。繼承了父親衣缽的王家老二想起了父親對他們一再的教誨:如果你看上一樣你喜歡的東西,可用三種方法獲取:一拿二偷三搶。王學武想好了,對付那個目空一切的女人,唯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先幹了他!事後誰能把他怎麽樣?他是貧下中農,父親又是貧忇組長,莫非無產階級還會自己專自己的政,把一個三代貧農的兒子關起來?

    主意拿定,王學武連夜爬起來,圍著那個知青點的外牆轉悠了半個晚上,一想起空落落的大院裏麵睡著一個沉魚落雁般的美色女子,而且這個美女子自己再不下手,就要成了別人的帎邊人了。他就心癢難耐,他恨不得翻牆進去立刻和那個女人成其好事。但是不行,他必須控製住自己,先做好偵察和踩點工作。等明天吧!人都上工下地之後,他再悄悄翻牆進去,把裏而的環境好好勘查一邊,然後再下手不遲。

    王學武一連幾天有事沒事盡往知青點跑,這不免引起了警惕性極高的丁寧的注意。丁寧身為革命小將,經曆過大串連、興無滅資等一係列的革命風暴,已逐漸成熟起來。但是縱觀大灘村,幾個可憐又可恨的老牛鬼蛇神,早已被廣大革命群眾嚴密地牢牢監視起來,根本無法翻起大浪。而王學武出身貧農,根正苗紅,雖說是有些小毛小病,比如說流哩流氣啦、好吃懶做啦、覺悟不是很高啦等等,總歸不是大節,看問題必須要上升到階級和階級鬥爭的高度。因此她判定王學武和自己屬於同一陣線,大家都是同一戰壕裏的戰友,革命隊伍裏也容許有不同的意見,小王對自己有些好感、對九成有些成見這都是可以理解的。丁寧遂決定抽空找小王好好談談,他的有些小毛病必須要改、一定要改、改了還是好同誌嘛!

    清晨,丁寧草草吃了幾口剩飯,便急匆匆直奔大隊部,看看有什麽下發的文件報紙等,然後就下地勞動。她在隊裏雖不是什麽顯耀的角色,但也擔負著不可或缺的職務,什麽團支部書記、婦代會主任、鐵姑娘隊長等,哪一樣少得了她?

    隊部有一文通知是專門指名道姓要她去縣裏開婦代會的,會期三天。丁寧拿著通知,簡單核計了一下,去縣城步行最少也要四五個小時,不吃午飯就出發,天黑前趕到縣城,第二天一早報到。隨之,丁寧和幾個有關人員交待了一下工作,便直接迴到知青點準備行程。

    大院裏原先就沒有關門的習慣,大隊知青返城之後,丁寧仍然承繼這一不良習俗,向來也不鎖大門的,裏屋門掛個鎖,隻不過也是象征性的。鎖子的質量很差,要不要鑰匙都是無所謂的。不是丁小將的革命警惕性不高,因為形勢大好,不能不相信大灘村的廣大革命群眾嘛!丁寧開門進屋,她似乎覺得哪兒不對勁,“將軍不下馬”鎖子的方向好象反了,每人都有固定的掛鎖方式,這一點她清楚,而且屋裏的東西似乎也有被人翻動的痕跡。

    這樣想著,丁小將不禁啞然一笑:自己如今是一個純粹的無產者,一窮二白,除了幾件換洗衣服,鋪的蓋的,還有幾本書,其它別無分文值錢的東西,值得誰來惦念?

    丁寧沒往心裏去,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挎上小挎包就出門了。路上碰到王九成,她情不自禁地多了一句嘴,說:

    “我出去一兩天,你把知青點給招唿一下。”

    王九成吃了晚飯對母親說是替小丁去照看房子,王大嬸是個細心人,問明了情況,說:

    “尕娃,你算去了。你一個大小夥子睡到一個大姑娘的床上算什麽樣子,傳出去影響不好,還是我去吧!”

    王九成想想也是,自己進櫥房洗鍋刷碗搞衛生,讓母親去知青點幫著看房子。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薦、求點擊、求評論、求紅包、求禮物,各種求,有什麽要什麽,都砸過來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狼的變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聯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聯丹並收藏狼的變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