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起鳳此時已是四十好幾快五十的人了,這種尷尬的年歲實在是這一類女人之大不幸:再嫁無望春心早眠。她和一般處在她這種年齡段的女人不同,在她的一生中隻和一個男人有過一夜床第之歡。而她甚至連那個男人的麵容都沒看得很清楚,如果有幸再見一次,她絕對認不出那個她一輩子都魂牽夢繞的男人。有時候她深深思念那個男人,盼望他有一天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和她一起過尋常人的農家生活。有時候她又沮咒那個喪盡天良的陳世美,巴不得他早早死去,狼拉了狗扯了,死無葬身之地。隨著時日的延緒,她的愛恨已不再那麽強烈,即便那個男人現在來了,她既不會指著鼻子罵他,也不會掛著笑臉看他。大不了,就像招待縣上鄉裏來的幹部吃派飯一樣,細細地為他擀一張麵,香香地調一鍋湯,然後再苦苦地斟一杯茶,讓他吃了喝了就上路,管他從哪兒來或是又去哪兒。

    細想想,到如今她和那個男人即沒有辦結婚證也沒有辦離婚證,因而她不知道她和那個男人的關係算怎麽一迴事?再往深究,死去的二老,算是她的公婆,抑或是別的什麽人呢?他們為了攏住兒子,竟拿她的終身做賭注,拉郎配一般硬生生地把她和那個不相幹的男人關進名義上叫作新房的小屋裏。鄉下人配豬配羊大都是采取這種古老的方式,把一隻發情的母豬或母羊送到有公豬或是公羊的主人家,交換完畢,公母豬羊的主人(貨)款兩清,以後誰也不再打聽母豬羊一窩下了幾隻小豬或是羊羔。人和他們一樣嗎?提上褲子就可以不認帳嗎?生下的兒子(女兒)也可以不聞不問嗎?

    憑良心說,那個人稱王團長的男人,這麽多年並沒有忘記他的祖宗他的根,他還有個家在深山老林裏的大灘村,在王家溝。有沒有媳婦不說,他畢竟不是石頭縫裏迸出來的,他和常人一樣也有二老爹娘同時還一不小心搞了個兒子留在世上。不過,他每次寄錢寄物的單子上名字都是他爹,他爹死後是他兒,盡管那時九成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尕娃。

    她不知道,在那個男人的心裏有她的位置嗎?

    王起鳳雖然談不上花容月貌,但是早些年她可是附近十裏八鄉數得著的俊俏媳婦哩!男人不喜歡她不是因為她貌醜,究竟是什麽原因傻瓜都知道。失去了男人的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受到大灘村或附近幾個村莊一些光棍漢們(其中也不乏有婦之夫)的瘋狂進攻。這夥人當然不一定全是壞人,既然是王品珊棄之不用的女人,總不能也不讓別人沾身,一個蘿卜總有一個坑嘛!他們無所不用其極,該用的方法都用了,無非是投其所好,明裏暗裏,大獻殷勤,最終的結果還不是統統灰溜溜的敗下陣去,而她的勝利果實是什麽呢?孑然一身,獨守空房。

    王起鳳並不是守身如玉,她十分清楚,這一輩子那個男人也不會迴來了,因此為一個本不屬於她的男人保持貞操有那個必要嗎?但她是個正派人,不是鄉裏人傳統守舊,她是個守活寡的人,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她,她決不能做出讓別人戳脊梁骨的事。她又是個正常人,各項功能一樣不少,別人需要的她也需要。但是,天長日久,自我調節、控製的時間久了,她似乎把男女之間那種事也忘了。

    好在第一次就有了個兒子,她把所有的近戀全集中在兒子的身上,兒子是她唯一的希望,有兒子就有一切。最終兒子還攀上了高枝兒,知青小丁模樣又好心眼又好又是城裏人。人家不嫌棄九成的那樣毛病就謝天謝地了,不是姑娘主動,九成別說找到這麽可心的媳婦,就是一般的姑娘也沒人跟呀!誰家的丫頭傻了哪個希罕缺了一枚蛋卵的半拉子太監呢?

    從她家到知青點路不是很遠,天又不是很黑。不過王起鳳是天足,她顛著小腳,村裏的路麵也不是很平坦很順暢,因而她高一腳低一腳,小費了一些周折她才好不容易到了她準兒媳婦所在的知青點。

    一般來說,山村裏的安全係數還是比較高的,頭些年常有狼出沒,這才年打的打捉的捉,鬧狼害的事兒也再沒影兒了。個把野狐子(狐狸)、黃鼠狼啥的也成不了什麽氣候。另外就是壞人也不敢明目仗膽的出來幹壞事,地富反壞不在牛棚裏關著的也被群眾嚴密的監視起來,哪個敢翻天?當然,階級敵人亡我之心不死,為防止暗藏的壞人搞破壞,必要的革命警惕性應該牢記心頭。王起鳳一個普通農村婦女,大道理不懂,一般的覺悟還是有的。她主動要求來替兒子為準兒媳看房子,就是這個意思。

    因為不是在自己家,她笨手笨腳地點亮煤油燈,準兒媳婦的陳設極為簡單,一張床、一床被、雪白的床單。她不敢裸睡,她怕自己的髒身子沾汙了城裏丫頭潔淨的被褥。鄉裏人本沒有洗澡的習慣,不是不愛幹鬩,而是沒條件。在她的記憶中,她一輩子也沒有進過澡塘子,隻不過偶而擦洗一次。

    她把門閃插好,為防備萬一,她又順手從屋角裏找了個破木箱子把門擋住。不是她多心,她一個半老徐娘,珠老花黃,誰還會覬覦她?因為是在生地方,她這樣做仿佛是為了給自己壯膽。

    不知過了多久,她猛地聽到一陣“嚓嚓”聲,她驚醒了,但是她不敢喊,她以為那是老鼠在咬什麽東西。這些年養貓的人少了,因此老鼠成災,家家戶戶老鼠成災,這都習以為常了。她犯不著為個老鼠也大驚小怪的,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晚間,大喊大叫的傳出去成了別人的笑柄。

    “嚓嚓”聲時斷時續,她聽著聽著不以為然,漸漸又睡了過去。

    突然“咕咚”一聲響,下意識中她知道這是有人闖進來了,撥開了門栓,推開了破木箱子,保準不是老鼠,老鼠有那麽大的力氣?而且不是好人,好人半夜三更的幹這事?正當她張嘴要喊的當兒,那人搶先一步捂住她的嘴,緊接著把一個事先準備好的破布條兒塞進她的口裏。再然後,再然後就是……

    她反抗、她掙紮,但這一切都沒用。那人的力氣太大了,直到一切按部就班,通常男人和女人的那些事。匆匆事畢,那人提上褲子閃電般地躥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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